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看着寧脩那樣妖艷的臉,還有那自然風流的姿態,蕭瑾不緊不慢的走過去,看着他道,“寧二爺這姿態倒是與百花樓是的花魁有幾分相似。”
這話帶着侮辱。
寧脩聽了,一笑,“蕭將軍連花魁的姿勢記得這麼清楚,看來是經常去。”說著,上下打量一眼蕭瑾,“沒想到蕭將軍長的一本正經的,也是雞鳴狗盜之輩。”
被罵,蕭瑾也不惱,反而微微一笑,在寧脩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蘇言可不是我盜走的,而是你送到我手上的。如果不是你打傷了她,我怕是還不能那麼順利的把她帶走。說到底就因為你那一下子,讓你們寧家的護衛的都驚的忘記動手了,我才趁機得以得逞。就這件事來說,我還要謝謝寧二爺。”
這是寧脩聽不得什麼,蕭瑾就專說什麼。
寧脩盯着蕭瑾看了一眼,“爺我早晚撕了你的嘴。”
“只是撕了我的嘴就夠了嗎?不砍了我的手嗎?畢竟,我這雙手之前可是抱了寧二夫人的。”
這話,滿是挑釁。
寧脩看着蕭瑾,握着茶杯的手緊了緊,隨着又鬆開,轉了轉手裏的茶杯,放下,“論罪,你是當誅。”
莫塵垂眸,現在夫人在蕭瑾的手上。這一事實,讓主子與蕭瑾這一局對弈,已然是處於下風。
要發泄心裏怒氣很簡單,動手就行!
只要完全不顧及夫人安危,自可任意行事。可現在,顯然主子不能這麼做,所以只能忍着。
“莫塵,給蕭將軍上茶。”
“是。”
莫塵應,蕭瑾笑!那笑,透着譏諷,冷嘲熱諷道,“看來令夫人在你心裏真的很重要。不過,寧二爺如此忍氣吞聲,蘇言知道了,可能也不會感動。說不定還會罵你活該,誰讓你之前動手傷了她呢。”
寧脩聽了,涼涼道,“蕭將軍倒是知道的不少。”
不過那話,蘇言可能真的會說。
蕭瑾呵呵笑一下道,“那是因為這些日子蘇言確實沒少罵你。”
“是嗎?”
蕭瑾點頭,不吝告知,“她罵你老眼昏花,罵你六親不認,還懷疑你是故意打傷她,就是為了讓她離的遠遠的,好方便你給人做上門女婿!”蕭瑾說著,笑了一聲,似嘲笑,好似又真的覺得好笑。
寧脩聽言,身體往後一靠,靠在那綿軟的椅子上,沉默不語。
蕭瑾看着他,不緊不慢道,“不過,挨罵的也不止寧二爺一人,我也沒少聽她的難聽話。”
寧脩抬了抬眼帘。
“比如,罵我是姦夫,罵我老賊什麼的。每次挨罵都讓我感覺我不是帶個人質回來,而是帶了個祖宗回來。也因為她的折騰,我現在名聲也是毀於一旦了。”
聽蕭瑾數落蘇言,寧脩心情愈發的差了。這感覺,讓他覺得好像蘇言和蕭瑾才是親密無間的人,而他是個外人。
“二爺若是想早點見到蘇言,就要儘快讓殿下如願。”
寧脩開口道,“我需要知道蘇言她現在怎麼樣。”
“可以!只要二爺能令殿下事事順利,你每助殿外完成一件事,我就會送一封蘇言寫下的信給你。直到殿下榮登大寶,那時,你自然也會夫妻團聚。”說完,蕭瑾從袖袋裏拿出一封信放到寧脩跟前,“這是蘇言寫下的信,二爺可以先看看。”
信放下,蕭瑾離開。
寧脩打開手裏的信函,看到上面內容,眼帘垂了垂……
寧脩!
上沒沒有太多的內容,只有他的名字。
伸手輕撫過,是蘇言的字沒錯。
寧脩靜靜看了一會兒,伸手揣到懷裏,起身,“走吧!”
“是。”
……
此時,蕭瑾坐在馬車上,臉上卻早已沒了對着寧脩時的舒爽和自在。他剛才之所以對着寧脩說那些,是為了讓寧脩知道蘇言確實在他手裏。而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心虛。
如果蘇言真的在他手裏,他根本無需那麼多廢話去證明。甚至為了讓寧脩確信,還將蘇言罵他姦夫,老賊這些讓他倍感硌耳朵的話都給說了出來。
其實,他就是心虛,這點蕭瑾知道,幸而寧脩不知道。
蘇言,蘇言她到底在哪裏呢?
