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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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兒也並不是常年在陽朔的,她經常會外出做項目。

賣掉房產的收入雖然已經足以讓玉兒財務自由,但她仍然經常應金融圈裏朋友的邀請,回到都市裏做項目。玉兒是金融安全鄰域的專家,她作為freencer自由職業者,以principleconsultant的身份參與到一些重大的金融安全體系建設的項目中。這是當前中國金融業特別缺乏的領域,玉兒願意貢獻自己在這方面的經驗和才華,同時也可以掙錢作為資助孩子們教育的現金來源。

玉兒一般不需要像其他諮詢師那樣住場,只是在項目的重要工作和關鍵節點上集中參加,一次項目一般就是花費她半年左右。這不會耽誤她的教育事業,反而成為調劑玉兒生活的一種最好的添加劑,使得她偶爾從世外桃源走回現實生活,走回現代都市的繁忙和緊張,了解世界的進步和時代的變遷。

她喜歡這些偶爾的生活節奏變化,因為這能讓她和社會保持同步。同時,在互聯網的各類社區和論壇上,她從來沒離開過圈子裏的大俠們,始終是很好的思想貢獻者。

我羨慕她的自由職業者的生活,建議她:

“你的生活太精彩了,你把它寫成吧!”

“我忙得很,那裏有空寫。你文筆那麼好,文學功底又強,要不然你來寫吧。”

“這麼好的生活素材,要不然留給你以後有時間再“慢慢搖”着寫吧!”

“哈哈,那要等得“花兒也謝了”,多可惜啊。你先寫一版,如果我以後有時間“慢慢搖”出來一版的話,那我們來比較一下,豈不是更有趣啊?”

我理解,很多活的特別精彩的人是沒時間去寫的,他們要爭分奪秒地感受自己精彩的生活。還好他們有朋友,這些朋友或者與他們並肩前行,或者旁觀的角度看到了,羨慕了,並且記錄下這些精彩的人和精彩的人生。

我說:“我會寫的,不過肯定與你以後寫的不同。”

是精彩人生的寫照。我想,朋友記錄的視角是旁觀,本人記錄的視角是體會。旁觀的人只能描述出畫面感的短篇,而體會者才能講述酸甜苦辣的長篇。

時常有金融圈裏的白領朋友們來玉兒這裏做客,或者說到她這裏放鬆一下心情。這個時候,我都會主動住到旁邊的空閑民宿裏面,方便玉兒和她閨密們夜晚促膝聊天。玉兒總是忙忙碌碌地款待他們,大家一起吃飯喝酒,高談闊論;一起玩桌游狼人殺三國殺,快樂燒腦;或是眯瞪在下午的樹影里啥也不說,聽着慢搖,聞着花香,輕鬆安詳。來的人都是羨慕地說這才是他們心目中的生活狀態,是他們的夢想。

有一天下午,玉兒不在家,家裏來了一個胖子。這哥們兒長得和動畫片里的人物一樣,腿細屁股大,圓滾滾的腦袋,帶着眼鏡。他穿着寫字樓里的深色西褲和白襯衫,但是皺巴巴地沒有整理好,領帶鬆鬆地懸在胸前,一副不修邊幅的憨厚可愛樣子。

他毫不見外地推門進來,熱情地和我打招呼,自我介紹說:“你好,我是陶迪。”

我起身和他握手。這傢伙握力特別大,我毫無防備,竟然被這傢伙握得有些疼。我馬上硬起肌肉握了回去,他卻根本沒理會這期間的變化,看來他真就是一個簡單的哥們。

“我是莊周馬,是玉兒在北京時候的學長!”知道他的身份后,我小心翼翼地遣詞造句介紹自己。

“噢,你是大師兄啊,以前你一定教會了玉兒很多事情,請多多指教!”陶迪大聲地說,滿臉真誠。

“哦哦!”我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真不知道玉兒以前向他介紹了我什麼,我做賊心虛,不敢貿然說話,“你喝水吧!”我給陶迪倒了一大杯冰水。

“我要把今天的任務打了!”陶迪不客氣地端起水來大口喝完,拿出電腦,匆匆地找到電源插好,開機,扣上大大的耳機,開始打遊戲。

我笑了笑,自言自語說“真是個大男孩!”,於是繼續寫我的。諾大個房子裏,靜悄悄的。

玉兒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房間裏沒有開燈,黑蒙蒙的,她還以為沒有人。沒想到,推開房門,竟然有兩個高大威猛的男人,靜悄悄地坐在屋裏。屏幕的光線,照在兩個男人的臉上,忽明忽暗地顯示着他們的專註。

她哈哈大笑:“你們兩個人,太有趣了!一聲不吭,是吵架了嗎?”

陶迪恰好打完了遊戲,正在摘下耳機,他搶着說:“哪裏,我已經認識師兄了,我們是好朋友了。”

我偷眼觀察玉兒的臉,看看她如何看待“師兄”這個稱號。她很平靜,像陶迪點頭致意,然後轉頭對我說:“我和陶迪介紹過你,還有你的那些白領奮鬥理論。”

我這才知道,當年我給玉兒發過去那些勵志雞湯,竟然流毒甚廣。

陶迪是來休假的,在金融行業,即使是如陶迪這樣的機械人,有時候也會感到被逼到了崩潰邊緣,陷入數學模型與金融市場交織衝突的死循環,要麼茶飯不思自暴自棄,要麼脾氣暴躁有嚴重的破壞傾向。每當這個時候,陶迪的老闆就會把他趕出辦公室,強制他休假。

陶迪是個很真實的人,餓了就吃,渴了就喝,有什麼話就直說。他和玉兒離婚後還一直保持着挺好的關係,在他直率的內心,一直把玉兒當成他的姐姐看待,除了親熱動作被禁止了之外,其它與離婚前沒什麼大變化。

陶迪來了,我也主動到旁邊空閑的民宿里,白天我們在玉兒這邊聊天活動,晚上我和陶迪一起去旁邊民宿睡覺。

我發現,陶迪這哥們兒除了人情世故知之不多,其它知識面很廣。比如軍事,特別是武器裝備,天上陸地,水面深海,核武器和常規的,他都能說出具體型號,比較各自性能的優勢和缺陷。

各國的軍力,無論是美帝的到蘇修的,無論是歐洲的到印度三哥的,從以色列到中東再到土耳其日本,英倫三島北歐四國,他都十分清楚。

我恰好也是軍迷,終於找到了知音,我和他講各國軍隊的編製和火力配備,講我軍的從軍區到戰區的改革,探討新編成下各國軍隊的對比。

民宿的客廳里有一堵牆是塊大白板,我們一邊講,一邊用各種彩色的記號筆畫圖形,寫符號,列表、連線、標註型號,花花綠綠地畫滿了白板,有時候兩個大男人竟然可以聊一整夜不睡覺。

玉兒知道后對我玩笑說:“你看看,你們兩個多投緣啊。你們倆適合在一起,我和你們都不適合!”

我心裏有話,笑而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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