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扼殺了幸福的萌芽
傅墨森定定地望着那抹紅色,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然後迅速穿上衣服離開房間。
他回到W大。
傅墨森打給言夏,她沒有接。他無奈打給江桃,問她言夏人在哪裏。
江桃立馬泄露言夏的位置。
傅墨森去了電腦室,看到言夏果然在電腦面前坐着,就坐在之前他給她看訂婚請柬的位置。窗戶大開,吹進來的風將她的髮絲吹亂,沾在嘴角,她絲毫沒有反應過來。
傅墨森望着言夏喚道:“小夏。”
言夏回過神,立刻站了起來,背對着他。
“我問的江桃,說你在這裏。”傅墨森知道自己說了一句廢話,可他開口時腦子是空白的,他想不到要說些什麼。
言夏沒有說話。
傅墨森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穿過狹小的過道,和她並肩而立。她眉眼裏的憂傷讓他心裏並不好受。
“昨晚……對不起。”
“沒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你也被下了葯。”言夏皺眉。
傅墨森皺眉:“可是我不後悔。”
言夏皺眉。
“是你,我不後悔。”
“你當然不後悔,你有什麼好後悔的呢?”言夏聽到他說這句話,就想到那天在UI酒吧門口看到的情景,心裏就像被壓着一塊巨大的磐石,“你可以選擇新歡或者舊愛,你又沒有吃虧!”
傅墨森微微愣住,不由得苦笑揚唇:“昨晚,我也是第一次。”
她一定聽錯了……
言夏愕然,猛地看向他,彷彿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謊言的影子,可看到他漲紅的臉,她心裏的刺奇怪地消失了。
“看什麼看,有這麼奇怪嗎?”半晌后,傅墨森被盯得緊張,綳起臉,用瞪某人來掩飾自己的害羞。
言夏“撲哧”笑出聲來,也跟着板起臉來:“不奇怪嗎?你風流無邊,女友無數,昨晚和我是第一次說出來可信度很低啊!”
傅墨森無奈地撇了撇嘴:“總之是事實,你愛信不信。”
言夏被這個事實逗笑,笑過之後,她重新收起笑容,很認真地問他:“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傅墨森一路開車過來,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第一次“酒後亂性”將他們綁在了一起,現在的葯后亂性再次將他們綁在一起,好像每一次都是被人催着往前走,沒有一次是來自於他們自己的決定。
“小夏,你喜歡我嗎?”
“要是不喜歡你,我早就報警抓你了!”言夏雙手背到身後,用腳尖畫圈圈。
“嗯,那我就對你負責好了。”傅墨森挑眉勾唇,這是這麼多天來她聽過最好聽的話,像窗口普照進來的陽光,一掃陰霾。
言夏一怔,忽然發覺哪兒不對勁:“咦?我同意了嗎?還有,你為什麼不說喜歡我?”
傅墨森為某人的智商嘆了口氣,伸手攬她入懷:“如果我不喜歡你,你和我分手的這些天,我幹嗎要去買醉?”
言夏咬唇,捶他的背:“誰知道你是不是去拈花惹草了?”
“小夏,答應和你結婚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傅氏有困難。”他在她耳邊說道,聲音低沉。
言夏望着前面的一張張桌面,認真點頭:“我知道。”
如果他早就知道了,他不會這麼輕易放她離開,更不會在這段極其艱難的時候不來找她。
她雖然知道,但是發現連解開誤會都是需要契機的。
兩個人沒再說話,傅墨森緊緊地抱住言夏,像抱住了失而復得的溫暖。
風輕輕吹過,吹起帘布,兩人彼此緊緊相擁。
“小夏。”
“嗯?”
“搬去我那兒住吧。”
“嗯……”
江桃的傷還沒好,太陽穴的瘀青得靠頭髮遮住,她臉上卻是春光燦爛的歡喜。
言夏整理衣服,江桃咬着餅乾,坐在椅子上兀自傻笑。
“桃子,你是不是戀愛了?”
“啊……”江桃一愣,手裏的餅乾掉在了地上。
言夏扭頭望她:“你和許木進展得怎麼樣了?”
