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吃醋了

聽見梅生說把自己當做高級寵物，藍木並沒有怪罪，而是繼續問道：“你會怎麼對待你的高級寵物？”

“肯定不至於到愛上你們的那一步啦！”梅生毫不遲疑地說，不過她心裏的感覺可沒有這麼明確。

我真的吃醋了嗎？頂多也就是嫉妒吧！拜託，嫉妒也說不過去，好吧？

梅生轉移了話題，把自己剛想起來的兩段灰色戀情講給了藍木。

“我敢確信我不是失憶了，只是自己的意識不想記得某些事情，所以就把它們封鎖了，如果我使勁去向，沿着一條條線頭去想，一定能想起來的。可是如果我忘記的那些都是些不愉快的事情，那也沒必要非得想起它們，是吧？你能明白嗎，藍木？”

“你果然是個逃兵，直到現在還在逃避。”

“吼——”梅生有點啞口無言，良久才強詞奪理道，“也許我註定就是個逃兵，否則這怎麼會來到這裏呢？藍木，你們面對愛情會這樣麻煩嗎？”

“還是不要跑題，在你們的語言裏，嫉妒和吃醋不是同一個意思嗎？我是說在此刻的語境、情境裏。如果真如你所說你只是嫉妒，你們會嫉妒自己一對恩愛的寵物嗎？我是說，你會嫉妒你養的大象或者恐龍嗎？不會，你們是完全不同的物種，所以你也不會嫉妒靈王和靈后的愛情。反之，如果你能產生嫉妒，那說明你根本沒有把我們看成高級寵物，既然能產生嫉妒，那也就能產生對靈王的好感以及對靈后的吃醋心理，你們人類的，至少你的這些情感是相通的。

而嫉妒另一對情侶的幸福美滿時一般都要有自己的落魄感情做參照，就像你曾經嫉妒、羨慕其他美滿的家庭一樣。而你潛意識裏早已經把那兩段落魄感情忘記了，而且自從你來到這，你已經認為自己是最幸福快樂的一個人，此情此景沒有使你對靈王靈后的感情產生嫉妒的參照物，所以最後的結論是，你在吃靈后的醋，你對靈王產生了……。”

藍木的一番話徹底刷新了梅生對藍靈的認識，她用一雙帶有懷疑的目光吐了口氣。

“……天吶！”

這個怪物這麼快就擔任起了人類心理專家的角色，真是自說自話，一套無懈可擊的邏輯。

“產生了一點傾慕。不過你的推理有問題，羨慕其他的家庭是很常見的事，並不一定就代表着自己的家庭很糟糕，那只是因為人多愁善感，總是希望更好罷了。話說你為什麼這麼鄭重其事地陳述自己的判斷呢？況且你的判斷是錯的！”

“如果你真的肯定我的判斷是錯誤的，那我就沒什麼可糾結的了。”

“我敢肯定，你沒什麼可糾結的。”

話雖如此，梅生細細品品，也覺得莫名其妙起來，在看到靈后親吻靈王的那一幕，自己心裏那種滋味好像可以用吃醋來形容。

我真的忘記自己是誰了嗎？我真的忘記他們是誰了嗎？

自己和藍靈是完全不同的物種，而且自己來到這還不到兩個月，對這裏、對靈王、對藍靈們的很多事其實都是一知半解，怎麼會生出吃醋的感覺呢？如果真的會吃醋那就是產生了情愫，可我現在能對他們產生怎樣的情愫呢？神秘、好奇、謎，像朋友，謎一樣的朋友，對了，再加點好感，對，我能感覺到這一點，偶爾把它們當成同類、把自己當成藍靈，那是自己強制給自己的想法，在他們的地盤不把自己當成他們的同類那你很容易被識別出不是同類的身份，總之，也就是這些了，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其他比如愛情就毫無可能了，自己活到二十多歲了都沒有談過一場真正的人的愛情，在這恐怕一輩子都別想望愛情那事了。

