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轉機（一）
穿着一襲西裝的男子站在收銀台前，單手拎着手提電腦，另一隻手從口袋掏出錢包，隨意問了一句，“小老闆，怎麼今天開的這麼晚？我還以為你今天不營業了。”
樓清羽強打起精神，眼眸微斂，嘴角輕扯出一個笑容，“抱歉，今天有點事。”接過客人的五十塊，修長的手指拉開收銀機的零錢盒，只是臉上的神情有幾分心不在焉。
零散的錢幣一一的被拿出來，樓清羽雙手握着，禮貌的遞過去，男子接過準備塞進錢包，目光隨意瞄了一眼數目，動作頓了一下，“小老闆，你給多了10塊錢了。”
說著，把多出的十塊錢幣放在收銀台上，樓清羽微微一怔，眼裏閃過幾分歉意，“實在是不好意思....”
話語未盡，西裝男子無所謂的擺擺手，“沒事啦，都是熟客了。”
說完，拎着紙袋匆匆離開了，木門慢慢合上，只剩下樓清羽一個人，片片斑駁光影中，一襲白衣的女孩默默的站立着，黑眸清涼，思緒漸漸飄散到遠處，周身的氣息逐漸變得壓抑而沉悶。
坐在就餐區的趙鵬飛把剛剛的那一幕收入眼底，單眼皮小眼睛閃過一抹擔憂的神色。
一月下來，他和樓清羽也算是熟絡起來，樓清羽的真實性別也知曉了，對於一個小小年紀就要承擔家庭重擔的女孩，胖哥心裏是七分驚嘆兩分敬佩一分憐惜。
這小傢伙比他胖哥有出息多了！
十七歲的時候，他在幹嘛？是窩在家裏吃薯片還是在學校的課堂里偷吃薯片？
想到這，趙鵬飛真的是又驚嘆又敬佩。
至於那一分憐惜倒不是因為家境問題，而是因為樓清羽放棄了去F國進行烘培的機會，如果樓清羽能去F國進修的話，那她做出的蛋糕和麵包會不會....
但今天樓清羽的表現卻有點不同尋常，以往不管多累多辛苦，女孩工作的專註力都是百分百的，趙鵬飛想了想，有幾分小心翼翼的挪到收銀台前，“小羽，你沒事吧？有什麼困難可以跟胖哥說啊，胖哥能幫則幫，別一個人扛着啊!”
焦距慢慢聚集，看清眼前的龐然大物，樓清羽嘴角淺淺一笑，“我沒事，胖哥。”淺淡易逝的笑容讓趙鵬飛一顆心臟微微一顫，小羽不笑還好，一笑更是讓人看出問題了。
女孩的笑容帶着幾分縹緲而清淺，如幽靜的潭水中劃過的痕迹，那是一種為了不讓人擔心而生硬擠出來的笑容，意圖遮掩住內心深處的一抹脆弱，戴上不得不堅強的面具。
“小羽啊，有事別憋着，胖哥怎麼也年長你幾歲，人生閱歷也蠻豐富的，能給你一些建議的。”說這話的時候，趙鵬飛一點也不心虛，按他的想法，忽略那幾年的吃吃喝喝的豬生活，這一年來還是有些閱歷的。
說起建議，樓清羽腦海中忽然想起什麼，黑眸一亮，眼尾上揚，“胖哥，你之前不是建議我申請外賣服務嗎？”
“啊，對。”趙鵬飛有點不明所以，樓清羽剛剛是在煩惱外賣服務的事情嗎？
樓清羽蹙着眉頭，她之前沒仔細了解過外賣服務的APP。
但每天街上那些來來往往的小黃人，至少能證明這個外賣服務很受大眾歡迎，但商家如何與這些平台合作、平台會收取多少費用、商家能否受益的事情，樓清羽還是有好多疑問。
“你覺得，這個外賣服務有用嗎？營業額能上漲多少？會有多少客戶在APP上訂？還有，我還得請一個學徒，學徒的工資該怎麼算？萬一在APP上反響不好，我...”
“小羽，你別急。”趙鵬飛摸了摸腦袋，樓清羽這一個個蹦出來的問題，砸的他此時頭有點暈，“你過來這邊，拿張筆和紙，我跟你細細算一下。”
樓清羽穿着一身整潔的白色烘培服，坐在趙鵬飛的對面，看着他那隻肉乎乎的手在紙張上寫了好幾行字，時不時塗改一下，片刻，把紙張轉了個方向，“小羽，你看一下。”
“據我所知，米團、飽了么的合作都是從每一單的外賣中收取10%的平台運營費用，你收到的外賣訂單越多，費用就越多。”趙鵬飛一臉認真的幫樓清羽分析起來，“但這種平台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新的客人和新的收益，對於宅在家裏和公司的現代人來說，這種外賣服務簡直是他們的福音。”
“至於學徒的工資，小羽，主要是看能力，在魔都這個地方吧，差不多是5000元這個價格。”
樓清羽瞳孔微微一縮，這個工資的價格有點超乎她的想像了，不由的有幾分遲疑。
趙鵬飛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連忙繼續說，“如果能招一個有實力的學徒，每天麵包和蛋糕的供應量也會跟着增加，小羽，按你的手藝，完全不用擔心銷量的事情，別忘了，你還要申請開通外賣服務呢！”
到時候，也許又是僧多粥少的場面了！
樓清羽閃過一抹遲疑，“但是在外賣APP里，沒有多少人知道小巷烘培坊吧？”對於陌生的領域，樓清羽始終有幾分忐忑不安。
一道清脆的聲音從門邊傳來，“可以花錢推廣的！”
回過頭，只見席悅穿着黑色背心和迷彩七分褲大步的走了進來，背着迷彩的戶外背包有幾分酷帥的感覺，身後跟着好幾個熟悉的面孔，樓清羽神色微訝，“你們今天不用上學嗎？”
席悅直接坐在樓清羽旁邊，動作有幾分大大咧咧，“不用，今天升中考，我們學校被徵用了。”
“你剛剛說的推廣是什麼意思？”
席悅瞟了一眼夏梓然，這個推廣的詞還是夏梓然教她的，但具體的情況，她有點忘了，還是讓夏梓然來解釋吧。
接收到席悅的眼神里的意思，夏梓然沉默了一下，很快開始解釋，“那些外賣平台有推廣套餐，價格從幾百到幾千不等，能夠優先推薦、安排前列的排名，增加曝光。”
夏梓然的叔叔是做餐飲行業的，在全國各地都開設了不少連鎖店，與這種新興的外賣APP更是有合作，夏梓然曾經聽他叔叔講過這些外賣平台的事情，也算有點了解。
旁邊趙鵬飛忽然插了一句話，“小羽，你們不用花這個冤枉錢。”
“？”席悅疑惑的小眼神望過去，這胖子是誰啊？
“嘿嘿，你們還不知道胖哥是做什麼職業的吧？”趙鵬飛說起這個，身體微微坐直，臉上有幾分的得意，“美食撰稿人！”聲音帶着幾分自豪和驕傲。
可惜每人捧場，小店內的00后少年少女們都是一臉疑惑的看着他，美食撰稿人是什麼？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