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賭局（下）
顧念覺得這樣的賭局很無聊，剛想轉身離開，卻被徐珂盈扣住：“這可是英雄救美誒，沒了你這個女主角，戲還怎麼演下去？”
顧念撇了撇嘴。不過眼下圍觀的人倒是越來越多，連校隊教練同時也是足球班老師的高平老師都樂呵呵地加入了圍觀群眾，顧念覺得自己這時候甩手離開的確不太好，就索性放下手裏的器材，看看自己的同桌，到底是秀一把自己的腳法，還是要被別人秀一臉。
那個高二的男生顯然沒有把葉軒放在眼裏，自覺那棵樹那麼高那麼粗，怎麼也能踢中，就隨意地一掄腳，結果沒踢中部位踢飛了。
圍觀學生髮出了一陣起鬨聲。他忿忿地退開，衝著葉軒喊：“喂，到你了。”然後低頭對身旁一個男生耳語了幾句，那個男生點點頭就跑開了。
“這怎麼搞得像點球大戰一樣，我還怪緊張的。”徐珂盈說著，激動地張望着，卻聽到一邊的顧念問道：“點球是什麼？”
徐珂盈黑線：“我說念念，你真的完全不看球嗎？點球大戰就是當兩隊不分勝負時，輪流派隊員站在罰球點，一對一面對門將，然後把球踢進球門。這種場合呢，其實腳法不重要，心態更重要，所以一般土系星座的呢會發揮比較穩定……”
顧念已經重又把目光投回場內，只不過現在眼前沒有門，也沒有門將，只有一棵大樹，和讓人完全看不透的葉軒。
葉軒才彎腰把球擺好，剛直起身子，就原地擺腿，足球如同導彈一般撞在樹上，又高速彈向正站在一邊的那群剛剛把球踢到顧念的高年級男生。他們嚇得一鬨而散，球卻在距他們還有不到一米的地方落在了地上，然後慢慢滾到了葉軒的腳邊。
葉軒把球傳給有些看呆的那個男生：“學長，第二輪。”
“腳勁不錯，腿部力量可以，腳頭也夠硬！”
喬慕洋開心地兩眼發光，只見高平在旁邊戴上了眼鏡，翻了翻手裏的筆記本說：“太可惜了，他來校隊的話，你們幾個就有的好玩了。哈哈哈……”
“如果這輪那個男的踢不中，而葉軒踢中的話，比賽就結束了！好緊張！”徐珂盈依舊很激動。
明明只是男生無聊的打賭，圍觀的同學卻越來越多。這一球雖然看起來很接近了，最終卻仍然離樹差了十幾公分，落在了旁邊。
那個男生見狀，懊惱地仰天長嘆。
而這一次，葉軒做了一個小小的助跑，足球在空中劃出一個弧線，擊中了樹后順着樹榦滾落到地上。
“哇靠香蕉球！”喬慕洋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神了！”
圍觀同學已經開始起鬨。葉軒自顧自地走到樹前，抱起足球，本該是英雄凱旋而歸的時刻，卻聽到遠處傳來一聲熟悉的怒吼：“那個同學，你是不是就是剛剛爬樹的！”
忽然全場寂靜，只有顧念後知後覺地問身旁的徐珂盈：“這是誰？”
“雷神啊，哦我是說雷焱老師，我們年級組組長，獅子座大魔王，果然你這種好學生都和她沒什麼交集。葉軒今天被她逮住可算完了，也不知道她怎麼就過來了。”
年級組長雷焱剛剛接到同學舉報，說她們堂堂市重點五十六中，竟然有同學上體育課上着上着跑到樹上去了！
葉軒嘆了口氣，正抱着球站在樹下的他，褲管上還黏着幾片樹葉子，簡直就像被當場捉贓，還沒想好怎麼和老師解釋，就看到了剛剛的手下敗將竊笑着正準備躲回人群里。
“喂，踢樹踢飛的那個，過來道歉。”
葉軒慢慢走到顧念身前，放下足球，目光卻緊緊盯着那個身影。
徐珂盈忽然覺得葉軒此時為顧念爭口氣的樣子特別man，瞬間氣場兩米八。
可顧念卻只是看了一眼重又開始嬉笑的男生們，平靜地說了一句；“算了。”
“啥？你這就算了？”剛剛從喧鬧中回過神來的徐珂盈覺得不可思議，“我說顧念，你什麼星座的啊？”
“我只是沒興趣為這種人浪費時間。”顧念的聲音毫無起伏，“和我什麼時候生的沒什麼關係。”
“那葉軒呢，他可是為了你……”
顧念的目光有些閃爍：“他還不如多花時間在學習上，而不是做這些無聊幼稚的事情。他要是踢球真那麼厲害，就靠踢球上個好大學再說……”
徐珂盈一個轉身瞥到了正站在他們身後的葉軒，忙插嘴打斷：“哎呀我們葉軒畢竟一片好心幫你出氣嘛……”
顧念抱起器械，這才看到了身後的葉軒，神情卻一如既往地淡漠：“你怎麼還不去找雷老師？”說著，抬腳跨過地上的足球，頭也沒回。
“喂！”
葉軒擋在徐珂盈身前，彎腰抱起地上的足球，喊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腦子裏只有考個好成績和上個好大學的。”
這是開學以來葉軒第一次主動和顧念說話，顧念卻沒有停下腳步。
徐珂盈忙安撫了葉軒兩句，向他陳述了一堆再不去找雷焱的嚴重後果，才去追上顧念。
“顧念，你幹嘛這麼說葉軒啊，多傷人自尊啊！”
顧念搖搖頭，把器械送到乒乓房，拍拍手裏的灰，嘆了口氣：“你有來怪我的時間，應該先去說服他參加校隊，如果我沒記錯，他應該沒有參加上周的校隊招新。”
“對哦，上周友誼賽結束后，好多高一新生都來報名參加這周的入隊測試呢！我們班也去了幾個，還真沒看到他……誒，你是怎麼知道的？”
“但是他去看球了，”顧念推了推眼鏡，“像他這樣一個睡覺大過天的人，能夠讓他熬夜看比賽，還不足夠說明他有多喜歡足球嗎？”
“所以你故意剛剛說那些話，激他重新上球場？”
顧念很快打破了徐珂盈的星星眼：“我沒那麼偉大，只是覺得他整天沒事做，還老在我旁邊打瞌睡，會影響我學習。”
顧念說著走回已經被其他同學挑空了的器械箱，拿起最後一塊只有一面快脫落的膠面的乒乓拍，留下徐珂盈在那裏感嘆：這世上，果然是唯學霸與女人難解，而當學霸又是個女人的時候，這心思根本就無解。
而這一邊，顧念站到了窗前，看着綠茵場上重又打成一片的男生們，雖然她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葉軒在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