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你回頭看看我,看我一眼也好。
“不行嗎?”我對着全身鏡轉了兩圈,如今比從前胖了幾斤,倒是正好,不會再過瘦巴巴的。
“不覺得太緊?“沈軼南眼睛裏有兩小簇火冒出來。
緊什麼,沒見過女人穿禮服嗎,那些露肩的抹胸的怎麼算,我這已經算是中規中矩。既然要給他們當主婚人,我總不能穿得太輕浮,但也不用太過嚴肅。
這件禮服花了我不少銀子,是近兩年來我投入最多的奢侈品之一了,因為平常我都是休閑裝,帶着心寶也不好穿這些。現在笑笑的身體情況越來越穩定,心寶就被接了回去,我才稍微多穿裙子罷了。
沈軼南站在我身後,蹙眉看我的衣帽間,似相中了其中一件,想將它拿下來。但他不敢,畢竟如今我能讓他進這屋就不錯了,他要是再給我指手畫腳,被轟出去就別想再進來。
我要把禮服換下來,看他一眼,示意他離開我的房間,沈軼南假裝沒瞧見,仍杵在衣帽間,有一搭沒搭跟我說:“你客廳的暖氣好像壞了,睡到半夜有點冷。“
“我又不睡客廳。你也可以上樓去睡。“
“……”他被我這麼一堵直接說不出話來,過一會兒才掐我的腰一記,“心狠的女人。這麼久沒見,也不知道心疼我一下。”
我反手就將他推出去。
這一晚,沈軼南睡在我家的客廳,乍暖還寒時,的確需要裹緊被子,好在我的沙發很寬敞,他睡個一夜幾夜的沒什麼問題。最初那些天,他每到半夜都睡不好,現在偶爾已經可以回到樓上他家去睡,不再需要這麼委屈着躺我家沙發。
估計是有段時間沒見的緣故,他今晚很晚才睡着,我坐在另一張沙發上都困得流眼淚了,他似乎還有很多話要講。
我再也撐不住,回房間睡了。
第二天醒來,我猛地反應,半夜裏我沒起來,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夢魘。走出客廳一看,沈軼南已經在給我準備早餐。
看我光着腳出去,他把牛奶放下,又從鞋櫃裏拿一雙棉拖鞋放我腳邊,“你不知道冷啊?”
棉拖鞋是新的,粉粉嫩嫩的顏色,我都忘了自己什麼時候買的。再看沈軼南,他好像很適應這種不上班,專門給我干後勤的生活。看久了,好像也還順眼。
不當霸總的男人,低眉順眼,真夠新鮮的。
一晃眼到了麻臉成和笑笑的婚禮這天,我從一早上起來,就忙得跟陀螺無異,整個婚禮溫馨又熱鬧,處處洋溢着幸福甜美。從前我沒有近距離參加過誰的婚禮,這一次親眼看着別
人的幸福,其實心裏很受觸動。
要不怎麼說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呢,儀式的東西的確有它存在的必要。
婚宴上我念了一段不是很長的主婚人致辭,笑笑哭成了淚人,麻臉成眼眶也紅了,頓時感人得不行。約莫是我這年齡和身份擺着,來參加婚宴的賓客對我多多少少有點好奇。畢竟一般來說都是由長輩當主婚人,而我甚至還是單身。
於是整場婚宴下來,突然我身邊就多了很多跟我年齡不相上下的男士,有過來敬酒的,有過來打探我跟新人之間的關係的,也有去過我的店知道我是幕後老闆的,更有來套熱乎的,同樣不排除有想認識我的。
人群里有個高高瘦瘦的身影朝我走來,我想了想才記起,哦,是麻臉成那個客戶,叫蔣時,可惜的是還沒怎麼樣就被沈軼南破壞。
我有些尷尬,也有些歉意,特意跟蔣時碰了杯,說:“上次那事,真不好意思。“
“沒事,我就是覺得有點可惜,不過想想就知道,你條件這麼好,怎麼可能沒有人追。”蔣時倒是落落大方。
“你的條件也不錯,找女朋友一點也不難。剛才你走過來,好多女孩子都眼紅我了。”我多跟蔣時聊了兩句。
婚宴結束后,還安排了一些年輕人喜歡的節目,麻臉成和笑笑招呼不過來,我自然要出面的,不過這時候沈軼南來電話。
“結束了嗎,我在外面等你。“
“你先回去,我還要招呼他們的朋友,一會兒才能走。“
沈軼南想都沒想就應聲:“你在哪兒,我進去找你。這麼多人,你一個人能應付過來?”
他說的好像也在理,雖然有一部分賓客已經離開,但留下來的年輕人居多,我總不可能面面俱到。
我把房號告訴了沈軼南,說就站外面等他。
沈軼南去停車,我期間又跟麻臉成的幾個朋友聊了一會兒,恰在這時,店經理給我打電話,問我是不是在某個婚宴上,說有個供應商看見我了,那供應商也正好在參加婚宴。
這個供應商是我爭取了很久才順利合作的,沒想到他也是麻臉成的朋友之一,於公於私我都要去打聲招呼的。
我正要給沈軼南撥電話,手機卻不趕巧,電量不足直接關了,我只好讓守在這個包間外面的侍應幫我轉告,讓沈軼南在這裏等我一下,我等會兒再給他電話。
我去了另一個包間找到那個供應商,坐下聊了幾句,他又把他的朋友介紹給我,各自交換了名片后,我喝了幾杯酒就走了,本來他們也沒有時間多留,而且這實在不是聊生意的好時機。
可我萬萬沒想到,就是這麼個插曲,居然差點就釀出禍事來。
等我回到原地找沈軼南,找遍了也沒見他的身影,我借了侍應的手機打給他,手機是通了,但他一直沒接電話。
怎麼回事?他先回去了嗎?我又撥了幾次,他還是沒接。我心裏陡然升起不好的預感,忙拽住侍應讓他找充電寶來,我開了機,打給沈軼南。
同樣無人接聽。
正好我看到我之間交代的那個侍應從包間裏端酒出來,我聲音略粗問他:“你沒幫我轉告嗎?“
“您說那位沈先生嗎?我幫您轉告了啊,只是他好像出了什麼事一樣,很着急地走了。”
出事?着急?
