四十一

當戰場上戰死的雙方戰士被天空中暫時壓制了對面大法師的弗坦尤利斯大量轉化成亡靈的時候，勝利的天平開始出現傾斜。那些沒有畏懼可言的骷髏架子或者低階屍傀從地上爬了起來，在巫妖的指令中向深淵物種發起了衝擊。牛頭人的防線壓力一時間為之一松。已經見怪不怪的牛頭人一方一時間士氣大漲，配合著那些骷髏架子與屍傀向著對面的敵人發起了衝鋒。與此同時，在牛頭人後方的營地里，那些古德里安見過的炮灰兵種——狗頭人，也被放了出來……

古德里安與娜塔莎也開始加入了戰鬥——巫妖召喚了亡靈，作為亡靈僕從的他們沒可能不動。娜塔莎扮演的亡靈術士在古德里安扮演的亡靈鬥士的守衛者下追在那些骷髏架子與屍傀之後，向著不住後撤的深淵隊伍激發各種法術射線——娜塔莎一直以來研究與掌握的都是火焰法術為主，為了扮演亡靈術士，來的路上臨時與弗坦尤利斯學了一些五、六環以內的中低階死靈系法術，而這些中低階的死靈系法術中大多是射線的形式。

隨着地面戰場的變化，天上的戰鬥也進入了白熱化。兩個侏儒法師被對面狂轟濫炸異常狼狽，若非佔有優勢的巫妖在召喚亡靈之後不時為他們解圍，也許這兩位侏儒大法師已經落敗逃跑了。一時間，原本分開各自對陣的兩個侏儒法師與巫妖拉近了距離追隨在巫妖左右，對面的大法師卻從三個方向包圍了過來。從古德里安不時抬頭的視野中，因為有巫妖的存在，天上的戰鬥雖然沒能佔據優勢卻也不用擔心落敗。只是，這樣的膠着的局勢並沒有維持多久。在地面現場一發不可收拾的潰退中，深淵陣型同樣加入了新生力量——那隆隆震響的不知名物種衝鋒時踩踏地面發出的聲音。在潰退中同時保持一定防禦陣型的半人馬陣列在隆隆聲響起的時候忽然從中分開加速向兩邊后側瘋狂撤退。那些沒有智慧的骷髏架子與屍傀哪裏追的上瘋狂撤退的半人馬陣型？一時間失去目標的他們迷茫的向前慣性衝鋒。而它們身後的牛頭人陣列則一時間減緩了衝鋒的速度，然後在領隊的指揮中停下換陣，同樣瘋狂後撤。與此同時，天上的形式也發生了變化——深淵陣型那邊又有兩個大法師升空……

古德里安與娜塔莎雖然不知道那些隆隆聲中衝鋒的是什麼，但是這些反常的變化盡收眼裏，於是古德里安扯住漂浮的娜塔莎轉身瘋狂奔跑在後撤的牛頭人身後。這會哪裏還管這些牛頭人或者卓爾有沒有奇怪這兩個亡靈僕從也會畏懼危險，從而身份暴露——在戰場上，個人的力量是那麼渺小，在成隊列的衝鋒中管你是多麼強大的戰士還是法師，那些密集的標槍、騎槍一旦覆蓋過來，誰能活的下來？

在牛頭人停下衝鋒腳步變陣後撤的時候，那些從營地中瘋狂奔跑而來的狗頭人已經接近了之前交戰的戰場邊緣。牛頭人隊伍同樣向左右分開讓過它們衝鋒的道路。

隆隆聲越來越近，古德里安在奔跑中回頭望去——只見無數巨大的身影伴隨着漫天飛揚的塵土出現在視野內，在它們背後那暗紅色光亮的掩映下，猙獰而可怖。

這些巨大的身影在隆隆聲中與那些還在前沖的骷髏架子、屍傀撞在了一起——什麼半人馬、牛頭人，這些還算是巨型的骨頭架子、屍傀，在這些身影面前有如螳臂擋車直接被碾壓而過。古德里安這會才看清，那是一群騎着近五米高十來米長巨型蜥蜴的灰矮人騎士！那些蜥蜴猙獰的大嘴中還吞吐着火焰。蜥蜴騎陣所過之處煙塵四起，骨頭架子與屍傀要麼散架要麼成了肉餅。那些灰矮人騎士在巨型蜥蜴上裝載了一台台比人類床弩略小的連弩，無數兩米長的弩箭隨着蜥蜴陣撞在亡靈海上漫天覆蓋向後退的牛頭人隊伍。

古德里安把娜塔莎從漂浮的空中拉到地面轉身用後背把她擋住，揮舞着雙手大劍把射過來的密集弩箭擋開。那些弩箭的衝擊力讓古德里安手腕都震得生疼，可想而知那些沒能格擋開弩箭躲避開弩箭的牛頭人們的下場——哀嚎遍地。古德里安隔開第三波弩箭之後，那些巨型蜥蜴已經穿過了一半亡靈海離古德里安與牛頭人陣列不足半里。古德里安趁灰矮人騎士裝填弩箭的間隔，拉着漂浮的娜塔莎越過被弩箭釘了一地的牛頭人加速後撤。與此同時，那些在古德里安看來充當炮灰的狗頭人已經越過牛頭人隊伍沖向前邊的亡靈海後方。