江桃剛要說什麼,只聽外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過這次這個聲音喊的名字是江桃。
言夏湊到窗檯看下去,馮東見到她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把手裏的東西放下,轉身走掉。
言夏轉頭,江桃已經不在宿舍,閃電般出現在樓下,提上東西並追了過去。
言夏怔怔,居然不是許木……江桃這個情況有點混亂啊。
她好整以暇地點頭,縮回腦袋,一扭頭看到齊婉茹出現在門口。
言夏並不意外。當她答應給傅氏注入資金后,她就知道齊婉茹一定會來找她。
言夏扯扯嘴角:“阿姨居然會放外人進來。”
齊婉茹把門關上,腳踩細高跟,一步一步走出絕對逼人的氣場:“言夏,你一直在耍我是不是?”
言夏把衣服放到床上,蹙眉:“我不懂你的意思。”
齊婉茹抬手就要給她一個巴掌,被她適時地躲開:“齊婉茹你不要太過分了!”
“過分的人是你!”齊婉茹惱了,眼睛裏佈滿的血絲像一條條噴火的龍,“你明明就不要傅墨森了,為什麼又要橫插回來?!言夏你到底藏着什麼居心?!”
言夏看着她有些狗急跳牆的模樣,冷冷一笑:“我又改變主意了,不行嗎?”
齊婉茹咬唇,冷冷地瞪着她:“言夏,你這樣欲擒故縱,有意思嗎?”
真是賊喊捉賊,言夏冷哼:“齊婉茹,你這樣煞費苦心,才真是沒有意思。”
“言夏,你會後悔的!”齊婉茹連連後退,臉上透出濃烈的恨意。
門“砰”地被摔上,言夏望着身影迅速消失的門口,明明心裏知道不必把齊婉茹的警告放在心上,可還是莫名地忐忑了。
言夏提着行李箱走下樓,江桃還沒回來,傅墨森也還沒到。
言夏在門口等着,從今天起她得搬去傅墨森的公寓住。
望着天空的流雲,想到未來新的生活,言夏的心情就飛揚起來了。
她低下頭,看到了許木。
言夏見他走過來,立刻揚起嘴角:“是來找江桃的?她馬上就回來。”
“聽江桃說,你和傅墨森和好了?”許木看上去像是幾天幾夜沒睡覺,眼睛下面黑得可怕。
言夏為難地點頭:“是。”
許木忽然輕鬆地笑了:“那就好。”
言夏一愣,有些沒適應過來許木這樣的反應。
“言夏,我想明白了。”許木很認真地說,“只要你高興,你幸福,就算你選擇的不是我,我都開心。”
“許木……”言夏曾經那麼想許木可以開竅,可真的看到他開竅的模樣,又覺得很心疼。
可能一個人的懂事,從來都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我不會再來找你了,最後能給我一個擁抱嗎?”許木張開雙臂,試探地詢問。
言夏伸手抱過他,贈予友誼的安慰。
這時,一隻手扯住言夏的肩往後拉。言夏跌進一個壯實的胸膛,結果一看是傅墨森。
他來得真是時候……
只見他冷冷地看向許木,眼神陰暗:“誰允許你抱着我的未婚妻了?”
“你幹嗎!人家許木是來祝福我的。”言夏用手肘捅了下打翻了醋罈子的傅墨森。
許木不介意地擺擺手:“傅墨森,好好對言夏。我只是暫時把她讓給你了,如果你對她不好,我會第一時間把她帶走。”
多麼感人的偶像劇台詞,儘管老套,可聽起來仍然令人感動。
許木瀟洒地轉身走掉。
言夏的戲份還沒足量,就被傅墨森硬生生地掰扯回來:“你還要看別的男人多久?!”
言夏歪頭望着他,無奈苦笑:“你覺得你這樣小心眼好嗎?”
