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我們不嫁女兒
趙進明說完,把電話掛了。
可把秦凝鬱悶的。
這……這都什麼事啊!
叫秦凝回家喝自己的喜酒?敢情她不過是婚禮的一個重要客人啊?
唉!所以,現在秦凝帶着一家子,也邀請上林書勉一家,去鄉下喝自己的喜酒。
林書勉的大女兒叫葉蓓蓓,長得像媽媽,有一張圓臉,很可愛,看見了成果成朵,喜歡得很,三個孩子很快在車上玩了起來。
汽車開到昭文縣,成屹峰就指揮着葉大鵬往縣公安局走。
到了縣公安局,成屹峰剛和門衛大叔說了要找魯兆輝,一小會兒,魯兆輝就跑着從裏頭出來了。
他還穿着制服呢,卻不顧形象的“啊啊”大叫着,向站在門口的成屹峰撲過來:“兄弟啊,你可回來了!”
倆個大男人來了個熊抱,魯兆輝激動得眼睛都有點紅了:
“屹峰啊,當時小凝寫信告訴我你出了事,我好些天沒有睡着,你說你們倆,怎麼那麼多災多難的啊!總算現在都好過來了,太好了!”
他轉身看見了秦凝,也看見了秦凝手裏抱着的成果,便擼了擼手臂,咋呼着向秦凝走來:“哎呀,小凝,這是我的外甥女兒啊?來來,舅舅抱抱!”
可他長得黑,五官又粗獷,再這麼邊走邊划拳擼臂的,成果一個小女娃娃哪兒見過這樣的,立刻往秦凝肩上一倒,張嘴哭了起來:“哇!哇!壞人,媽媽,怕怕!”
秦凝哄着她:“別怕別怕,果兒,這是魯舅舅,魯舅舅不是壞人,魯舅舅是抓壞人的。”
可成果把臉埋在秦凝肩頭,怎麼也不聽,哭得傷心得不得了。
魯兆輝有些難堪,抖着兩隻張開的大手說:“哎呀,這孩子,這麼認生嗎?”
還是成朵賞臉,看着魯兆輝懊惱的在一旁站着,她人在林書勉懷裏,眼睛卻看着魯兆輝的帽子,往魯兆輝身上撲:“呃,呃!”
秦凝立刻指指成朵,和魯兆輝說:“還有一個,你抱她吧,她是老二,比較好對付!”
魯兆輝一把將成朵抱在懷裏,喜歡得不得了:“你是成朵是不是?你真給我面子,舅舅只疼你了,哎呀,你可真乖,你要什麼,舅舅給你。”
成朵一向不怕生,此時身子後仰着,手已經伸向魯兆輝的帽子,魯兆輝把帽子拿下來,成朵立刻笑起來,落出剛長出來的兩隻牙齒,可愛無敵。
可把魯兆輝喜歡壞了:“哎呀,舅舅太喜歡你了,給,舅舅給你帶上,以後你長大了,當個女警!”
魯兆輝把帽子往成朵頭上一套,成朵便用兩隻肥嘟嘟的小手抓住帽檐兩邊,彎着兩隻眼睛向眾人笑。
眾人都被她純真無敵的笑容治癒了,都笑了起來,連成果都不哭了,還伸出手,也要去拿帽子。
一行人小小歡聚了一下,魯兆輝去局裏請了假,回家帶上老婆和四個孩子,跟着葉大鵬的車一起去秦唐村喝喜酒了。
兩輛車在前進小學停下,六個大人,七個孩子,浩浩蕩蕩的往秦唐村裡去,走不了多遠,就聽見有人歡呼起來:
“快快,來了來了,去跟秦阿南說,是秦凝回來了!”
“哎,那邊放鞭炮啦,新娘子新郎官回來啦!”
此起彼伏的歡呼聲里,秦阿南真的奔了出來,她後邊還跟着許春燕和許良保,佐羅在人群里左衝右突,先秦阿南等人一步衝到秦凝面前,抱住秦凝的腿:“嗚汪!主子!你把我忘了!嗚嗚,我想你啊,想悟空啊!”
秦凝把手裏的成果遞給成屹峰,抬起佐羅的前肢,大力揉了揉狗頭,低聲說:“好佐羅,等會兒給你去看悟空啊!”
才說了這一句,秦阿南已經過來抱住了她:
“囡啊,囡你可回來了,哎呀,屹峰啊,你總算好好的呢,哎呀,倆個孩子,我瞧瞧,哎呀,我當奶奶了啊!哎呀,我,我,嗚嗚,囡囡,我真想你啊!”
