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鏡頭拉回到古德里安與娜塔莎帶領隊伍前往地下通道內探索的當夜。月光下，埃弗拉站在會議廳所在的碉堡上，看着火光通明的防線上古德里安的新兵們正在尉官們的各種命令下，熟練地使用各種器械或者武器狙擊着毫無陣型與策略的狗頭人的衝鋒。今晚的狗頭人，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埃弗拉之前已經與眾人商量好，等到古德里安與娜塔莎的隊伍帶回敵人主力部隊已經撤隊的消息就反攻，把狗頭人壓回通道內重新掌握通道防線。不然諾大一個防線，日夜兼守，儘管兵員已經算充裕，也是很吃力。再來，不能及時發現敵人主力部隊動向也是很被動的一件事情。之前通道內的防線失守，完全是敵人用狗頭人這種新炮灰兵種生生給填出來。那時候埃弗拉與防線戰士們對這個兵種還不了解，再來又有敵人的主力部隊高端力量的參與，在埃弗拉與戰士們猝不及防之下，還沒有作出有效反應之前，通道防線便被衝破了。
狗頭人的衝鋒在防線下的緩坡上寸進不能，他們卻仍無畏地重複着衝鋒再衝鋒。滾石、原木、箭矢、油火中，狗頭人的怒吼與慘叫不絕於耳，屍體在緩坡上堆積了一地。漸漸的，埃弗拉發現有些不對勁。按平時，當陣亡到五六千名狗頭人的時候它們就會撤隊了，此時他們卻毫無撤隊的跡象。埃弗拉立即召集蘭納多、阿里、阿克琉斯商議，敵人的異常說明背後的主力部隊有了變故，必須提高警惕加以防備。
當埃弗拉眾人商議之後在防線上巡視之時，娜塔莎與古德里安帶去偵查的隊伍回來了，法師們與戰士們沉重地向埃弗拉眾人陳述了經過。娜塔莎與古德里安的生死一時之間成了籠罩在眾人心頭的憂慮，只是留給他們擔憂與祈禱的時間並不多，更大的危機已經籠罩在了防線的上空。地獄之門的打開，將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我們沒有時間了，吹號角！”埃弗拉帶着眾人站在防線上，看着那些狗頭人還在不畏死亡地沖向防線。以視野中的數量，估計還有近一萬多的數量。
防線上新兵們的背後，早已集結起了器甲齊備的隊伍，這是防線的原有士兵。“嗚～嗚～嗚～”隨着號角聲在防線上迴響，戰士們拔出了戰刀，列陣從防線中向谷地下沖了下去。新兵們也在尉官們的帶領下向一定方向的狗頭人重點打擊。床弩與魔晶炮平時在這種相當於給新兵們練手的防衛戰中幾乎沒有開過，此時卻毫不珍惜箭矢與能量盡情揮霍着，呼嘯的弩箭與猩紅的光線夾雜相間。在這個快要結束的夜晚，人類對敵人發起了戰鬥以來第一次反擊。
戰鬥，在衝鋒的狗頭人與衝鋒的人類戰士相遇的瞬間成了一面倒的局勢。通過多日的修養，恢復了巔峰的戰士們帶着對敵人的憤恨與對死去的同袍的紀念用戰刀與敵人的鮮血來盡情宣洩。儘管狗頭人不畏懼傷害與死亡，然而他們終究還是受到肉體極限的影響——多少個夜晚下來的戰鬥，生還到現在的狗頭人早已疲憊不堪；加上，今晚的戰鬥已經持續了許久了。養精蓄銳多日的人類戰士摧枯立朽般平推了過去，以至於剛剛組織起來跟在後頭做支援或者收拾戰場、搬運器械的新兵們都來不及跟上。
埃弗拉眾人也在衝鋒的陣列上。狗頭人的衝鋒被壓倒穿透之後，人類戰士繼續向前，看到了狗頭人空空蕩蕩的營地。難怪今晚的狗頭人與以往不同，這是被卓爾法師們通過種下的精神控制全部驅趕到了防線上。穿過營地，埃弗拉沒有組織人手去收拾已經被毀壞的防線，而是直奔地下通道。後續的工作留給身後的新兵們就好。
當埃弗拉眾人進入通道后不久，真正的戰鬥才真正到來——與惡魔的相遇。谷地上那些狗頭人死去的血腥，讓這些頭生雙角背生蝠翼紅色皮膚的傢伙有如聞到臭蛋的蒼蠅從通道另一頭蜂擁而來。雙方在通道到第一個溶洞之間的中段相遇……沒有技巧，沒有策略，沒有陣型，唯有生命的凋零與不同種族之間的哀嚎與怒吼，唯有爪子與武器之間的較量……一直到相遇的通道路段堆積滿雙方的屍體，混亂的惡魔與悲憤的人類才自覺地戒備着後退隔離出一大段距離相互對峙着。
