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高看
“柳師伯,您要先看看胡師兄嗎?我可以進去把他帶出來的,就是怕您看到他那樣子難受。”
小小收回目光看向柳元。反正已經主動爆出來自己擁有隨身空間的秘密,招了人惦記,也不怕進去一趟驗證給他們看一看。
但柳元並不打算讓她招更多一波小人,便只哼了一聲,怒氣沖沖丟下一句“看屁”,而後便閃身不見蹤影,只看見玉葫蘆擎着萬鈞之力氣勢洶洶朝着鐘山砸過去。
鐘山自然不會傻站着等它砸,第一反應便是瞬移躲閃,但衣角方一動,身體便被面前的止水用善水劍一圈圈纏縛住。法寶靈符均無法喚出。
“以多欺少,無恥!”
他又急又恨,嘴裏大罵著,心念迅速趨使了丹田內的柳枝出來抵擋。
柳枝變幻的巨木方將他完全遮擋,玉葫蘆便呼嘯着猛砸下來,二者相撞,迸發一片刺目靈光,地面也隨之劇烈顫抖搖晃。方圓數十里內的草木山石,更是在衝擊波掀起的瞬間四散炸裂。當然,除了那兩棵屹立萬年的天原果樹。
周圍站於荷衣所設結界中觀戰的眾人,也都被地動與衝擊力波及,趔趄着摔倒。小小自然也是其中一員。
但在她將欲砸地之時,被一旁眼疾手快的風雪給一把抓住,並用力拉過去夾至胳膊下。許是常年揮劍的原因,她臂力很大,大得小小呼吸不暢,肚子都快給她由橫向擠成縱向。血液也隨着體位嘩嘩向下倒流,沖一腦門。
用力掙扎了幾下以表抗議無果后,小小努力仰起頭,氣咻咻苦巴巴瞪向風雪,卻不料久久搏不來點滴關注。只因那人視線始終筆直,目光灼灼盯着正前方,無暇有絲毫分散轉移。
清亮的眼眸被玉葫蘆與巨木僵持的畫面填滿,兩抹青色顯得熱烈且張揚,被其下兩簇歡欣跳躍的小火苗燒得滾燙。
是對力量與修為的由衷渴望啊!
小小怔了怔,不自覺停下扭動。半晌,她紅着臉垂眼,羞愧感油然而生。
這才是一個合格的修士吧!純粹,努力,上進,有目標,有夢想。哪像她,整日裏不思進取,過得渾渾噩噩。腦子裏除了吃喝玩樂,風花雪月,就沒半點兒正經玩意。
夢裏如此,夢外亦然。
真是差勁啊!在一個努力為現實圓滿的夢裏,還是長成了這麼一個不圓滿的人!身體一直長不大,大概就是因為心智在反向生長吧!
唉!木小小!木樨!往後,真的再不能這樣了!那種看着珍視之人在自己面前倒下卻無能為力的痛苦,絕對不能體會第三次……
她在心底默默發誓,眼神一點點變得堅定。
突然,“咔”的一聲斷裂之聲震動耳膜。緊接着,是“轟”的一聲空響。抬眼,便見柳枝所化巨木已被玉葫蘆攔腰撞斷,虛影碎裂。
與此同時,它此前紮根的地面,也轟隆着出現塌陷,泥土大塊大塊破裂,翻滾着墜下,激起大片塵煙。沒多久便形成一個黑黢黢的不規則大洞。洞周圍,也早已裂開無數條地縫,如蛛網般向四面八方蜿蜒伸展。
其中最長的一條約有百丈長,貫穿於兩株天原果樹之間。寬數丈,深不見底。有之前被炸裂成塊的屍體或碎石滾落其中。半晌不聞墜地之聲。
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唏噓驚嘆。小小也拍了拍胸口,感激地瞅着人美心善修為高的荷衣尊者。
若不是她早早用一根雪白長羽將零星分散的各派弟子輕扇至一處守護。只這第一擊,就沒幾個人能承受住。說不得小命都要交代在這裏。
她身上能抵元嬰修士攻擊的法寶已然消耗一空,自然也淪為了交代中的一員,所以分外感恩。
卻不知葉來早已將她暫時託付給荷衣,所以就算那一結界的人都交代了,她也是如何都交代不了的。並且,荷衣早已備下許多件防護法寶欲要趁機贈予她。卻因她鑽結界鑽得太快,未來得及。
感受到身後的火熱目光,荷衣回頭,笑容溫柔似水:“認真看看,對你修鍊術法會有裨益。”
“好。”小小甜笑着點頭:“謝師伯提點。”
荷衣搖頭,仍是嫌她太客氣,卻未再多說,只無奈抿唇。
兩人的互動雖沒用多久,但戰局卻已起了大變化。待小小將注意力轉回來時,鐘山竟已脫離善水的束縛,不見人影。他原先被困之地,只餘一灘黑血在滾動。
“血遁之術,果然入了邪門。”
柳元冷笑着哼了一句,臉上並不見急惶。
他五指不急不緩屈伸着,玉葫蘆便也不急不緩旋轉一圈,而後葫蘆口定於東南方向。從中滾出一滴晶瑩剔透的青色液體。液體於半空分裂作三滴分三個方向激射而去。於百裡外猛然下墜,在落地的同時瞬間分裂作萬千水珠,織成一片青翠雨幕。
水氣瀅瀅之中,一個灰色身影狼狽顯形。
鐘山心裏為血遁術輕易被破而咒罵,手上卻無絲毫停頓,立即便拋出一個小巧的青灰色錐樣法器向著地面刺去,意圖破地逃遁,卻不料錐尖尚未觸上去,地面已緊跟着被青瑩水氣全全覆蓋,青錐頓時如陷泥沼,寸步難進。
與此同時,四周濛濛水氣開始快速向中心蔓延。
鐘山被三面猛然收攏靠近的雨幕擠壓得透不過氣,立即拋出來一顆月白色珠子護身,同時抵抗雨幕的合攏之力。
暫得喘息之機的他,深吸了一口氣,卻又猛地吐出,屏息。
穿過月珠防護的瀅瀅青霧不知何時開始散發濃郁酒香,沁香撲鼻,讓人迷醉。
鐘山搖晃着跪倒在地。縱使他第一時間察覺有異,將吸入的霧氣吐了出來,但仍被少量滲入身體的酒氣影響,靈氣流動出現遲緩。同時肌肉鬆軟,意識逐漸恍惚。
而在他跪地的同時,霧氣不再悠悠沉浮,而是劇烈翻湧旋轉,凝成一條條銀色水線。水線將人四面包圍,如一個個手握銀白長劍的衛士,只等着一聲號令便舉劍奔涌,前赴後繼着將目標刺得千瘡百孔,割裂割碎。
但號令還未及下,目標便被一條翠綠柳絛捲走。銀色水線也隨即重新演化回霧氣水氣,填補雨幕上被柳絛打出來的那道裂口。
“咯咯!承蒙柳道友高看,竟為本門最晚結嬰的師弟耗費一滴三關酒,實在受寵若驚!”
伴隨着一聲嬌笑,一個身着綠色紗裙的女子御着葉狀法器於半空中緩緩降下。眉眼玲瓏,形容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