秦阿南又是笑又是哭,激動得哇哇叫,她身後的許春燕和許良保都插不上話,可她們身後,又跟着出來好多的人,梁阿妹,周彩鳳,項月英,胡老師等人,都是歡喜又期待的看着秦凝。
秦凝都不知道招呼誰好,反正有人喊她就應一聲,在眾人的簇擁下,在村民的夾道歡迎里回了家。
秦家院子裏搭起了一個用油布蓋着的大棚,大棚子下掛了好幾盞電燈,堂屋到外頭院子裏擺了至少十張八仙桌,屋角用土坯壘起來兩個行灶,有繫着圍裙的男人在蒸騰的灶上忙活。
當秦凝一行人近前的時候,有人在門口準備點燃一串鞭炮,還有人在門口放了一個三腳草把。
秦凝一看這架勢,一邊讓成屹峰趕緊給倆個孩子捂住耳朵,一邊拉着秦阿南說話:
“姆媽,不是跟你說,隨便辦幾桌就是了嗎,怎麼搞這麼大的陣仗啊?這是請了多少客人啊?”
秦阿南的聲音響在鞭炮聲里,特別的有氣勢:
“怎麼能隨便辦幾桌呢?你想想,你結婚的喜酒、孩子的滿月酒、孩子的周歲酒、你考上大學的狀元酒,這是多少喜事呢,怎麼能隨便啊?我辦十六桌!親戚朋友鄉鄰本家都來!我們又不是沒有錢,現在我帶領大家賺錢,沒人說要批鬥我了,我不怕了!
還有啊,囡,我跟你講,我還和你良保叔說好了,你不是嫁出去,你是我們家大女兒,我們不嫁!但因為屹峰是阿山姐姐的兒子,我也不跟她說讓屹峰入贅,但是咱們就是不算嫁出去,最多就是兩頭大,等會兒你跟屹峰拜祖宗,你當男方,你在左邊,啊?”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秦凝有些哭笑不得,本來還想要跟秦阿南勸幾句的呢,可急着和秦凝講話的人實在太多了,連任貴均都讓寶生扶着迎了出來,拉住秦凝和成屹峰的手,又是哭又是笑的,秦凝都沒顧上說,便又被人拉着,和成屹峰一起跨過了代表旺盆的三角火把,進了院子。
秦凝被人簇擁着送到她原先的房間裏,孩子也不知道是誰抱着去了,反正秦凝只能時不時轉頭看看扎了朝天辮子的倆孩子在不在,在就好了,至於誰抱着的,真是搞不清了。
整個房間似乎都是人,鬧哄哄的,她也只能隨便打量一下四周。
房間已經重新粉刷過了,看起來乾淨了不少,這裏也通電了,屋子中間垂下來一隻燈泡,不知道是誰拉亮了的,本來有些昏暗的農居,一下子亮堂不少。
她房間的床,換了張新的架子床,床上的被子一條紅一條綠和合鋪着,也是簇新的,一副新婚的樣子。
房間裏到處貼着喜字,還添了好些全新的箱櫃,比秦阿南當年和許良保結婚是好了很多很多。
也就這麼瞅了一眼,秦凝直到晚上九點后,才有空再次打量這秦阿南給她和成屹峰安置的婚房。
因為這半天,混亂得很。
孩子們一會兒哭一會兒鬧,秦阿南和任貴均又拉着秦凝成屹峰講話,還有好些人都過來說話,秦凝都覺得自己應接不暇了。
直到晚上送走了所有的客人,秦凝又把孩子哄睡放在空間了,屋子裏只有她和成屹峰,才和成屹峰說上話:
“哥,今天拜祖宗的事,你……不會介意吧?”
成屹峰坐在床沿上,看着房間裏的擺設,眨眨眼:“介意什麼?”
秦凝在他身邊坐下,解釋說:“就是,就是,我不算嫁出去的事。那個,我娘的意思,我在這個家,不算嫁出去,那換個說法,你,在我們家就算是招贅的哦!”
“嗯,那我問你,這招贅也好,娶你也好,你都是我老婆,對不對?”
“那當然啊!”
“那我介意啥,只要你是我老婆就行了!哎,老婆啊,今天我們結婚啊,你,招贅了我,你要對我負責。”
成屹峰長臂一卷便帶翻了秦凝,兩人滾在大紅大綠的被子裏。
第二天一早,秦凝在成屹峰暗啞的嗓音里醒來:
“老婆,醒一醒呀,你聽,外頭怎麼已經來了好多人,這麼早,他們來幹什麼啊?我們要不要把果兒和朵兒先帶出來?”
