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煙者人之神也（1）
轉眼，到了高三！
這將是莘莘學子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為高考而戰。每天有做不完的卷子，大考小考不斷，同學們漸漸感受到了空前的壓力！
大學究竟是什麼樣子？值得萬千學子為之無怨無悔地憔悴！
但是大家都知道，上一個好大學，特別是重點名牌大學，將來才能有前途，有好工作，有出息！
反正是為了上大學，拼了！
這一年，許文良記不清自己是怎樣度過的，很模糊。很久沒在校園中看見過丁當了，後來輾轉聽說丁當休學了，具體為什麼，不得而知。這個消息令許文良很是難受了一段時間，不管怎樣，都過去了，從此在校園裏再看不見自己深愛的女孩……
這份愛是那麼深刻，即使不見，卻止不住思念，漸漸地，許文良平靜了下來，同時也小心翼翼地把丁當放在了心底！
這一年許文良愛上了，從教室到寢室，從課上到課下，把金庸、古龍、卧龍生的武俠看了個遍！
高一高二的兩年，自己都在男女感情中掙扎彷徨，在思念和幻想中成長，幾乎脫離了現實生活。在臨近高考的時候許文良還在看路遙的《人生》和《平凡的世界》，這次總算貼近了真實生活，可是為時已晚，高考結束，許文良幾乎交的是白卷！
不過沒關係，許文良漸漸地醒了，他已經決定再複習一年，把高三認真地再來一遍。
於是當同學們都去上大學的時候，許文良留在了高三！春兒哥的成績也不是很理想，沒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學，於是也決定留下來繼續奮鬥，爭取明年考上！
這一年許文良開始發憤圖強，可是自己落下的功課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幾乎得從頭開始補，壓力好大！
一天午休時間，許文良在寢室里睡覺，突然被春兒哥叫醒：“別睡了，該起來上課了……”許文良模模糊糊睜開眼睛看了一下時間：“我去，怎麼不早點叫我？”說完慌慌張張起床！這時春兒哥掏出一根煙不急不慢地抽起來，“不要慌，淡定，來，先抽根煙精神一下！”
許文良記得小時候模仿大人偷偷地抽過幾次，沒有多想就接過一根猛抽了幾口，腦袋猛一清醒，隨後覺得渾身輕飄飄，開始有點暈乎，像喝了點酒！春兒哥笑道：“可以啊，像個老煙民！”自此之後，許文良與香煙結下了不解之緣，再沒有斷過！
抽完煙，兩人朝着各自的教室去了。許文良習慣從後門進教室，因為他的座位就在最後一排。就這樣，幾個月下來，除了自己的左右同桌，基本上沒有跟其他的同學說過話。這種現象在高三其實很普遍，更有甚者，同班同學一年都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同學們被課本和試卷淹沒，除了學習，還是學習。饒是如此，同學之間一旦好起來，這種友誼之深厚，之深刻，之難忘，會是一輩子。
自從許文良抽了春兒哥一根煙之後一發不可收拾，平日裏在座位上恨不坐一天都懶得出去一趟，除了實在憋不住去上趟廁所。現在每一個課間十分鐘都要去一趟廁所，目的很單純，抽煙！
學校有嚴格規定，禁止抽煙，一經發現，回家反思。說是反思，其實就是某種意義上的開除，這是對學生最大的懲罰了。除非你是真的不想上學了，你可以跑到校長辦公室抽！
雖是這樣，一到下課時間，男生廁所還是會香煙裊裊！
抽煙不愧是個不錯的減壓方式，許文良每每抽完一根煙都會感覺頭暈乎乎的，渾身酥軟，像喝醉了酒，所有憂愁煩心也都能得到短暫地緩解！
後來才發現，原來是許文良自己抽得太猛了，因為時間緊迫，又怕被政教處老師當場抓獲，所以往往一根煙不到半分鐘就抽完了，難免會暈！
日子一天天流逝，教室後面的黑板上每天用大字記錄著距離高考所剩天數，奮鬥，奮鬥，只有奮鬥！
班主任是個大煙槍，每天都是未見其人，先聞其味。只要有班主任的地方，都有那令人陶醉的味道。
當然，這種陶醉僅僅限於那些煙民們，特別是這所校園中的這些初嘗煙之味的高中男生們。他們覺得吸煙是一種成熟的表現，這種“犯罪感”令他們感到刺激和興奮！
班主任姓劉，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教物理，是該校最牛逼的班主任。為什麼說最牛逼呢？高三，面對的是什麼，要的是什麼？考大學。這個學校每年能考上清華北大的最多也就一兩個。如果只有一個，那肯定是他的學生，如果一年考上了兩個，那肯定還是他的學生。這不能說是運氣，這是不爭的事實，劉老師確實有一套！
每天上早自習的時候，劉老師總會來教室轉一圈，也不說話，僅僅帶來一點煙味就走了，可是這就夠了，至少許文良本來瞌睡的不行，聞到煙味后頓時清醒了不少，所謂“雙眼一睜，開始競爭！”大家誰也不敢怠慢，背書的背書，做題的做題。
每天晚自習之前有40分鐘的讀報時間，這個時間是班主任帶領大家學習課外知識，放鬆頭腦的時間。這也是學校在為了升學率之餘做的一個比較人性化的安排，雖然只有四十分鐘。然而大多數的班主任都私自把這四十分鐘改成一節課來用了，什麼讀報嗎，做題吧你們。
可是劉老師果然技高一籌。他不讓自己的學生做題，也不讓看書，因為這個時間是劉老師展現口才的時間，畢竟讀報太枯燥了！
只見劉老師手拿香煙和一張報紙走進了教室……
“都停下吧，我說兩句！”劉老師把報紙放在講台，然後搬了個凳子坐在講台旁，從兜里掏出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徐徐道。說完看了一眼下面，發現有些同學還戀戀不捨地盯着某道題在看，於是道：“我再說一遍，把手裏的活兒都放下，想上大學的話，我說話的時候你們最好認真聽！”
同學們瞬間全都抬起頭來，想不起某題的做法的也不想了，還在苦苦思考情為何物的也停止思考了，因為接下來該劉老師表演了。
劉老師的口才真不錯，幽默的劉老師，淵博的劉老師，經常引經據典，舉現實例子，很快把同學們帶入了另外一個世界，同學們時而聽得眼中含淚，時而聽得開懷大笑……
說實話，許文良從來沒有如此佩服過某個人，劉老師的人格魅力折服了大眾，折服了許文良，以至於同學們在高考前無比強大的壓力下只要聞到劉老師的煙味，渾身就會充滿力量！
時隔多年，許文良仍然能記起劉老師的經典語段：“健全的人格是從艱苦奮鬥中得來的！”“坐得下來，鑽得進去，耐得住寂寞，你就成功了！”“人啊，得學會吃苦，大自然的一切都遵守着能量守恆定律，你不付出，就想收穫，沒門！”……太多了，都是經過劉老師多年總結並錘鍊出的經典話語，通俗易懂，令人百聽不厭。有已經考上大學的學哥學姐們，由於思念劉老師，竟然請求回來只為再聽上劉老師一節課！所以在講台旁往往留着一個座位，這個座位是給已經考上大學的學哥學姐們準備的，使他們可以常回來看看，看看劉老師，也給現在的同學們分享一些高考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