想到蘇言,蕭瑾眉頭緊皺,為了儘快找到蘇言,他日夜都在想她可能會在的藏身之地。
為了追拿一個人,蕭瑾甚至體會到了對一個女人日思夜想是什麼滋味兒。
這是蕭瑾從未想過的。一輩子忘不掉一個女人,也許不是因為喜歡,而是惱火。他記蕭賢的母親,甚至都沒記這麼清楚。
……
“阿嚏,阿嚏……”
聽到蘇言打噴嚏,腦袋上頂着花紗巾的司空翎兒,“你病了嗎?什麼時候死掉?”
蘇言聽了,看她一眼,“我早晚把你身上的毛都剃光。”
“粗鄙,我從沒見過比你更粗鄙的女人!”司空翎兒滿是嫌惡的看着蘇言,“寧脩真是眼瞎,竟然娶你這樣的女人做媳婦兒。”
“我粗俗他不嫌棄,我老了丑了他也照樣喜歡。就是不知道側妃娘娘老了丑了,三殿下他也依然對你疼寵有加。”
“那是自然的。”
聽司空翎兒應的又快又堅定,蘇言笑笑,“既然如此,那側妃娘娘還藏在這裏做什麼?你現在就可以游回去跟你的三殿下團聚呀。”
“我要是離開了見到了殿下,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對我自然是沒什麼好處,但我就是想知道知道北荀亦看到你這幅模樣是驚喜還是驚恐。不過,看側妃娘娘剛才說的那麼肯定,定然是驚喜才對。所以我想,現在你不敢回去,不是怕嚇着殿下,純粹是為了不想我被找到才留下的。”
說完,蘇言還是滿是感激的望了望司空翎兒,“側妃娘娘可真是善良的人吶。”
蘇言那陰陽怪氣的話,還有那眼神,氣的司空翎兒啪的關上了門,氣哄哄的走進了船艙里,坐在那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望着外面,臉色難看。
殿下自然是不會嫌棄她的,是她自己不想被北荀亦看到她丑的樣子,才不願意回去的。
北荀亦是喜歡她的,對於這一點,司空翎兒絲毫不懷疑。
“周大娘,你回來啦,今天生意怎麼樣都賣完了嗎?”
聽到蘇言的聲音,司空翎兒轉頭,透過窗子,看一個滿臉風霜的老嫗在對面的船上笑眯眯的喊道,“今天生意好滴很啦,都給賣的精光啦!”
“那敢情好的很啦。”
老嫗笑了笑,拿過一個袋子遞給蘇言,“給,這是你要的面和菜。”
“多謝大娘,辛苦大娘了。”
“客氣啥子,你又不是白拿的。”說著,周大娘朝着蘇言的魚簍望了望,“今天打的魚多不啦。”
“今天也還行,還有一網子沒拉上來,等我收網了魚都入筐了我就給大娘你送過去。”
“好咧,好咧!”
蘇言面和菜都是用她釣的魚給換的,確確實實不是白拿的。
“今天吃麵條嗎?”
看到蘇言手裏的菜和面,蕭賢皺着眉問道。
“你可以選擇吃麵條,也可以選擇吃魚。”蘇言分外好商量道。
蕭賢聽了眉頭皺的更緊了,他不想吃魚肉,也不想吃麵條。但如果只有這兩種選擇的話……
“就吃麵條吧!”
雖然蘇言做的麵條味道也是一般,可這些日子他聞魚腥味兒都聞夠了,更是一點都不想吃了。
蘇言聽了,看看他,“你現在都快成好孩子了。”
之前蕭賢因為不願吃魚,也不願意吃面和饅頭,還大哭大鬧的,現在不止是不鬧了,都開始知分寸了。
眼看蕭賢從一個脾氣暴躁的娃子,變成一個乖寶寶,蘇言開始覺得她也許是教養孩子小能手也不一定。
蕭賢聽了,看她一眼,不想搭理她。
之前就是因為挑食耍脾氣被她給晾了一天,餓了一天,就在蕭賢感覺他可能要餓死的時候,蘇言給了一碗粥。包括之後的幾天裏,都是他想吃什麼,蘇言就想辦法給他做什麼。
雖然飯菜已然稱不上是佳肴,但蕭賢也尚且滿意。
那時,蕭賢以為她妥協了,怕他了。可是在之後,再將他養胖了后,在他又一次鬧脾氣時,那個女人直接抄起鞋底子揍了他一頓。
那是蕭賢第一次挨打。那時他才知道,原來挨打真挺疼的,過去他打人沒感覺,等到自己挨到了就什麼都知道了。
【你可以選擇聽話講道理的,有吃有喝不挨打不被訓的過日子。】
【也可以選擇耍脾氣,耍性子,沒得吃沒得喝天天挨揍挨餓的過日子。】
【以上兩種你怎麼選擇,我都聽你的,絕對不勉強你。】
當時蘇言拍打着手裏的鞋子,居高臨下的這樣對着他說。
那時蕭賢想把她丟到河裏去餵魚。可是後來,他摸摸被打的生疼的屁股,選擇了第二種。
也就是那時,他真切的知道了周管家說的識時務者為俊傑是個什麼意思。
而蘇言倒是也信守承諾,沒再凶過他,也沒再打過他,但也沒他想吃什麼就給做什麼過。一般都是弄到什麼吃什麼!