“挺好的。”傅墨森臉皮非常厚,替她拉過行李箱,“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慶祝他們之間的雨過天晴,他特意剪短了頭髮,換上白襯衫,清爽得不像話,再加上意氣風發,儘管女生們都知道他是有婦之夫,依然投來仰慕的目光。
言夏沖她們大喊:“哈嘍,他是我老公—我們昨晚……”
傅墨森捂住她的嘴,哭笑不得:“你這樣才小心眼吧。”
“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言夏挑眉。
傅墨森笑意漸濃,露出雪白的門牙,真好,他又能看到她明媚的笑容,像小惡魔一樣的惡作劇。
這種感覺,真好。
當傅墨森打開門,言夏看到滿屋子的花瓣,一路從玄關鋪到客廳,她訝然地望着這粉紅色的世界,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些其實早就準備好了,只是那天你沒有跟我回家……”
言夏仔細一看,果然一些花瓣邊緣都已經乾枯捲起了,最上面的應該是新鋪上去的。
“進來看看吧。”傅墨森催促言夏。
言夏踩着花瓣往裏走,才發現沙發上靠墊的圖案都是以他們各自的照片P在一起的,窗帘上掛着同心結,牆上還貼滿了世界各國的名勝古迹。
“那些都是我想去的地方。”傅墨森指着另一半的空白,“你可以把你想去的地方都貼上去,以後我們一起去。”
言夏環視四周,看到每一樣東西都是雙數。
原來傅墨森早就把她計算進了他的生活里。
言夏心口暖暖的,原來被喜歡的人放在心裏,是這樣幸福的感覺。
她用力點頭,抱住他動情地說:“好。”
晚上吃過晚飯,言夏想要當著他的面給傅氏轉錢。
傅墨森卻說不急,要帶她去樓下走走。
迎面走來幾對年輕的情侶,每一對的臉上都寫着幸福,他們可能在策劃未來,可能在說著明天的晚餐。
傅墨森摟過言夏的腰,突然說:“我們生個孩子吧。”
言夏被“孩子”兩個字搞得臉上燃燒起兩片火燒云:“哎喲,幹嗎突然說這個,我才大二呢!”
“大二怎麼了,十八歲就可以直接生孩子了好嗎?”傅墨森挑眉,義正詞嚴地反駁。
言夏捏住他的臉,狠狠道:“讓你再胡說八道!”
兩個人嬉鬧間,幾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響起:“哇—要不要這麼甜蜜啊—”
只見是那三劍客還有江桃,他們四個人提着大包小包,笑眯眯地出現了。
言夏立刻縮回手,忍不住埋怨江桃:“怎麼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
江桃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人,一臉無奈,沒有說話。
夏褚褚這回破天荒地摟着一旁的張然,而不是馮東:“我們的特色就是不走尋常路。今天啊,除了慶祝你們重歸於好,還有特地帶着罪人來向嫂子你道歉的。”
馮東哼了一聲,悶聲不吭。
言夏則說:“他該道歉的人是江桃,只要江桃原諒他就好了,和我有什麼關係?”
氣氛有些尷尬。
傅墨森知道馮東為了他去找言夏的事,挑眉看向馮東:“平時你最多話,今天怎麼跟個啞巴似的?”
馮東哼哼。
“好了,你們兩個都是我最親的人,當著我的面握手言和好不好?”傅墨森拉過馮東的手和言夏的手,挑眉看向馮東,道,“我平時可是不同意別的男人碰她的。”
馮東依舊哼哼,白了一眼傅墨森:“誰稀罕!”
言夏也學着他哼哼:“我也不稀罕!”
但兩個人還是各自把手伸向了彼此。
傅墨森向其他人使了個眼色,大家立刻心領神會地擁上來把馮東和言夏兩人圍在一起:“好了好了,時過境遷,我們大家上樓嗨起來吧!”
一幫人簇擁着要上樓,江桃默默地把言夏拖到最後:“言夏……”
“怎麼了?”言夏意識到她有話要說。
“有……有個人在外邊等你好久了。”
“誰?”
“趙熙。”
江桃貼到她耳邊輕輕地說出這個名字時,她的心還是猛地震動了一下。她看着傅墨森的背影,腳步不自覺地放慢了:“他……他現在在哪裏?”
“在門口的對街。”
終究是要去見的,終究是要說清楚的。言夏停下腳步,微笑着招呼江桃先上去:“我去買點飲料,馬上就回來。你們先嗨起來!”
傅墨森扭頭:“要我陪你一起嗎?”
