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師徒
封長離看她認真固執的臉，他感覺空蕩蕩的心房似乎有了脈搏的跳動，那種感覺很熟悉無比，可也有隔了千萬年的疏離感。
他以前好像也和她一樣為了某件事、某個人而堅持，最終……他記不清了具體是什麼事了，只要一想到這裏就覺得胸口疼，只是時間太久，他什麼也記不得了，所有的畫面都模糊不清。
“既然你沒有想清楚要不要將心給我，那尋我何事？”封長離還是面對着她，只是眉宇間染上了些許不解，是對內心感情的不解。
姜珏收回心緒，眼神堅定地看着他，雙手搭在一起，躬身行禮道：“拜你為師。”
封長離面露怒容，隨即冷笑道：“打得一手好算盤，不將心給我就算了，還想讓我傳授你仙法，本尊看着好欺負嗎？”
“我拜你為師，你可不吃虧。”姜珏直起身笑着道：“你想要我的心，就要讓我有強大的實力，這可是你自己說過的讓我超凡入聖，現在我拜你為師，到時候我若沒了心中執念，或許就答應將心給你了，若是一直不願意將心給你，你也多了個天資無雙的徒弟，豈不美哉。”
她心想若能拜一個絕世強者為師，會讓自己少走一些彎路，安全有保障，而封長離絕對是不二人選。
“你若成了我徒弟，我讓你做什麼就得做什麼，那我讓你將心挖出來，你是否會抵抗？”封長離嘴角一勾、雙眼一亮。
“不會。”姜珏搖頭。
“如此說來，我教你武功仙法，讓你變強，你去守護你的姜國，去擴展你的勢力，而我則什麼也得不到，對不對？”
他話里的疏離淡漠讓姜珏心顫，她感覺到他身上的孤寂，搖頭道：“當然不是，我若成你弟子，但凡你有事，但凡我能做到，我一定傾盡全力。”
封長離垂眸看着她，灰暗的燭光下，兩人身高差了將近一個頭。
在姜珏的注視下封長離的身軀逐漸變幻，從少年變成青年，青玉色發簪將三千墨發高高挽起，身上的淡青色衣袍變成雪色仙羽道袍，清淡顏色的寬袖道袍上浮着流光溢彩的符文，不過一瞬間，衣服上的符文隱了下去，看着像是一件普通的道袍，毫無裝飾。
她重新抬頭再看封長離的臉，比少年模樣的他更妖魅，俊逸非凡的臉龐，勾魂懾魄的鳳眼，還有右眼處的那一顆硃砂，嬌艷惑人心。
在姜珏愣神時，封長離手裏忽然出現一個茶杯，身後出現一把太師椅，他將茶杯放在姜珏手中道：“拜師！”
姜珏聞言怔了怔，低頭看了眼手裏的青玉色的茶杯，又看他安坐在太師椅上：“你這是原本的模樣？”
封長離點頭，板著臉催促道：“拜師，敬茶。”
看着如此簡單的拜師禮，姜珏嘴角微微翹起，拜師是大事，一般人收弟子會鬧得沸沸揚揚，而他卻如此精簡，甚合她心意。
姜珏撩起衣袍跪倒在地，將茶杯暫且擱在地上，磕頭三次后將茶杯雙手端着遞向封長離道：“師父在上，請飲此茶。”
封長離開懷一笑接過茶杯一本正經的抿了口，道：“既入本尊門下，便要聽我教誨，不得違背。”他沒說違背後的處罰，因為他對姜珏並不抱有期望。
“弟子定當遵從教誨，莫敢有違。”
“起來吧。”
姜珏起身後，墨色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剛拜的師父，眼底的期待不言而喻。
封長離將腰間懸着的劍交到她手裏說：“這柄劍你用剛好，試試。”二尺多長的劍橫在兩人中間，他低沉地聲音在房間內迴響，沖淡了兩人身份突然轉變的莫名尷尬。
她的眸光在劍身上流轉而過，又看了下面無表情的封長離，在他深邃如淵的眸子中看出了溫情，沒有心的人，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
姜珏心裏一暖，伸手接過長劍，假裝不經意觸到他握着劍鞘的修長手指，冰冷滑潤，這只是一瞬間的觸感。
封長離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輕皺了下眉，他不喜歡別人觸碰，但在見到她小心翼翼又裝作不經意的模樣時，他還是沒有避開她溫暖細嫩的手。
姜珏見他沒有別的反應，乖巧地抽出長劍，卻不曾想這柄劍的劍身漆黑如墨，黯淡無光，和它精緻的劍柄全然不同。
她沒有馬上質疑，而是手握長劍在房間內施展了幾個劍招，這柄劍不重，但也不輕，若是沒有內力的少年拿這柄劍對敵，恐怕使不了幾招就拿不動了。
可對姜珏來說卻剛剛好，她還差半步就到持劍境了。
“黯色是我近來尋來的，看着不錯便佩戴在身上，將你腰間的劍取下來給我。”封長離說著，本想招手直接將她腰間的短劍取走，卻想到眼前小小的人兒已是他徒兒，直接取有些不妥，便將伸到一半的手收了回來，背在身後。
“這柄劍叫黯色，倒也貼切。”姜珏說著將從冷香齋得來的短劍取下交到他手裏，又道：“這柄劍甚是鋒利，削鐵如泥，我……徒兒剛得來的。”
封長離搖頭不語，手持短劍猛地劈向姜珏手裏的黯色，“鏘”的一聲，短劍應聲而斷，斷裂的劍尖摔在地上發出“叮咚”聲。
他的動作太快，姜珏完全沒反應過來，就看到短劍斷了，若不是她下意識地握緊黯色，估計以封長離剛才的力道，黯色會從她手裏甩出去。
“你這是在告訴我黯色比短劍鋒利堅韌么？”姜珏的話下意識地帶上怒意，她在惱封長離不提前打招呼，也在怒自己對他全無防備。
“我是你師父，你用我給你的劍，別的都是無用之物，再說剛才是你用黯色將短劍劈斷的，不能怪為師。”封長離無辜道。
姜珏愣神片刻，感到來自師父的強勢關心，在聽到他後面的話之後，臉色一沉，不怪你？還不成怪她？
封長離無視她要冒火的眼神，從她手裏拿過黯色接着道：“這柄劍名為黯色，不是說它的外表，而是說凡間所有武器在它面前都黯然失色，可謂凡間第一，我的徒兒，當然要用最好的兵器，等你到問道境，為師再給你重新打造一柄仙劍。”
姜珏嘴角微揚，剛才的怒意全消，道：“多謝師父。”他只是脾氣奇怪了些，可對她是關心的。
“口頭上的多謝不頂用，若是真想謝，就答應將心給我。”封長離對她的心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