看她也跟他吃的一樣,漸漸的蕭賢心裏也沒那麼委屈了。
“你去把菜給撿出來拿到船艙里吧,我去把魚給周大娘送過去。”蘇言說完,背着簍子去了藉著小木筏去了周大娘的船上。
這些魚換兩天的飯菜,周大娘自然是賺的。所以才分外熱切的願意幫蘇言的忙。
看到蘇言過來,高興的迎了過去,“哎呦,這次的魚可是不老少。不知這次大妹子這次想換點什麼?”
“還給買點米面吧。”
“好嘞。”周大娘高興,隨着關切的問道,“你家姐姐現在咋樣了?”
司空翎兒現在是被那夫君拋棄,變得精神失常,整天不是罵罵咧咧的婦人——這是蘇言給她定的形象。
蘇言嘆了口氣,“現在還是不願意出來見人,也離不了人。不過,精神倒是比之前好些了。”
因為家裏有離不了人的病人,所以她才脫不開身親自去賣魚而托給周大娘的。
“你也放寬心,定然會越來越好的。”周大娘勸慰道。
蘇言點點頭,“希望吧。”說著,從袖子裏拿出紅繩子給每條魚都綁上。
對此,周大娘已經習慣了,並不覺得驚奇了。因為蘇言說了這是她家鄉的一種風俗。
“這幾日來買魚的看到這魚綁着紅繩子,買的還真是不老少,都覺得好看又喜慶呢!”
“那就好!賣的快,大娘也能早點收攤回來歇歇。”
“可不咋地!而且,還有不少人問為啥綁這個。”
“那大娘怎麼說的?”
“就說我家孫子淘氣為了好玩兒綁着玩兒的,我為了哄娃子高興也就由着他了。”
蘇言聽了笑了笑,“大娘說的好。這樣說,也省的解釋起來麻煩了。”
被誇獎,周大娘樂呵的笑笑。確實是這樣,她賣魚就夠忙活的了,哪裏還有精力跟人解釋什麼習俗風俗。
蘇言同周大娘說了會兒子話,把手裏的繩子綁完,就回去了。
當她回到船上,看到蕭賢不但把菜給拎到了船艙里,還把爛掉的葉子給摘掉了。
蘇言看着,感覺莫名,她不經意間好像把蕭瑾的兒子給教的懂事又乖巧了,這真讓人心情複雜。
“你不是就去送個魚嗎?怎麼去那麼久?”
聽到聲音,看蕭賢皺着眉站在不遠處,臉上表情說不清是不高興還是別的什麼,反正一張臉嘟着。
“你看着我做什麼?還不去做飯?”
“是,小少爺。”
聽蘇言喊他小少爺,蕭賢又看她一眼,然後抿着嘴抬腳走了。
看一眼蕭賢的背影,蘇言心裏嘀咕一句:這小子小小年紀就喜怒無常的。
蘇言心裏嘀咕過,轉頭就去做飯了。
做着飯,望着遠方,算算時間寧脩他應該到北荀了。不過,也許他沒來。
當毒發那兩天過去,曾經的記憶再次模糊,他對她可沒那麼在乎。來不來救她,可能就憑心情了。
這無情的男人。
不過,不來也許挺好。畢竟,當他糊塗時可不如清醒時詭計多端,讓他對付蕭瑾和北荀亦兩人,十有八九是會吃虧。
哎!
我相公雖然行為渣,但人真不渣。
鬧心之餘,還充分的理解,她可真是一個賢惠的人。
但寧脩不來,寧家總是會派人來的吧!希望他們能儘早發現。
蘇言將飯菜做好,將蕭賢的麵條盛出來,擺在小桌上喊人來吃飯。
“為什麼不盛我的飯。”司空翎兒氣勢洶洶質問道。
“你是孩子,還是我主子?”
