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五雲拂月手
“隨我來！”
方老爺子背負雙手，徑直出了會客廳，然後朝着武道統籌聯合會的後院走來。
白夜行見狀，不敢怠慢，急忙跟了上去。
路過的人，見到方老爺子，紛紛敬禮叫好，而見到跟在方老爺子身後的白夜行，目光中都不由露出一絲奇異之色，甚至還不時有人指指點點。
不過對此，白夜行都是視如不見。
因為有方老爺子在，那些人雖然詫異，也不敢真的停下向他詢問些什麼，所以根本無須在意。
一路無話，很快，兩人便來到後院，一處植滿了湘妃竹的雅緻小院中。
院子前門，有一道月形牌匾，牌匾上綉有黑色的‘山月’二字。
方老爺子走進院中，然後待他也進來后，便鎖上院門，這才負身而立，轉身看向白夜行。
“在傳授你實戰技擊之術之前，首先，我得問你一個問題，你可知，何為武字？”
“嗯？”
白夜行努力想了想，回答道：“我好像聽說過，止戈為武，所以武，其實是制止干戈的意思。”
方老爺子面露讚許，他仰頭望天，負手而立，明明幾十歲的年紀，卻站得筆直，一絲不苟，真如一棵挺立於天地之間的蒼松。
“武道武道，修武習道，不但要懂得武，更要習到道。”
“武道有德字，對於我們習武人而言，德在武之上，如果沒有武德，便算傳了你武道，也只是恃強凌弱，對於蒼生大局，沒有任何好處，我為何要傳你武道？”
“請老爺子訓斥……”
白夜行知道，他必是有話要對自己說，所以也不耍滑頭，直接詢問道。
老爺子雙目精光閃閃，如同兩把鋒利的刀劍，凝視著白夜行：“我問你，我若今日正式傳授了你武道，你可敢對天立誓，日後必遵武德，尊自然、法天地、愛家國、孝父母、敬師長、嚴律己、寬待人，絕不以此，恃武傷人，恃強凌弱，不盜名，不爭利，不保守？”
白夜行堅毅地點頭道：“方爺爺，我不敢肯定，自己一定能做到上述幾點，但我敢保證，我習武道，一切無愧於心，絕不用此，來主動傷害別人，請方爺爺一定放心。”
“好，很好，哈哈哈！”
方老爺子聞言，不由哈哈大笑：“許多人也曾聽過我這一問，但他們的回答，都只是十分正規普通的是，但最後，違背諾言的比比皆是。倒是你，與眾不同，至少沒有欺騙自己的心。”
“武道武道，既然有個武字，便代表了爭勇鬥狠，沒有一腔熱血，如何談武？”
“世界變化在即，蜃世浮圖中，更是危險重重，若完全因循守舊，遵循武道，我反而看不起你。既然你立下誓言，不主動傷害別人，那我也就放心了。”
說完，他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繼續道：“我這一派，名為山月水間派，乃一千七百年前，山月真人所創，不過早已式微。”
“你得傳我門技擊之術，便也算是我們山月水間派的一名傳人了。我不要求你像古時候那樣，一入本門，便永不得叛變，永不得學習外界的高深功法，也不要求你一定要學古人那樣，對我頂禮膜拜，視如師如父，半句有命不敢違。”
“但，既入我門，自然有一定的規矩，那就是，一切要以本門興旺為宗旨，任何行事，不得傷害本門的利益，遇到同門有難，即使千里之遙，也必星夜馳援，師門有命，只要不違天道，不違本心，便必須放下一切，儘力促成，你可做得到？”
白夜行肅然點頭道：“弟子可以。”
“很好。”
方老爺子搖了搖頭：“時代不同了，也沒古時候那麼多規矩，要擺香案，宴賓朋，三跪九叩，拜祖師像，上敬師茶。”
“你能念著師門，即使不說這些，你也能做到；不念著，哪怕跟你說千遍萬遍，你也當耳旁風一樣，所以我們不走那些凡規陋習，直接從武道傳承開始。”
“今日，我將教你第一門技擊之術，本門一共有兩種基礎技術之法，一者為陰屬性的五雲拂月手，一者陽屬性的霹靂五華掌，我現在將這兩門基礎技擊之術各施展一遍，你自己看適合哪一門，我便先着重教你哪一門。”
說完，他不再多聞，直接擺了個架子，然後就在院子中的草地上，一招一式，演練起這兩門武技起來。
只見他施展的，先是陰柔綿綿，五指張開，彷彿月夜拂花，輕風微動，充滿了玄奧的意境。
而第二門，卻大開大闔，剛猛霸氣，出勁時渾身如爆豆子一般“噼啪”作響，收勁時又如張弓射箭，勁急力猛，拉得渾身筋骨都一陣亂顫，看得白夜行咋舌不已，生怕方老爺子自己練出什麼問題來。
所幸，這一切都是他的錯覺，等到方老爺子停下，仍是面不紅氣不喘，渾身不見一點汗漬，腰身仍然站得筆直。
他看向白夜行道：“可看清楚了？”
白夜行道：“看清楚了。”
方老爺子道：“可有答案？”
白夜行想了想道：“若論攻擊兇猛，應當屬霹靂五華掌更優，但若論招式精妙，可進可退，五雲拂月手明顯更勝一籌。最重要的是，我修習的既為陰屬性的靈蟾吐納術，那麼，想必應該是五雲拂月手更加適合。”
方老爺子聞言，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即不由開懷大笑：“不錯，難為你能想到這一點。其實世間大半功法，都有與之匹配的屬性要求。你想習練霹靂五華掌，就必須修習另外一門陽剛性的大日呼息法，不過那並不適合初習者，對身體素質有一定要求。”
“靈蟾吐納術的要求更低一點，因為它要吸收的陰月精華更為溫和，不容易那麼傷人，既然你已有決定，那好，我這便傳你五雲拂月手的具體要領。”
說完，就走到白夜行身前，低聲一字一句地向他講解起這五雲拂月手的運氣方式，與招式奧妙來。
待白夜行記住后，他又當面為白夜行打了三遍，再指示白夜行自行打了一遍后，便不再多管，施施然地直接開門離開了。
留下白夜行一個人在院子中，默默地參悟這門基礎技擊之術，越參悟越覺奧妙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