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愛這道難題前,誰都不是鐵齒
陳嚴抱頭驚愣地看沈軼南,“不是說怎麼都搞不定她的?敢情您老現在跟人同居呢?”
我冷嗤一聲,同居?有可能嗎?
沈軼南整張臉黑得跟墨汁差不多,“你來茂都幹什麼?沒事就滾。”
陳嚴在他和我之間來回打量,“我怎麼覺得你倆在一塊挺驚悚的?不是,你確定你眼前這個是真的?上次我們不是找了個特別像她的,你瞅都不瞅一眼就……”
“閉嘴。滾出去。”
我閑閑地坐在餐桌邊上,饒有興緻地聽他們的對話。沈軼南這是惱羞成怒嗎,嘖嘖,情緒波動呢,有點意思。至於陳嚴,倒像是故意提醒我,我“死去“的那兩年,沈軼南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就連找個跟我長得特別相像的女人又或是床伴,又或是其他定義的,都並非難事。
陳嚴還真是陳嚴,從以前到現在,基本沒變過,現在老辣了一點,也變得會拿捏了些。這點小心思,不說別的,就說凌雪,拿來刺激她是足夠的。只不過用在我身上,我就覺得好笑而已。
他見不得沈軼南那個樣子,見不得我不拿沈軼南當回事,所以故意找上門,想在我和沈軼南之間點着火苗,說是為他兄弟謀福祉也好,替他兄弟鎩鎩我的銳氣也罷,總之就是不讓我好過。
可他似乎忘了一點,以前他在我面前就從未討着好,倘若現在我真的忘了之前的所有事,又或者連沈軼南都不放在眼裏的話,他又算老幾能刺激到我?
不過是不自量力的小丑罷了。那不止顯得他狹隘,甚至顯得沈軼南可憐。
“不是,你現在抓着鍋鏟做什麼?你留在茂都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就是委屈自己給這女人當保姆?沈你腦子進水了。你忘了自己那兩年多是怎麼過的?你難受得快死掉時,她在這裏逍遙呢,根本就沒想過回去,沒準還有了其他男人,人家卿卿我我的,你孤家寡人,你說你圖什麼?”
陳嚴越罵越來勁兒:“姓文的,我從前就覺得你是一禍水,現在我發現錯了,你根本就不是禍水,你是災難,你接近誰誰就倒霉,而且是倒霉透頂的那種。沈為你做的,你他媽的摸着心口問一問,夠不夠多,他欠你了沒?他原本可以順着一條大道走,就因為停留了一下,踩上了你這塊屎,別說大道了,連路都沒了,你他媽的根本就配不上他。從你跟他結婚開始,他人生就偏了,歪了,你得到了還不珍惜,一天到晚作妖,他要替你擺平這個擺平那個,這也就罷了,他有能力,咱都不說什麼了,可你做人不能這麼不厚道,一見有啥不對頭就撂攤子走人,連詐屍都用上了,他是上輩子欠你的嗎,要用他的命來抵債?“
陳嚴眼眶發紅,我不知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吼出來,也許也不是用力氣吼的,而是憤怨。就像一個忠臣,明知道妖妃要禍亂朝綱,他卻勸不動那個王。
“陳嚴,出去。“沈軼南將他從沙發上拉起,往門口拽。
“為了她,連家人連兄弟都不要了是吧。行,沈軼南,你有種,你果真有種。就當我陳嚴多管閑事了,以後你愛咋咋的,你就是為了這個女人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管了。“
沈軼南鐵青着臉,眸光深沉幽暗,“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你只看到表面。若不是後退無路,她又怎麼會不肯回頭。”
“就你這種傻子拿人家當寶,人家從始至終,有將你擺在一樣的位置上嗎?人家想抽身就抽身,想走就走,放棄你跟扔一袋垃圾差不多。”陳嚴挑釁地瞪我。
我勾了勾唇角:“講完了嗎?大老遠跑到這裏來罵我,有心了。可你跟我談誰是誰的劫難,合適么?別忘了你陳嚴曾經也是眾多想踩我的腳之一,落井下石從不手軟。我是活該低你們一等,任你們招之即來,揮之即走,哪怕弄死了也要對你們感恩戴德是吧?厚道兩個字我是學不會怎麼寫,難道你就會了?是,你是兄弟情深,你們從小一塊長大,差不多也能算打斷骨頭連着筋,你為他着想,你為他好,你們一個圈裏的人都為他好,一起排斥圈外人的我,那我就不要接近,不要越線好了,怎麼又反咬我一口說我不識好歹,不知輕重呢?又當又立的人,是你們不是我。“
“都打着為他好的旗號,滿足自己呢?我和他之間的所有事,除了我和他,天底下沒有一個人有資格瞎逼逼。包括你陳嚴。適時閉上你的嘴,少說話才是兄弟的角色。別他媽一天到晚搞針對想陰我,你夠格嗎?說白了你手裏那點錢,那點資源還沒能上天,還日不了宇宙,少在我面前充腫臉。”
陳嚴簡直傻了眼。