“蘇言,你可別忘了,你男人的命還在我手裏。”
“我知道,我也知道就算是我巴結你伺候你,你也不會把解藥給我的。”蘇言說完,端起碗開始吃飯。
蕭賢坐着扒一口麵條,發現味道竟然還不錯,抬頭看向司空翎兒,“懶婆娘!”
這話出,蘇言看了他一眼,小傢伙文采挺好呀。
司空翎兒瞪眼,“小崽子你罵誰你?”
“除了你還能有誰。”
目中無人,氣人,這些可是蕭賢擅長的,擠兌起司空翎兒來自然是毫不費力,更是絲毫不怯她。
“我如果是懶婆娘,你就是二傻子。你知不知道這女人跟你爹那看是仇人,你現在幫着她就是認賊作父。小心她那天看你不順眼直接把你丟掉水裏淹死你。”
蕭賢聽了,轉頭看向蘇言。
蘇言看着他,不咸不淡道,“這女人跟你爹不是仇人。所以,從明天起讓她做飯給你吃吧。”
聽言,蕭賢頓時收回視線,對着司空翎兒道,“惡女人!”
“你……”司空翎兒惱怒,“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說完,氣沖沖的回到了船艙內。
“我知道你不會弄死我的。”
聽言,蘇言瞬時扭頭看向蕭賢,“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知道。”說完,蕭賢低頭開始扒麵條,任由蘇言怎麼問就是不再開口。
連蘇言威脅他讓他以後都吃魚,他眼帘都沒抬一下。
看他意志如此堅定,蘇言也不再問了。只是不覺朝着自己頭頂望了望,難道她頭上有天使光環?
……
每天忙着謀朝篡位,還要籌備迎和親公主的三皇子,晚上回到皇子府滿是疲憊的問道,“寧脩在做什麼?”
“每天去將軍府一趟,然後今天京城的街頭晃悠,說是感受一下北荀的風土人情。但,大多數時候都在涼亭里待着看景,走動的時候並不多。”管家如實稟報道,“寧脩也讓人帶了話過來,靜候殿下差遣。”
北荀亦聽了,心頭滿意,也略感怪異,“寧脩都這種時候還有閒情逸緻在街頭看風景嗎?”
“根據打探,寧脩看景是虛,打探蕭瑾兒子的蹤跡才是實。”管家肅穆道,“寧脩定然也是在盤算着,想先一步找到蕭賢,然後用蕭賢來交換蘇言吧。”
北荀亦聽言,眉頭瞬時皺了起來,“蕭瑾不是在寧脩進京之前就把尋找蕭賢的告示給揭了,並揚言已經找到了人了嗎?寧脩怎麼還會知道這些?”
“這個老奴還不清楚。不過,我已讓人去將軍府問了,想來很快就會明了。”
北荀亦聽了沒說話,但心裏對蕭瑾卻是越發的不滿起來。
另一邊……
皇家別院廚房內,正在各司其職的忙活着晚飯,同時也不由的議論着那位從大宗來的主子寧脩。
“嬤嬤,你不是去給送過飯嗎?你給說道說道,大宗那位爺長的真的那麼好看?”小丫頭摘着菜,看着眼前的嬤嬤小聲問道。
“是特別好看!但你要問我他到底多好看我也形容不來,反正他是我見過的男人中最好看的。”
小丫頭聽了想像不出來。
“你也甭那麼好奇,說不定你有機會也能見到的。”
“我一個粗使丫頭根本都沒機會到前面去,哪裏會有機會見到。”
“那可說不好,萬一就是見到了呢?”
“那除非是那位主兒心心血來潮到廚房來,我可能才有機……”話沒說完,被一道硬邦邦的聲音打斷。
“你們不趕緊幹活在那裏叨叨什麼呢?”
隨着聲音一個滿臉皺紋,眼神冷厲的老嫗走過來,瞪着她們道,“少說話多做事。”說完,將手裏的魚丟到盆里,“把魚給宰了。”
小丫頭看看盆子裏的魚,不由道,“衛大娘,這魚上面怎麼還綁個紅繩呀?”
“我哪裏知道,可能是有跟你們一樣閑的吧!”說完,走人。
小丫頭在心裏嘀咕一句,卻不敢說什麼,伸手就開始收拾魚。
“二爺……奴才見過二爺,給二爺請安。”
聽到門口傳來的請安聲,小丫頭瞬時轉頭往外看去。隨着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緊不慢的朝着屋內走來……
因背光,小丫頭看不清面容,只覺得那身影很是高大,居高臨下的氣勢渾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