就算這裏無奇不有，什麼都能發生，能產生愛情，但是那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呢？能建立家庭、長廂廝守嗎？根本就不可能。如果自己真的是一個藍靈，那我恐怕會義無反顧地愛上……吼，可我不是藍靈。真是越想越遠，還是改不了老毛病……哎，也不知道媽媽和梅勇現在怎麼樣了？還會不會經常想起自己呢？

地球離了誰都會在那正常轉動，只是那些親朋好友，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已經把我忘了。梅生，梅生，恐怕真如“沒生”了。

還有沒有回去的可能呢？如果回不去了，那以後的日子會怎樣度過呢？靈王他們都會先於自己老去，自己會在這裏老去嗎？

梅生的思緒又亂了起來，越往深處想，越覺得一種巨大的荒涼感正在吞噬自己。

“梅生？你思考了很久。”

“我又想到了一些事情。我也不知道怎麼對待高級寵物，我從來沒養過……”

“你不開心了。”

“是有一點情緒波動。藍木，我的靈發是假的，你也能感覺到我嗎？”

“你真是忘記自己是誰了，你的不高興全寫在臉上了。”

“對哦，欸，不對啊，我戴着這麼厚的皮你也能看到我的臉嗎？”

“你的靈皮是特製的。”

“特製的？！”梅生嚯得一下跳老遠，捂住身體，“你、能看穿？”

“不能，你捂什麼？我還沒捂呢。”

梅生深深咽了口吐沫，差點被這話噎死。

“那個，藍木，你是科學家，你覺得我們不同種族之間能出現愛情嗎？”

“我知道，你說的是人的愛情，我們之間——不能。”

我卻能體會到你的感受，那種體會啊，如毒藥一般的體會，千萬不要輕易去體會別人的感受，一旦觸碰，你將開啟一道危險的大門，你將深陷深淵之中不能自拔，你將迷失自我。

“藍木，你爹娘還活着嗎？”

“你想起了你的家人嗎？我爹媽都還在，我猜他們現在住在12轄區，那是一個盛產——水果的地方，他們喜歡那裏的果子。”

“你今年多大了？用人類的說法。”

藍木凝神思考了一下，說：“23。”

“哎呦喂，用我們的話那可是少年英才。”

“用我們的話可是垂暮之年了。”

的確如此，梅生心裏也不免感嘆，這麼年輕，卻已經活了一半多的壽命。

“那你會經常回去看你爹娘嗎？”

“會，他們也經常會來這裏，這些（距離）對藍靈來說都是小事。不過藍靈不像你們人類一樣是以家庭為生活單位，藍靈的生活方式更像虎狼熊鹿一類的吧，就是你們那的野獸。”

“沒有野獸能與你們相比呢，你們可是神一般的野獸，話說我想見一下你爹媽呢。”

藍木略吃驚了一下，這個人類真是什麼樣的好奇心都能產生，“好，我想你很快就能見到他們。”

梅生聽到這話覺得很開心甚至有點緊張，她滿心期待，或許能通過藍靈的家庭找到一點熟悉的感覺吧，在一個異地日子一天天過去，心裏難免漸生一種流浪的感覺，流浪的時候容易想念遠方，想念的時候心是滿的，人卻是孤單的。

“藍木，我能摸一下你的頭髮嗎？

“嗯。”

沒想到這次藍木答應地這麼爽快，梅生想起上次提起這個請求時他和靈王還是像冷鐵一樣堅決地回絕，看來現在自己已經贏得了充分的信任。

梅生的手順着藍木的頭髮滑下去並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六根跳躍的觸鬚。她好像已經忘卻了靈后這回事，如獲至寶似的感受這藍靈的頭髮，“就用這靈發，兩個藍靈就能感受到彼此的感受，想彼此所想，樂彼此所樂，愛彼此所愛，真是羨煞旁人啊！”梅生暗自讚歎，卻不知道一顆愛的種子已然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