我急匆匆問侍應:“你怎麼說的?”
“我說有位文小姐讓我告訴沈先生您,請您留在這兒,她會再給您打電話。然後他問我您去哪兒了,我就答,您已經走了。”
我什麼時候走了??這豬侍應。不該回答的就不要答。沈軼南聽他說我已經走了,肯定會打我手機,正好是關機狀態,他第一感覺會不會是,我故意丟下他自己溜?或者是,他會不會覺得,我遇到危險出了什麼事,所以急着去找我?
我幾乎忍不住想削這侍應一頓,但眼下我沒時間計較這事,因為我要去找沈軼南。拜託,這男人千萬得長腦子,可別真讓我猜中才好。
倘若他以為我出事,到處去找我,看了監控那還好,至少知道我是安全的,他應該就乖乖回到車上等,或者回一品臨岸了。
可萬一,他認為的是前者,我故意關機走人,趁人多耳雜丟下他,那……
我一想到這千萬分之一的可能,就覺得心不受控制地亂蹦亂跳。他失控的樣子,他不安到像個孩子一樣綣縮着的畫面,他整個身子汗濕到仿若被大雨澆過的樣子,還有他顫抖到像篩子,雙眼通紅的樣子,無一不讓我覺得,瘋的人一定是我。
但願,我猜錯了。
我去停車場找一遍,找到了我的車,但沒找到沈軼南。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想如果是這種情況,他第一步會先做什麼。
我用那所剩不多的電量,給許澤打電話:“你老闆有沒有交代你什麼事?“
“你現在才來問,是認為他已經找到,還是找不到你?”許澤滿滿的嘲諷。
“我去你娘的。”我沒忍住破口大罵。什麼修養什麼禮貌一股腦全扔了。真是,我真服了,一個小插曲會變成這樣。
手機那邊的許澤顯然是愣住,“你不是趁這機會逃了?“
“你只需要告訴我,他走了還是沒走。走了就永遠別再回頭,回頭我也不要他了。我說到做到。“
許澤反應迅速:“沒,他沒走,他就在茂都哪兒都沒去。”
“你可以再晚點說。到時候走的人就真的是我了。“
我撂電話時,手機再次陷入黑屏狀態。真是氣死人。我都這麼生氣了,可為什麼,心裏還在挂念那頭豬的情緒,擔心豬的心理?
這種時候我也不敢開車,怕自己氣得把油門當剎車踩。我打車回了一品臨岸,先是到達沈軼南的樓層。
刷的幾聲我按開了密碼。屋裏漆黑一片,連外面的街燈都透不進來。好樣的,他還真的在這裏。
我氣極想笑,卻無論如何笑不出來,心口那兒上上下下喘得急,話到嘴邊就想罵出來,可末了卻只有兩句不軟不硬的話:“原來你是這樣想的,我總算明白。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如果你連這點信任都沒有的話。“
我轉身要去開門,一股蠻力將我狠狠壓在門板上,而後是他溫熱的唇在臨摹我的。
他半啞又痛苦的聲音在我耳邊久久不去:“別走……不要離開,文櫻,你回頭看看我,看我一眼也好。“
我的心像被百蟻鑽心,又酸又麻。他這差點低到塵埃去的卑微,為什麼這麼容易就暴露在我面前,叫我心疼?什麼叫回頭看看他,我難道一直給他的感覺是,不曾回過頭?
我的手探進他的發間,“你嚇到了嗎?我不是讓人轉告你,等會兒給你打電話?我只是要跟供應商聊幾句,手機正好沒電而已。“
“可他告訴我的是,你已經走了。我甚至不知道從何找起,又覺得這些日子是幻覺。”
“所以你讓許澤查我有沒有登機,有沒有離境,是嗎?查到以後,你人是徹底放鬆了,但是腦子很混亂,就跑回來把自己鎖起來?“
沈軼南悶聲應了:“嗯。“
“你還記得你簽過合約的嗎?我如果不要你,那你怎麼辦?也這麼把自己鎖起來,失聯狀態?“原諒我提起這茬,這事要是輕易過去了,他以後都好不了。
沈軼南的身體明顯緊繃起來,摟我的力道開始加緊。
“站在現在你我的角度,你覺得我會很花心思給你安全感嗎?不,我不會,你如果沒有安全感,那就趁早滾。像今晚這樣,我滿世界地找人,只允許一次,你已經沒有機會再讓我這樣。沈軼南,我必須告訴你,我沒有義務和責任去哄着你,你如果想在我身上奢望更多,你得靠你自己,而不是靠我一味的退讓和妥協,明白嗎?”我深深看着他的眼,“當然,如果我自願給你更多,那前提也是,你已經付出了我想要的。”
他陷入思考,我把窗帘拉開,讓風透進來,見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兒,手腳似乎都無處安放時,我終究還是不忍心了,雙手從他身後往前,環住他的腰。
“你怎麼就這麼笨?非讓我一字字地說出來,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