“不用了。”言夏擺手,轉身下樓。
當她快速跑到小區門口,望向街對面,只見趙熙拿着照相機在拍風景。也有幾個過路的小姑娘注意到他,停下來讓他給自己拍一張,他也親切地為她們按下快門。
歲月流轉,人總是會變的。
他從那個只對自己微笑和溫柔的學長,變成現在可以隨時對別人親近的成熟男人。
而她,也從之前一直等待他回來的少女,變成了別人心裏的玫瑰。
遙遙相望,言夏和趙熙四目相對,隔着車水馬龍,彷彿隔着一個世紀。
言夏先移開視線,垂眸走下台階,避開所有的車輛,來到趙熙的面前。
她看着他欣喜的容顏,說道:“這是我最後一次主動走向你了,趙熙哥哥。”
趙熙愣住了。
“我來,就是想和你說清楚,我已經決定要和傅墨森在一起了。我們之間,過去了。”言夏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當她看清自己的心意時,心裏便有千般不舍,最終也能看清腳下的路該怎麼走。
“你愛他嗎?你能忘得掉我嗎?”趙熙皺眉,緊緊地握着照相機,染上歲月風霜的眼睛,此時望着言夏的目光犀利。
言夏微微一笑:“當然。”
話音未落,言夏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往前撲,下一秒就被趙熙攬入懷中。
言夏一怔,拚命地掙扎,卻被他箍得更緊:“放開我!趙熙你放開我!”
趙熙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眼底閃過一絲挑釁:“我不信你真的能忘得掉我。”
言夏心下一沉,眼前倏地閃過趙熙的臉,她的臉頰被他捧住,被他強吻。
這個吻來得炙熱又猛烈。
言夏瞪大眼睛,感覺到面前的這張臉帶來的是很陌生的氣息。
他不再是她認識的趙熙哥哥。
他不再是她心裏溫潤如玉的模樣。
清醒過來的言夏用力咬他的舌頭,在聞到一絲血腥味時,他終於放開了她。
言夏憤憤轉身,猛地停住了腳步,她看到站在對面的傅墨森,他眼神黯然,他看到了一切。
言夏緩緩扭頭看向趙熙,意識到他做這一切是故意的,怒氣轉而變成了絕望:“你這又是何必?即便你這樣做了,我也不會回到你的身邊。”
“我知道,即便你不會回到我的身邊,我也不希望你屬於他。”趙熙苦笑,那個雨夜,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失去了她,後來他都努力地不去想她,直到和她的重逢,他也荒唐地以為自己可以斬斷過去。是他錯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她。
如今,他能做的,只是希望她能多在乎他一點,哪怕是恨他,也好過忘記他。
突然言夏瘋也似的沖向對面,喊着傅墨森的名字。
傅墨森決絕地留下一個背影,沒有回頭,自然也沒有看到着急地沖他跑過去的言夏。
一輛開過來的貨車根本來不及剎車。
趙熙大喝一聲“小心”,扔掉手裏的相機,就沖她飛奔過去。
驚天響的車鳴和剎車聲令傅墨森回頭—
趙熙把言夏用力往前推,言夏和貨車車頭擦身而過,跌倒在地。而趙熙卻被貨車撞飛到空中,在很遠的地方重重摔下來。
貨車終於剎住了。
世界也在這一刻靜止了。
所有的車都停了下來,有些人下車打120,有些人上前幫忙控制住茫然的肇事車車主。
言夏怔怔地從地上爬起來,踉蹌地站起來回頭看,在看到趙熙躺在血泊中的一瞬間,雙腿一軟,重新跌坐在地,她幾乎是爬到他的身邊的:“趙熙,趙熙哥哥……趙熙哥哥……”
言夏忽然之間彷彿絕望到看不到陽光,天在頭頂上方破了一個洞,塌陷下來。
血泊以奇怪的圖案向四周擴散,趙熙閉着眼睛一動不動,言夏顫抖着手伸向他,在快要觸到他時又縮了回來。
傅墨森跑到言夏身邊抱住她,強壓住內心的混亂:“他會沒事的,他一定會沒事的。”
“趙熙哥哥……趙熙哥哥是為了救我……”言夏已經完全聽不到周圍的聲音,只是瞪大眼睛,看着生命一點一點在流逝的趙熙,心痛到眼淚都流不出來,一個勁地呼喚他的名字。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言夏跟着醫生把趙熙送上車。傅墨森一直緊緊地抱着她,她就像個失神的木偶,心裏只有一個念頭:趙熙不要有事,否則她一定不能原諒自己。
