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只是命運

大雨傾盆而下，飛機猛烈地搖晃，終於墜落在鄰近登錄碼頭的高原。

四方的競爭者正在靠近，龍鏡禹無奈，只得擲出兩顆炸彈，接着幾道能量光劃過烏雲，匯聚在龍鏡禹的能量場周圍。

“帝辛！帝辛！”

龍鏡禹大喊着，卻沒有人回應。

他感覺很糟糕，他感覺到自己越來越強大，同時漸漸感覺不到南帝辛的存在。

她跑哪去了？自己打個盹兒的功夫，她人就不見了。

前方就是登錄碼頭，一道道能量之光正在奔湧向那裏，把烏雲照得透亮。

“帝辛不可能自己去了那裏！”

龍鏡禹喃喃着，又大喊起來。

每喊一聲，便會引來一波競爭者。

最後他只得倒退着走，向著遠離登錄碼頭的方向走，這樣那些爭先恐後奔向碼頭的人就會忽略他了。

他慢慢向後走着，一邊搜尋着。

天太黑了，雨太大了，高地越來越少了。

還是沒有南帝辛的身影。

龍鏡禹嘴唇開始顫抖，步子開始變得不穩。

自己為什麼要打盹兒？

她去了哪裏？

如果她不在了該怎麼辦？

……

忽然，天空變得驟亮，龍鏡禹下意識眯縫起眼睛。

耳朵嗡地一下，好像失去了聽覺。

光，大型能量場爆炸發出的光。

從登錄碼頭那個方向傳來。

龍鏡禹急忙轉身。

這光……

他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這種規模的爆炸，恐怕整個登錄碼頭附近的人全被炸死了。

他跑起來，跑向登錄碼頭最近的一處高地。

“帝辛！帝辛！”他大喊着。

那道照亮大地的光已經開始變微弱了，烏雲再次遮蓋天空。

很安靜。

大雨的瓢潑聲、銀色洪水翻滾的聲音也消失了。

沒人回應。

也沒有競爭者趕來追殺他。

大家都被炸死了？

“帝辛！帝辛！”

龍鏡禹繼續喊着，聲音沙啞。

他很快跳上了高地，卻木訥地怔住了。

登錄碼頭呢？

登錄碼頭——被炸毀了。

原來應該存在着登錄碼頭的地方，只剩下氤氳的硝煙、令人耳鳴的嘶嘶聲。

“帝辛！帝辛！”

龍鏡禹繼續喊着，他現在已經不懼怕任何競爭者了。

龍鏡禹聽到自己的聲音，世界在漸漸恢復聲音。

他走進硝煙之中。

硝煙漸漸被大雨衝散。

直到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是南帝辛，那個分裂狀態下的南帝辛。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南帝辛砍掉了自己的分離體，只留下了這一個。

那個愛他更多的分離體也被砍掉了。

兩個人站在大雨中，久久無言。

“你不願意愛了嗎？”

“我還是愛你的。”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只是為求一個答案。如果通過登錄碼頭才是我們的選擇，那麼我們的命就沒有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掌握在災難的手中。

災難、災難……真的是永無止境的嗎？

果真是這樣，留下又有什麼意義呢？進入新的世界又有什麼意義呢？所以我炸掉了登錄碼頭。”

“可是你炸了這一個，還會有新的登錄碼頭。而且，很快，數據委員會的人就會逮捕你、處決你。”

“無所謂了，我只為求一個解。”南帝辛輕輕地搖着頭，眼神一直在閃躲，閃躲。

“我覺得自己一直沒有得到自由，鏡禹，你自由嗎？”

“如果說愛是一種束縛，那麼，我不自由。”

“對不起，我還是愛你的。我只是懷疑自己的命運罷了。你知道嗎？上次之所以離開你，是因為你父親來找過我，他說我們不會在一起，我們有不同的路。從那時候起，我開始思考自己的路。我們為什麼要防禦天狼星？為什麼要防禦阿爾法星？為什麼一直在防禦？而始終沒有一套可以一勞永逸地防禦系統，就像現在，始終沒有一個永久的家園。難道就是因為我們還沒有達到不死之靈嗎？可是達到之後，人生的意義又是什麼？是無邊的黑暗……”

龍鏡禹知道南帝辛此時是痛苦的，而這個南帝辛將一直痛苦。

“如果你願意，我想陪着你一起尋求那個解。不過現在，我們坐下來等待就夠了。”

龍鏡禹說的等待是等待數據委員會的人。

他不去想帶着南帝辛逃走，而且如今的情形，也無處可逃。

南帝辛點點頭，坐了下來。

雨水淋着他們的身體，卻淋不進他們的心裏。

兩人互相依靠着……

天邊的烏雲里忽然有個東西亮起來，顯現出來。

很大，很大，蔓延到整個天際，直至整個視線。

那是個——屏幕。

是，是個屏幕。

南帝辛嘴巴微張着。

“我——好像看到了——”

“看到了什麼？帝辛你怎麼了？”

“——創造者們！”

“什麼？！”龍鏡禹看向四周，卻沒有看到什麼。

南帝辛握起龍鏡禹的手，一股能量場轉移到他的身上。

“你怎麼做到的——”龍鏡禹驚訝的話還沒說完，身體變得僵硬，聲音也變得微弱了。

他此刻也看到了一道屏幕，以及屏幕後的那雙手——操控他們的意識的手。

“我們正在被——觀看！”龍鏡禹道。

“是——創造者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