天上的戰鬥在對方兩個大法師的加入之後呈一面倒的狀態，哪怕強如巫妖也不得不放棄對兩名侏儒大法師的救援飛速後撤。好在地面的法師團利用陣法激發無數火球海，才把追擊兩名侏儒大法師的深淵法師阻止片刻讓侏儒大法師們有喘息與逃命的機會。侏儒法師與巫妖也趁機降落地面融入法師團中，而深淵陣型的五名大法師可沒有膽量越過牛頭人隊列與無視卓爾箭陣隊列追擊過來。古德里安與娜塔莎也於此時回到了巫妖身邊。

無數的狗頭人在亡靈海被蜥蜴騎士碾壓、穿透之後，三五成組撒出一片一片飛馳的巨網，兜頭蓋臉地把衝鋒的蜥蜴連同灰矮人騎士網住。一時間，戰場上火光四起，連同狗頭人的怒吼哀嚎、巨型蜥蜴的踩踏翻滾等等不一而足的聲音充斥在這巨大的沙石平原上。此時，蜥蜴隊列衝鋒的腳步已經被迫停下，那些相對嬌小卻靈魂異常的狗頭人在撒出巨網后揮舞着流星錘七上八下與蜥蜴們灰矮人們亂戰一團。

古德里安看的目瞪口呆，這也行？原本以為這些只是充當炮灰的狗頭人只是放出來緩一緩這些蜥蜴隊列的速度以讓牛頭人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後撤，沒有想到卻是這麼一個逆轉的場面。這讓古德里安對於狗頭人這個兵種重新估量起來。這才發現，這些狗頭人和古德里安在地表防線看到的那些狗頭人並不一樣。這些狗頭人雖然同樣瘋狂而嗜血，同樣不畏懼死亡與傷痛，但是它們有一定的陣列組合與配合，還有指揮官的存在！這讓古德里安不禁眉頭凝重起來。要是地下世界的狗頭人，有這樣智慧的建制很多，那麼地表的人類將會非常麻煩。

在蜥蜴隊列與狗頭人戰作一團之後不久，深淵營地之中響起了撤退的號角聲。隨着深淵陣型的撤退號角聲響起，牛頭人與卓爾的營地中也吹響了撤退的號角聲。於是那些瘋狂的狗頭人在各自隊伍指揮官的帶領下與蜥蜴隊列漸漸分開，相互警惕着各自後退。

戰事，暫時落下了帷幕。

巫妖帶着古德里安與娜塔莎回到了所屬的營地營帳之中后，巫妖被叫去了帥帳中。只剩下古德里安與娜塔莎相互凝視着。

“你看到了嗎，那些狗頭人，它們和我們在防線看到的那些不一樣。”古德里安抓住娜塔莎的手輕聲道。

娜塔莎任由古德里安那穿着鐵手套的手指在自己手背上輕輕摩挲道：“嗯。以地下世界狗頭人的基數，這樣的建制應該很多。也不知道是否已經投入到地表的戰鬥中。”娜塔莎也有同樣的擔憂。

“得想辦法儘快回到地表。以我們看到的，地下種族肯定守不住深淵物種的攻擊。他們把力量都投入了地表的戰鬥，在這條通道被深淵物種打通之前，卓爾之王應該會抽調一部分投入地表的力量回援。相信深淵那邊的指揮官也會有這樣的覺悟。”古德里安沉聲分析道：“大師的到來，雖然能緩解一部分地面兵員的缺少，但是高端力量與高階兵種上的差距太大了。深淵那邊應該會在這幾天的試探與消耗之後發起總攻。到時候，估計從地表回援的援軍也剛好到達。如果法師沒有機會帶我們返回地表，我們只能趁那一場大戰離開。”

娜塔莎抽回了古德里安摩挲着的手，伏在古德里安胸口道：“嗯，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要是有人看到這一幕，也不知道會有怎麼樣的感覺——一個披着斗篷與兜帽的亡靈術士僕從，一個全身重鎧背着雙手大劍的亡靈戰士僕從，相互依偎的樣子。用人類的眼光去看，可能會看成——這是一對生死不離的戀人，死亡之後依然以亡靈的形態不離不棄；也可能是一個亡靈術士為了與愛人長相廝守，把他轉化成了亡靈戰士……

在兩人沉默着默契的溫存中，巫妖回來了。

弗坦尤利斯揭開營帳門帘進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已經見怪不怪——這對男女只要一有機會就會這樣。

（註：這幾張虐狗章節我不是故意的……其實我也是單身狗，可是為了主角的幸福，我不能自私啊！）

“地表回援的援軍會在五天後到達，到時候會和深淵做一次決戰，把它們趕回去。”弗坦尤利斯道。

古德里安與娜塔莎對視一眼之後，古德里安把之前自己猜測與想法對巫妖說了一遍。

“好。這段時間我會找個適當的機會給你們找借口做掩護。在這場大戰結束之前，或者結束之後，我估計是沒有辦法接到去地表的任務了。”弗坦尤利斯道。

“謝謝大師。”古德里安與娜塔莎鄭重向巫妖鞠躬道。

巫妖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有說，又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