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笑夠了沒
周渡回家，還沒打開門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屋子裏面有陌生氣息。
門鎖沒有任何被撬的痕迹，要麼開鎖技能了得，要麼就是從陽台窗戶進來的。
這裏勉強也算高層，旁邊也沒有可以供人攀爬的水管，周渡為了通風經常忘了關上陽台的窗戶。
這樣還能爬上來，不得不說這位不速之客很有手段。
屋子裏鴉雀無聲，寂靜到周渡能清楚地聽到一個不屬於他的心跳聲。
砰——砰——
這個時候埋伏在他家裏不走，而且還是個活的……
周渡在腦子裏迅速回憶：來到陽間之後，自己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答案是沒有。
開玩笑，他這種大好人怎麼會有仇家？
順着聲源，周渡推開了卧室的門。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黑影朝他飛快靠近。
黑暗中驟然亮起了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喵！”
下意識接住撲過來的貓，周渡皺眉。
這隻貓的叫聲音色很陌生。
又是跟燭龍有關係的貓？
周渡雙手架在這隻貓的胳肢窩，走向陽台。
“不管燭龍跟你有什麼關係，我聽不懂貓話，你讓他自己趕緊滾來找我，再不來就絕交。”
懷裏的貓掙紮起來，似乎是並不想被他扔掉。
“還有，你們這些貓真的剋制一點。這兩天全聚在我這小區，其他住戶都被嚇到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給自己抹了什麼貓薄荷呢，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不等他走到陽台，懷裏的貓一個柔韌度極高的姿勢跳了出去，三兩下閃回卧室里。
“你給我出去！”
開玩笑，要是讓第一隻流浪貓住下了，就會有第二隻第三隻，到時候怕是樓下這些日子所有的流浪貓都要住進他這屋。
周渡脫了外套，捲起袖子關上門，準備來一個瓮中捉鱉。
啪嗒一下打開電燈，瞬間光線的變化往往會使動物本能地反應不過來。
憑着強於常人的五感，周渡瞬間鎖定目標，飛快實施捕捉。
就在他伸手的那一刻，那隻黑白紋路的美國短毛貓扭頭對上了他的視線，貼着他的手背竄到了床的那頭。
貓沒愣住，周渡倒是被貓那個眼神給愣住了。
他竟然從一隻貓的眼睛裏面看出了熟悉的感覺。
“燭……龍？”
不是很確定，但周渡還是試探性地喊了一聲名字。
美短蹲坐在床頭，聽到他這一聲，右爪舉起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是我。”
熟悉的男低音從一隻貓的口中傳了出來。
時間彷彿定格。
屋內氛圍僵硬。
美短沒聽到動靜，放下爪子看向周渡。
周渡看着他，倏的破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對於他的這個反應，燭龍似乎早有心理準備，一動不動端坐着，微抬下巴，靜靜等着周渡發泄完一時的笑意。
一分鐘后。
周渡盯着它，捂着嘴拚命忍着笑。
五分鐘后。
周渡還是看着它，緊抿嘴唇，嘴角瘋狂上揚。
燭龍看着他笑，越看，原本淡定的表情逐漸綳不下去。
燭龍：好想撓他。
眼看周渡還沒有想停下來的意思，燭龍終於綳不住了。
“你笑夠了沒？”
話音剛落，周渡徹底放棄了憋笑，一頭倒在床上。
“哈哈哈哈哈……”
燭龍：……
深呼吸，閉上眼睛，告訴自己要冷靜。
“哈哈哈哈你這樣……不行笑死我了……”
冷靜個屁！
半條胳膊大的身影直衝周渡門面而來。
燭龍一屁股坐在了周渡的臉上，亮出了自己的貓爪，凶神惡煞，粗聲粗氣：“突然回來你讓我上哪兒找適合的肉身去！還笑！信不信我撓死你！”
周渡躺屍一般仰躺在床上，整張臉被燭龍拿貓爪子摧殘，以泄回到陽間之後這麼多天憋屈在貓身裏頭的心頭之恨。
“誒，好端端的，怎麼躲貓身體裏去了？”
燭龍是萬年前神龍中最後一條龍，跟周渡有着如同兄弟般的交情。
那天，神龍滅絕，周渡所在方圓十里的所有人類都被屠戮殆盡。
在狂風暴雪之中，所有的血流成河都被凍結成了冰，所有的屍首都被這場暴雪掩埋。
可以說，在這世上，只有燭龍是周渡真正的“家人”了。
這次回到陽間並不容易。
老頭子想盡辦法阻止他回到陽間，要不是有孟女這個內應，周渡這次多半也沒法成功回到陽間。
那天，前往黃泉的路上，周渡臨時收到孟女發來的消息。
老頭為了阻止他，甚至給他餵過大半斤的孟婆湯。但可惜的是，孟婆湯對這世上99.99%的人都有作用，他不在其中。
各種因素考慮之後，周渡聯繫上沉睡的燭龍，在關鍵時刻，藉助了燭龍的力量一鼓作氣衝進黃泉之中。
但這樣的結果也導致了滅絕了萬載歲月的燭龍一塊兒回到了陽間。
燭龍低下腦袋，頂着自己的爪子，看着那團肉墊亮出尖爪又收回尖爪。
某種程度上，寄宿在貓身上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他本來還替陽間滯留的鬼們擔心，畢竟靈魂體的燭龍體型巨大，翻雲架霧的，什麼都敢吃。
“也好。”
周渡伸手，抱住坐在自己臉上的燭龍，臉埋進它身體裏吸了一口，突然僵住。
燭龍：？？
嘗試吸貓的某人中斷了自己的行為，抱着它從床上起來。
“你幾天沒洗澡了？好臭啊。”
“周渡我去你大爺！”
於是乎，周渡搖身一變，升級成為一枚華麗的鏟屎官。
“要給你起個低調點的名字嗎？叫燭龍會不會太囂張了？如花……”
燭龍沉着臉沒有說話，只是朝着他亮出了尖爪。
……
倆大老爺們許久不見，本應該多敘敘舊，但第二天，周渡一個電話就被歲寒叫了過去。
歲寒看着周渡肩頭那隻貓，看向周渡的眼神有些微妙。
“怎麼？你認識這隻貓？”
“不認識。”
燭龍對於周渡以外的人類沒有絲毫興趣，懶洋洋地趴在周渡的肩上，對於歲寒的打量連個眼神都不肯施捨。
“我讓你來幫忙搭把手，你怎麼還帶了一隻貓？”
他們現在在陳歆家門口。
作為房子的主人，陳歆此刻正在收拾行李，準備搬家。
她的記憶已經恢復了。
周渡擺擺手，略過了歲寒的問題：“她這是要搬去哪？”
“我家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