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仇默的底
吳宗晃晃悠悠地又來到了T口。
這已經是他連着第三天來這裏了。
在這期間,吳宗多少頁跟城裏面的百姓們打聽了一下情況,知道前幾次集結出城搜尋物資的失敗遠沒有守門的那個軍人說的那麼輕鬆寫意。
誠然,當時又許多人都被喪屍吃了,但是實際上還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因為或多或少被喪屍抓傷咬傷了,據說當時在城牆外面排隊槍斃的人甚至都來不及馬上做出處理,橫七豎八的大堆屍體在外面整整堆了三天才被完全清理乾淨。
從那以後,很少能找到出去的隊伍了,本來吳宗是想趁着夜色偷偷潛入內環的,但是只圍着內環繞了半圈吳宗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內環的防守太嚴密了。
“大哥,”吳宗溜達到T門前朝着守衛的軍人打了個招呼。
“呦,又來啦?”軍人笑眯眯地跟吳宗招了招手。
這麼幾天下來,吳宗顯然已經跟他混的比較熟了。
吳宗走到那張出城任務單上面,只見除了自己又多了幾個名字,不禁喜出望外,看起來應該是昨天加入的人,一共有五個。
一夜之間進入了五個人,很顯然這五個人應該是一起的。
“昨兒申請加入的,”軍人走到吳宗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真不錯,你算趕上了。”
“那還不是靠大哥幫忙,”吳宗到也極會說話。
說著,吳宗左右看了看,接着低聲跟軍人說道:“回來肯定少不了大哥你這一份,放心吧。”
軍人聞聽此言不由得喜上眉梢,用力拍了拍吳宗的肩膀:“好兄弟,哥哥祝你馬到成功。”
“借大哥吉言,”吳宗點點頭。
倆人正說著,突然之間,從不遠處一個小岔道里一個身影飛奔而出,一路衝著崗亭就跑了過來。
“站住!”只聽咔啦一聲,軍人一下子就將腰間的手槍抻了出來,打開保險指向跑來的人。
只見來的這個人穿着一身髒兮兮的運動服,頂着雞窩一樣的頭髮,眼窩有點塌陷,被軍人這麼一指咯噔一下停在了原地舉起了手,胸口劇烈起伏着,看樣子挺着急的,應該是跑了一路才到這的。
吳宗聽到槍械的聲音也是條件反射式的一驚,接着抬眼看去,定睛觀瞧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來的人他認識。
“仇默?”吳宗開口叫道。
“啊,呼……呼……”青年舉着手一邊喘着一邊朝吳宗揮了揮手應了一聲。
“你認識?”軍人扭頭看向吳宗。
“認識,我們——呃——”說到這,吳宗不禁一卡殼:“我們算是有過一面之緣,觀察站的時候一個營房。”
“哦,”軍人點了點頭,拿着槍的手稍稍鬆懈了一些,但是依舊沒有放下來,轉回頭對呼哧帶喘的仇默問話到:“你,幹嘛來的。”
仇默擺擺手,示意先讓自己緩緩。
吳宗暗自搖頭,心說果然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仇默的腦子可以說是萬中無一,但是這體格可真是差勁到家了。
只見仇默又喘了一小會,終於算是穩定了呼吸,緩緩直起腰開口對軍人說道:“我想加入出城隊伍。”
聞聽此言,還沒等軍人說話,吳宗率先開口了:“你出城幹嘛?”
仇默看了看吳宗,臉上顯出一絲尷尬:“我想進內環。”
“我母親,病了。”仇默接著說道:“外環的醫院治不了,我得去內環的軍醫院。”
仇默的臉上沒有什麼過於擔憂的神色,連語氣也是輕描淡寫的。
但吳宗還是從他稍稍陷入的眼窩和憔悴的精神狀態上看出來,他母親的情況應該要比他所說的嚴重不少。
軍人看着仇默的樣子皺了皺眉:“外面可不是那麼好出去的,有可能出去就回不來了。”
看樣子,軍人對於仇默的身體素質也頗感堪憂。
“去,我一定得去。”仇默上前一步,一邊說著話,一邊緊盯住軍人的眼睛。
只見軍人一愣,點了點頭:“那好,我這就給你登記上。”
接着,只見軍人一轉身,甚至沒問他的名字就將‘仇默’兩個大字寫在了出城的單子上。
吳宗知道,仇默剛才對軍人動用了精神暗示。
唉。
吳宗在心裏嘆了口氣,眼神中充滿了羨慕。
要是自己有這個腦子哪還還用得着費勁八力地出城找物資換取通行證,自己早就……
誒?
吳宗想到這,突然靈光一閃,趁着軍人還在登記仇默的基本信息將仇默拉到了一邊。
“我說,”吳宗低聲對仇默說道:“你能暗示幹嘛不直接進城?”
仇默一下就明白了吳宗的意思,攤了攤手解釋道:“因為進入內環以後隨時都會有巡邏隊伍可能查證,況且我這邊還得去醫院呢,醫院也得登記不是嘛。”
“我這個,”說著話,仇默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沒辦法控制那麼多人,暫時。”
說完,仇默扭過頭偷眼瞅了一眼還在填表的軍人,一拽吳宗:“先走吧,不然等他反應過來就又得解釋一番了。”
吳宗挑了挑眉毛,偷笑了一聲跟着仇默走遠了。
這邊軍人將表填好以後就順便放在了桌子上,接着走出了崗亭。
在走出崗亭的一瞬間,他像是突然驚醒一樣渾身抖了一下,接着茫然地四下看了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誒?我出來要幹嘛來着?”