手術室的燈亮起,瀰漫著藥水味的空氣冰冷極了。
言夏站在門口,死死地盯着緊閉的大門,握緊雙拳,逼自己冷靜下來:“趙熙會沒事的,他會沒事的……”
傅墨森伸手想要輕撫她的肩,可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艱難到垂不下去。
言夏完全忽視他的模樣,讓他感覺離她好遠。
事故發生得太突然,像急速前行的火車,齒輪碾壓很多的曖昧不明,推着很多事到了一個無法挽回的境地。
不管趙熙是不是故意,他不顧一切地救了言夏是事實。
而這個事實就是趙熙現在躺在裏頭生死未卜,言夏再也不能和他劃清界限。
傅墨森恨透了現在這樣的情況,這種情況即便是最聰明的人都無法完美解決。
事到如今,他只能安靜地陪伴在言夏身邊,一同祈禱趙熙平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馮東他們得到消息也從小區里趕了過來,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江桃默默地坐在言夏身邊握住她的手,時時刻刻看着她。
關於趙熙的身份,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悶聲不問。
終於手術室上方的燈滅了。
醫生從裏面出來,摘下口罩。
言夏衝到最前面問:“趙熙怎麼樣了?”
醫生嘆了口氣:“情況不好,現在雖然暫時度過了危機,但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一切都要看後期的恢復情況。”
每個人都沉默了,面面相覷。
言夏瞪大眼睛,心裏被這種壓抑的氣氛刺痛:“什麼叫……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
醫生再次嘆了口氣:“我們會儘力治療的,好歹他現在恢復了生命體征。”
言夏默默地站在原地,把頭壓得很低很低。傅墨森心疼地擁過她,此時安慰的話語已經沒有作用。
他只能以這種方式告訴她,他在,她不是孤獨的一個人。
言夏卻怔怔地推開他:“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趙熙哥哥他再也醒不過來了嗎?不可能……不會這樣的……”
“小夏,你看着我。”傅墨森扳過言夏的肩,逼她看着他的眼睛,“你看着我!”
言夏滿臉淚水,眼神空洞,看不到任何人,包括面前最親愛的他。
“你聽我說,這不是你的錯。趙熙他會好起來的,他會沒事的。你現在這麼拚命地責怪自己,對他一點用都沒有。”
“他是因為救我才把自己變成這樣的!”言夏靜靜地推開傅墨森的手,自責地扯着嘴角,“怎麼能不是我的錯呢?!我得陪着他,陪着他好起來。”
傅墨森被推出去老遠,江桃和馮東他們都看着,大家張開嘴,看着這一幕,誰都說不出什麼。江桃上前扶過言夏:“言夏,這裏是醫院,你別這樣……”
“墨森,我們先去給她們買點吃的吧。走,走。”馮東見狀,示意夏褚褚拉着傅墨森離開。
一聲不吭的張然最後一個離開,他望着情緒失控的言夏,低低地說了一句話:“你要記住,傅墨森才是你的現在和未來。而趙熙,只是你的過去。”
江桃干著急,生怕張然這句話會刺激到言夏,言夏卻只是靜靜地坐着沒有說話。
張然轉身離開。
江桃陪言夏去了病房,如果說到理解言夏的心境,想來除了她沒有第二個人了。因為通知言夏去見趙熙,是她傳的話。
她還記得趙熙是怎麼懇求的:“我只是想見她一面,我只是想聽她親口說她選擇了傅墨森是幸福的。”
一個好看到不行的男人,依稀能從眉眼看到之前的風雲年華,在她面前如此懇切地訴說衷腸。
江桃能夠感同身受,無法拒絕。
可是不過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趙熙成了植物人。
“如果你好不起來了,我以後該怎麼幸福呢?”
江桃聽到坐在趙熙床頭的言夏說出這句話,十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