人類戰士開始修復通道內原來被毀壞的防禦工事，惡魔們則對修築工事的人類戰士虎視眈眈卻沒有失去理智繼續蜂擁而上。
“總算把它們截在了通道內。”埃弗拉鬆了一口氣。自從娜塔莎與古德里安的隊伍帶回卓爾法師開啟惡魔之門的消息，埃弗拉焦急與緊繃的精神狀態到現在才有所緩解。
“只是……不知道娜塔莎閣下與古德里安將軍……”蘭納多摘下頭盔，看着通道內插着火把之後對面不遠處陰影中若隱若現的惡魔們，一臉擔憂。
阿里與阿克琉斯沉默，他們不敢想像。在之前法師們與戰士們的描述中，娜塔莎被冰凍成冰雕，古德里安為了守護冰雕獨自阻擋敵人。敵人之中有弗坦尤利斯這樣的巫妖，還有卓爾一眾法師……那時惡魔之門還沒有打開，此時惡魔已經湧進了通道之中……
埃弗拉同樣不敢想像娜塔莎與古德里安的隕落，那是她的決定引起的——雖然及時地阻止了惡魔們衝擊防線，惡魔們要是湧出通道對防線進行衝擊，那就不是守不守得住的問題了，而是防線能堅持多久的問題。擁有短距離與高度飛行能力的他們，在力量與速度上碾壓人類戰士的他們，要是在空曠的地形上，沒有辦法對他們形成有效地狙擊與包圍。只有在地下通道這樣狹小的地形中，利用防禦工事，利用戰士們的數量，才有可能支撐住惡魔的衝擊。它們，比狗頭人難對付多了，要是在空曠的谷地中戰鬥，後果不堪設想。想想之前阿斯嘉山道的失守，龍鑲衛的後退，儘管沒有記錄到與惡魔們的戰鬥，但是可想而知，若非劣勢到非退不可的地步，龍鑲衛怎麼可能放棄阿斯嘉山道的防守？好在的是，它們沒有像狗頭人一樣一開始就不要命的一直源源不斷蜂擁而上把人類戰士打的猝不及防節節後退。而有了狗頭人之前的先例，埃弗拉更是不敢掉以輕心，直接把防線中最為精銳的戰士們安排在最前面。就這樣，防線通道暫時陷入對峙之中。
古德里安與娜塔莎隨着弗坦尤利斯穿過牛頭人守衛的城門，進到城裏面。城裏幾乎可以用空蕩來形容，少的可憐的幾個行人都是侏儒。城裏的商鋪大多關着門，開門的，就看街道上這種狀況不用想也知道是冷冷清清。之前從城外面看，城牆非常高大，進了城之後，發現這裏的建築同樣一脈相承的高大，也許是因為牛頭人的原因。弗坦尤利斯帶着兩人朝城中心走去，視野中那裏聳立着一座比城牆還要高好幾截的城堡。一路上雖然沒有遇見幾個人，但是古德里安的感應中，自己和娜塔莎被三股精神力與兩道目光掃過。弗坦尤利斯在每一股精神力或者目光掃來之時，都會下意識地停下腳步，任由對方查探。城市的巨大，讓三人一直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到達中心的城堡。到達了城堡之後，古德里安與娜塔莎被牛頭人衛兵指着攔住並質問弗坦尤利斯什麼，弗坦尤利斯與牛頭人嘰里呱啦了一會之後，牛頭人衛兵疑惑地打量了兩人幾眼這才放行。
弗坦尤利斯帶着兩人在城堡中找到了自己所在的高塔，然後鑽了進去。一進到法師塔中，弗坦尤利斯才對兩人道：“城堡是明珠城的強者共用，也是城主的駐地。你們平時就呆在我的法師塔，哪裏都不能去。”
“好的大師。”古德里安道：“不過，我能借閱一些您的書籍么？”
弗坦尤利斯古怪地看了一眼古德里安道：“塔內盡可隨意。我先出去讓人給你們找些吃的，不過不要指望能有什麼好味道。雖然，我沒有吃過。”說著從巨大的窗台上漂出了法師塔。
古德里安與娜塔莎這才卸掉一路上獃滯的亡靈神情相互看了一眼——劫後餘生啊！
“謝謝你，古德里安。”娜塔莎沒有再加將軍二字，語氣也沒有調侃，相對於之前。古德里安守護她被冰封的冰雕，儘管她當時陷入到抗爭沉眠之中，也是能隱約感應到的。
“換作是我，你也會的，不是么？”古德里安笑了笑。
“為什麼你抱着我的時候心跳會加快呢？嗯？”娜塔莎似笑非笑地望着古德里安……又開始了……
古德里安有些招架不住娜塔莎這種形態下的話語。“我……我先去找找大師的書籍看看。”古德里安說著走上法師塔內向上蜿蜒在塔壁上的階梯。
“……”娜塔莎望着古德里安消失在階梯上的背影，臉色恢復了正經，沉思了起來。
（第一個更。晚一點再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