一邊自言自語,軍人另一隻手一邊摸到了自己的口袋,幡然醒悟過來:“哦,抽煙。”
說著,軍人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一邊暗自腹誹自己記性越來越不好使了,一邊點上了一根煙,悠閑地抽了起來。
吳宗這邊跟着仇默走出了兩個街區,來到了一個破舊的六層筒子樓前。
仇默一邊順着黑洞洞的樓道往上走着,一邊從腰上拿出了鑰匙,看樣子應該走這條黑洞洞的樓梯不止十年八年了。
吳宗跟在後面就稍顯磕磕絆絆了,畢竟樓道里太黑了。
不過好在仇默走到四樓就停了下來,接着扭頭鑽進樓道里,在一扇老舊的防盜門前停下了腳步。
“這是我家,”仇默嫻熟地從手裏的一串鑰匙中摸出家門鑰匙打開了門,讓吳宗先進。
吳宗點了點頭走進了仇默的家門,一進門一股強烈的中藥味混合著潮濕的味道撲面而來,讓吳宗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家小,別見怪,”仇默跟着吳宗走了進來,回身帶上了門:“還是幾十年前我媽單位分的房子。”
“是有點小,”吳宗點了點頭。
的確,仇默的家是一個一室一廳的格局,門廳僅僅能容納兩個人站着,客廳里出了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以外便再也沒有任何零碎了,但即便如此,放下一套桌椅以後的客廳還是顯得非常狹窄,吳宗估摸着這個房子頂多也就是四十多平米。
“你還真是……”仇默的臉上頗有些尷尬,撓着頭考慮着措辭:“有些直白。”
吳宗走進客廳拉出一把椅子坐下回身看向仇默聳了聳肩:“反正我就算是表面說這房子不小你也能讀到我的想法,我不如索性坦白一些。”
“但是話說回來,”吳宗話鋒一轉:“中京啊,這可是中京一環的房子啊,寸土寸金。”
說著話,吳宗用腳踩了踩地下一米見方的老瓷磚:“這一塊就得小十萬塊錢吧。”
“嗨,”仇默無奈的搖了搖頭:“現在刻沒那麼貴了。”
說著,仇默將另一張椅子拉開,坐在吳宗對面,沉吟了一下開口道:“我就開門見山了,這次出城,我想請你保護我。”
這件是手到擒來的事,但即便如此,如果是別人,吳宗一定會要些條件,不過對於仇默,吳宗顯然知道自己也用不着耍什麼心思要條件了。
“行,”吳宗點了點頭:“反正我也是要出城,拿物資進內環。”
“不過,”吳宗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仇默攤了攤手:“很簡單,整個外環,哪裏讓我感到最危險,哪裏就一定是你。”
吳宗恍然,點了點頭,他忘了這傢伙是個人肉雷達了。
“當然了,這次來我也不是專門為了求你保護我的,而是要提前跟你交一下我的底,”仇默開口說道。
吳宗頗有些意外地點了點頭,心說從來都是腦變異者窺探別人的底細,主動交底的腦變異者自己還是第一次見。
看出吳宗的意外,仇默解釋道:“我覺得信任是相互的,所以就覺得有必要跟你說一下。”
接着,仇默緩了緩,思索了一下開口說道:“你知道去哪找物資嗎?”
吳宗搖頭:“我哪知道去。”
“那你知道找點什麼能最大限度讓我們取得通行證嗎?”仇默接着問道。
吳宗還是搖頭,想當然地說道:“不知道,無非就是吃喝唄。”
沒想到仇默聽聞此言反而搖了搖頭:“恰恰相反,聚落最不缺的就是吃喝。”
“那我們找什麼?”吳宗問道。
仇默沉吟了一下,看向吳宗:“能源。”
“比如?”
“油,原油。”
這不禁讓吳宗犯了難,原油這東西他實在想不出到哪去弄。
“我倒是知道在哪有原油,”仇默胸有成竹地說道。
“你?”吳宗歪了歪腦袋:“你怎麼知道?”
說到這,仇默不禁將手肘撐在桌子上,看了看窗戶,見門窗全都鎖死了,才將身子靠近吳宗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小聲說道:“因為我出過城。”
見吳宗眼中充滿驚異,仇默點了點頭:“我曾經跟一隊人馬出過城,在東郊一個村裏的小煉油廠地下,我們發現了上百噸的原油,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運出去。”
“那你們為什麼沒弄回來,”吳宗知道,上百噸的原油絕不是一個小數目,如果他們當時能弄回來絕對能夠換取進去內環的通行證。
“因為隊伍里起了內訌,”仇默嘆了口氣搖頭道:“我們那支隊伍分成了三組人,當時發現那麼多原油的時候我就感覺到隊伍里的人開始不對勁了,到了晚上我清楚地感覺到了殺機,於是我讀了三個領頭的想法,發現他們居然都準備在夜裏動手,於是我就趁上廁所偷偷跑了,為了少找麻煩,我也沒敢光明正大地回來,而是在外面又重新以難民的身份找到了T口這個最小的聚落入口,相當於把身份洗了一遍才回來的。”
吳宗聽到這眯了眯眼睛:“你就不怕我也像他們那樣?”
仇默看着眼中凶光畢露的吳宗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噗嗤一聲笑了,搖了搖頭:“你不會。”
“嘖,”吳宗見一下被識破了,不禁嘬了下牙花子,有些泄氣:“真沒勁。”
吳宗也不想再玩了,擺了擺手,正色問道:“上百噸原油可不是個小數目,光憑咱倆可運不回來。”
聞聽此言,仇默倒是胸有成竹,只見他神秘一笑:“這個我當然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