兩年多未見,一見面我說話就如此之不客氣,想必他也完全沒猜到。
我決定今天不去找凌雪麻煩了。還沒出門就碰到個智障,估計今天運氣不怎麼樣。
“你干站着做什麼,要麼送客,要麼一起滾。”
沈軼南立馬把陳嚴“請”出去,陳嚴死活不幹,沈軼南摸出門卡給他,“上樓去,我住的地方。”
“這還差不多。“陳嚴正要接過門卡。
我皮笑肉不笑道:“誰說你可以上去?“
沈軼南好馬上把門卡收回來,陳嚴想抓沒抓着門卡。
“不是說以後不多管閑事了?出門右拐,謝謝。”
陳嚴踹了一腳我的門,大步往外走。
我是不跟他計較,但我的門可從來沒有人敢這麼踹的,我能饒過他才怪。跑到茂都來,還當這裏是江城他能說得上話的地方?天真。
他不是混酒店的嗎,我就讓他看看,今兒能不能定得到一家四星以上的酒店,能定得了算我輸。
我一個電話撥出去,沒有多餘的話,只有一句:“不想被陳嚴收購就儘管給他登記。”
沈軼南不知什麼時候放下了鍋鏟,眼裏帶着一絲餘興盯着我。
“你滾回你的地方去,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那什麼時候想見?“他緊緊攫住我的視線。
我聳肩,“不知道,估計一直不想見。“
他過來拉開一把餐椅,坐我對面,“你在意陳嚴的話?不要管他,他現在……見不得人成雙成對。“
“哦?“這話什麼意思?
“他家裏給他安排了一門親事,他躲不掉,只能被迫接受。”
“你好像很得意?“我睨了沈軼南一眼。
他攤開雙掌,“有點,畢竟我只需要聽從自己的意願,結婚也只能是我在意的人。“
我沉默着,不想接話。陳嚴剛才吼我的那些話,雖說很不好聽,但也有幾句說得在理的。
“我要跟你解釋,陳嚴說的,跟你相像的女人這件事。的確是有那麼一次,他們把我引到陳嚴的酒店裏去,我當時灌了很多酒,第一眼見到那個女人,錯以為你回來了。但我理智還在,轉身就走了。她不是你。”
我的手指點了點餐桌,覺得有點好玩,“既然很相像,連看第一眼都認為是我,怎麼第二眼就看出來不是我?”
沈軼南的眼神有點怪,“你真的要聽?“
“你也可以不說。”
“因為你從來不會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指的是,想直接扒掉我衣服那種眼神。”
我無語了。陳嚴找的什麼貨色,能不能訓練一下眼神了,以為面對的是阿貓阿狗?
“其實你也不是沒用過那種眼神看我。我們第一次的時候……”
我扶額,這都多少世紀前的事了,可以記得不那麼清嗎?
“至於陳嚴說的老中醫,那更加是鬼扯,那是他出了問題,去看老中醫又怕人恥笑,就硬扯上我,因為當時沒有人敢惹我。至於捐……那回事,是我特意去做的。但不是像他說的傳宗接代,而是我一個念想,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在,會不會回來,如果你回來我已經不在的話,我還是想,留一個我們的孩子,不管什麼方式,或者什麼形式。我沒看到你心甘情願嫁給我,做一下夢你替我生個孩子,也不知可不可能。“
我像看瘋子一樣看沈軼南。陳嚴說他腦進水了,我現在也這麼覺得。
“別這麼看我。太想你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是做完了我才反應過來的。當時我有點走火入魔,總在鑽牛角尖,認為當初在醫院我們談離婚的時候,我應該狠心一點,讓你懷上我的孩子的,我覺得這樣會不會就是另外的結局,至少你不會那麼勇敢就選擇去救凌雪,至少你會為我們的孩子考慮多一點,儘可能地保全你自己,哪怕再自私也好。”
他落寞又有點倨傲的神情,像一陣風吹進我心裏。
“你別說了。”我不忍再聽下去。如果這些由陳嚴來說,我二話不說直接將人轟出去,另外會更加厭惡沈軼南。可這些話卻由他自己說出來,我就覺得,我是不是遲早得心軟。
畢竟女人都是矛盾的綜合體,上一秒可以恨得極致,下一秒又能潰不成軍,再接着也許就能心如磐石了,再往下又可能是慌亂交加。
難說啊,在愛這道難題前,誰都不是鐵齒錚錚之人。
“文櫻,我想你知道,不管我們曾經在一起那段時間多短暫,我有過你之後,就沒有過別人。不是我不想,你惹惱我的時候我也曾想過,要不算了,女人而已,多的是,沒什麼大不了的,男人和女人其實也就那麼回事。但是原來我在你這兒已經養下潔癖,無形中刻了烙印,連一點點的不一樣我都忍受不了。你說再過多兩年,會變得沒意義,可對我來說,過多兩年三年,或者五年八年,何嘗不是在一次次地提醒我,要記住更多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