秦凝無奈的嘆了口氣:“唉,鄉下是這樣的,今天一早要做湯圓,大家都來幫忙做湯圓的。”
“嘖!”成屹峰嘬牙花,不無遺憾的說:
“這鄉下結婚啥都好,就是這麼早的就來吵吵,實在不好,要不然,我們倒是過段時間就可以結一次婚的。”
秦凝笑起來,在被子裏抽抽:“說什麼胡話呢,還過段時間就結一次,你想什麼呢?”
成屹峰撐着頭笑:
“哎,真的挺好啊,我們到現在,結婚幾次啦?那,你說的,我在病床上啥也不知道的時候,我們結了一次,是吧?然後我醒了,我們就……那個,算真的新婚,對吧?多好啊!然後就是果兒朵兒滿月,我們補辦了一次,感覺也很好吧,再就是昨晚,我們也是新婚啊,我們很好吧?小凝,咱們以後過幾年就結一次婚,真的很好!”
秦凝笑得不行,說:“有什麼好,結來結去,都是和同一個人!”
成屹峰急了:“你,你,你怎麼能這麼說呢!難道你還想換一個不成!擱我,和你結上一百回一千回都挺好啊!”
秦凝說:“傻瓜,是你自己總想傻主意,你不知道有結婚紀念日這回事嗎?咱們以後每年過結婚紀念日就是了。”
“結婚紀念日?紀念日……啊,這個主意不錯,可是……我們結了這麼多次了,我們把哪個日子當結婚紀念日啊?”
最終,夫妻倆在枕頭邊商量着,以後都把當年領結婚證的日子,算做結婚紀念日。
屋子外越來越熱鬧,再繼續裝作沒聽見躺下去是不行了。
秦凝把孩子從空間帶出來,無奈的和成屹峰說:“總得留着人看孩子。你是我招贅的男人,你就躺着看孩子吧,我出去應付一下。”
成屹峰特特扮作女人的樣子向秦凝拋眉眼:“那行吧,官人!”
秦凝笑着,把昨晚也帶進空間的佐羅弄出來,出去應酬客人了。
三麻娘子幾個人看見秦凝,都十分討好的說著早,秦凝一一招呼一聲,就去看望昨晚住下的任貴均。
任貴均已經知道秦凝決定帶他一起去滬上了,他有些孩子般的興奮,也有着老人慣常的擔憂,此時看見秦凝,他又提起了這件事:
“小凝,你說,我去了滬上,會不會給你們添麻煩,我都這麼大年紀了,萬一生個病啥的……”
秦凝耐心的把昨天的話又說一遍:
“不會麻煩的。您想啊,住在滬上,我們離得近,年紀大生病怕什麼,醫院也近呢,可比咱們這鄉下疙瘩的容易多啦,還有啊,大馬路上每天還有人來人往,多熱鬧啊!就算節假日回來這裏,讓我契爹來接一下,也是挺方便的。
可您要是一個人住在秀才村,東升叔平時要出工,房秀娟就算身體好,也不是個幫得上忙的人,小靜畢竟是個姑娘,好些事也不方便,我們都不太放心,您還是跟我們就近的好。”
“那好,能跟着你們,還能常常看見我兩個玄孫囡,我總是高興的。”老人這才徹底的歡喜起來,又念叨別的:
“小凝,你知道嗎,昨天啊,你那個爹,就是秦達,被幾個鄉鄰丟出去的呢!”
“哦?為什麼丟他出去啊?”
“昨天客人多,酒水又好,大家都吃得高興,讚不絕口的,只有這個秦達,喝着酒就哭了,說什麼‘我生的女兒啊,倒便宜了別人家啊,你們這些人都沒良心啊’這些,誰知道鄉鄰們都不買賬,那唐隊長和秦三麻幾個,就把他搬頭搬腳的給丟了出去呢!”
秦凝聽着,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一個家能有一個女人支撐,多少能好點,可現在的秦達家裏,莫桂花跑了,剩下老的老,小的小,靠秦達金秀很少的工分,日子自然過得緊巴。
偏金秀還不會想,只覺得家裏日子緊巴,就越發的不捨得,對回了娘家的秦雲香很是不好,認為是嫁出的女兒,留在娘家影響風水,只讓秦雲香住在豬棚里便不管不顧了,所以,秦雲香自然也不願意幫襯娘家。
這樣的一家子,刻入骨子的尖酸刻薄,這輩子只怕是好不了了,這種人也扶不起,那就只能繼續過苦日子,誰也不會同情他們。
倒是秦雲香,昨天秦凝還在百忙之中抽空觀察了她呢,確實是盡心幫着照顧秦阿南的小兒子石頭,也沒有往秦凝這邊湊,只在秦凝看向她的時候,給了秦凝一個苦笑。
那笑容,說不出的滄桑和悲涼,為她自己;也夾雜着欣慰和歡喜,為秦凝。
唉,秦雲香這樣的,興許還能幫扶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