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攻擂

守擂人收回軟劍，上下打量：“你是來攻擂的？”

“沒錯，我要攻擂。”樂凰鞭子一甩，台上的塵土都隨之飛揚。

“方才擋我那一鞭，也算你有點本事。但這次，你便沒有那麼幸運了。”話音未落，他的軟劍一橫，帶着鳴音呼嘯而來，似千軍萬馬，奔騰號叫。

樂凰側頭避開，揮舞着長鞭，猶如長蛇攔腰而去，那氣勢勢如破竹，守擂人躲閃不及，忙用軟劍砍來，卻已被牢牢鎖住，動彈不得。

樂凰橫鞭，鎖得死緊，而守擂人卻並不妥協，他丟下劍，奮力用雙臂撐開軟鞭，而眼睛死死盯着樂凰，似要把她撕碎。

樂凰看着滿臉通紅的守擂人，淡漠道：“失禮了，我贏了。”她抽回軟鞭，軟鞭撕裂了守擂人的衣服，劃出一道道殷紅的印記，甚為可怖。

鬆了手腳的守擂人活動着自己的手腕：“你，叫什麼名字？”

樂凰收回軟鞭，大聲道：“樂凰，裴樂凰。”這是第一次她在眾人的注視中喊出自己的名字。這不僅是要告訴眾人，更是讓天上的母親知道，她——裴樂凰，有資格進入除妖門派，她沒有辜負母親的期望，她更會在門派中學好法術，維護兩界安寧。

“我是不是可以進入貴門派了？”樂凰問道。

“誰說的？我這關你還沒過呢？”守擂人斜着眼看她，一個好好的男子卻沒一點陽剛之氣，打跑了也便罷了，沒想到卻讓這個看起來不男不女之人贏了自己。再說，憑藉富貴的家世，自己在逍遙派，師兄弟好歹都要禮讓三分。而今日，卻輸在一個自己看不順眼的人手上。這要讓她入派，那還了得？！

“不是只贏了一個門派弟子便能進入嗎？”樂凰疑惑。

“你是看不懂規則啊？還是理解有問題啊？”守擂人踱着步走到她的背後：“進入門派的規矩是打倒，而不是打贏。我還好好站在這兒呢，你怎麼就能入派了？”說罷，他忽然出手，抽出軟劍刺向背對着他的樂凰。

感受到空氣流動的樂凰，下意識猛然轉身。

劍穿衣襟，直刺而出。樂凰瞪大雙眼，從衣中抽出雙臂。衣隨軟劍而去，樂凰旋身，甩出長鞭，直奔守擂人而來。

居然……躲過去了!守擂人怎麼也沒有想到，那毫無防備的一擊居然讓她輕鬆避過。他甩走那被他戳了一個窟窿的外衣，迎上了樂凰的軟鞭。

鞭劍相殺，發出“噹噹”的撞擊聲。那來回呼嘯的鞭風和劍風硬是讓周圍的看客自覺地後退了幾步，以免誤傷。

幾個回合了？連擺攤的小販都已經數不清了，他拿下草帽扇着風，已經由站着變成坐着了。

樂凰的長鞭繼續揮舞着，退攻為守，氣息如常，每一鞭都不給對方留下任何進攻的空隙。而守擂人雖在進攻，但仔細聽來，氣息卻有些微微發亂。

他猛地一刺，隨即后移，小心翼翼地喘着粗氣，眼神愈發陰狠。不知怎的，他就是覺得這個娘娘腔是來克他的，不管怎樣，都不能讓他進了門派。忽然，一個想法從他的腦中油然而生。

可……這麼做的話，就壞了門派的規矩。他貌似不經意地瞟了一眼台下，大師兄今日不在，而臨場的幾位師弟和我關係不錯，想必是不會和師兄說的。就這麼辦吧！他心中盤算着，眼眸中閃過一絲惡毒。

樂凰擋過最後那毫無力道軟件，猛然收住鞭:“怎麼？你不打了？”

“呵，我要速戰速決！”說罷，他扔下軟劍，盤腿而坐，閉上眼，暗暗發起功來。

可樂凰並不知，也許就在下一刻，她也許會萬劫不復。

她收回鞭子，好奇地看着他：“你要怎麼速戰速決？”緩步走近他，樂凰彎下腰打量起這個盤腿席地而坐的人。

這是要幹什麼？一動不動的，莫不是累了，在休養生息啊?原來比試還能休息。她默默想着，就坐在了他的對面。

忽然，一陣狂風而起，夾雜着沙土朝人群襲來。在場的眾人都紛紛掩面，有些體弱的看客甚至被吹得東倒西歪起來。

樂凰扭頭站起，本想以內力穩住狂風，卻沒想到狂風刮到台沿竟偃旗息鼓，而台下依舊沙土飛揚。怎麼回事？她皺起眉，沉下心來。這股風不似一般之風，感覺像是有人故意為之。難道是……她轉過身，卻看到守擂人赤紅着眼站起，死死盯着她，似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一般。

“你，死定了！”他揚手一揮，還沒等樂凰做好準備，猛烈的氣流就擊中了她的肩，將她直接掀翻在地。

“噗！”血氣上涌，樂凰忍耐不住，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星星點點，濺在台上。

你……擅用了法力……樂凰心中如明鏡一般。若非動用了功法，他怎麼可能在幾刻之內內力爆燃十倍。為了打贏我，他真是煞費苦心，居然違了紀。

她閉上眼睛，試圖調整體內紊亂的氣息，可似乎如同亂麻一樣無處下手。難道……真的要命喪於此？

她緩緩睜開眼，卻只能眼睜睜看着他慢慢走近，毫無還手之力。他穩步向前，單手運功，手上聚集了一團明晃晃的火球，火球旁邊還有電光閃過。在樂凰眼中，它是那麼刺眼和可怖。

“受死吧！”他平穩的聲音中夾雜着些許顫抖，不經意間泄露了內心的興奮。

不……我不能死……娘親的夙願還沒有達成……我不能死……不能死……

樂凰艱難地抬起頭，那火球離它越來越近。

樂凰盯着不斷燃燒的火球，聽着它發出“畢畢剝剝”的聲音。那火球旁邊的電光似一道道閃電，圍繞着火球不停旋轉。它不停刺激着樂凰的腦仁，那一瞬間，針扎一般的疼痛襲來，她再也忍受不住，叫了出來:“啊！”

緊閉起雙眼，她腦內的記憶如受了震蕩一般不停閃現。

“娘親，這朵花給你。”

“爹爹做飯真好吃。”

“為什麼？為什麼我和外面的人長得不一樣？”

“我不是異類，我不是！”

“爹——爹——”

“原來……我是人與妖的結合……這就是我的宿命嗎？”

“練功，對，我要努力！”

“娘親——你不要走——”

“守護……守護……”

“啊！”突然之間，她的腦袋如同炸裂一般，痛苦到忍不住仰起，那本來純黑的眸色早已然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汪妖紅。倏然間，天地變色，黑壓壓的烏雲整片襲來，隆隆的雷聲嚇得人心惶惶。狂風更甚，卻將塵土吹散，冷得人不由得縮了脖子。樂凰紅赤着雙眼，抬首看向守擂人。他瞪大雙眸，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如妖孽一般浴血重生。

“你……你以為你在……哪兒偷……偷學了功法，我……我就會怕你……”他的手顫抖得厲害，不能自控。

集中心智……集中……他勉勵着自己，將手中的火球迅速擲出，烈烈的火球在空中燃燒，在她的眼前下落。她盯着火球，眼眸中清晰映出了它急速而來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