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朝會上
太極殿。
三公九卿位列當堂，藩王大臣分侍左右。
當今皇帝陛下坐在王座之上面無表情，繼位僅僅一年就遇到偌大風波，司馬衷還能沉得住氣，不是心機沉沉之輩就是一塊榆木疙瘩。
可惜司馬衷屬於後者。
賈南風在時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讓司馬衷在儀錶神情上學了個有模有樣，乍一看神情威嚴臉色肅穆。
若非了解他的人，還真以為他儘管不是雄主也頗有幾分守成之氣！可一開口他就將自己的無知表現的淋漓至盡。
“昨天半夜董猛來報楊駿謀反，朕下令司馬瑋司馬繇捉拿亂黨，後來怎麼樣了今日可有結果？”
眾朝臣瞬間瞠目結舌，外面消息傳得滿天飛，他還活在昨天吶！
司馬衷接下來一句話更是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這些都是小事，謝妃說給朕選秀，人選好了沒有？我怎麼一個都沒見？害的朕捉了兩個宮女才解決了燃眉之急！你們是不是不把朕的事當大事嗯？”
選秀！捉宮女？這都是些什麼事兒？
司馬亮驚訝的揪掉自己幾根鬍子！
司馬遹早知道這位父皇不靠譜，卻也沒有料到他是這樣一個不靠譜！
衛顴靜靜的看着沒有絲毫波瀾！
司馬衷還是太子時，他是司馬衷的老師，教導司馬衷很長一段時間。自己的學生是個什麼性子衛顴心裏洞若觀火。若非此，武帝在位時立司馬衷為太子他才堅決反對。也正應為如此他遭到賈後的敵視。他的兒子衛宣本來與公主兩情相悅，卻遭到楊駿苦苦相逼被迫離婚，以至於鬱鬱而終。衛顴心灰意冷已經淡出朝堂，此次楊駿梟首衛顴喜不自禁，想看看楊黨的最終下場！想瞧瞧司馬衷若無賈後相助是不是會露出自己的醜態！
果然不出所料，沒有賈南風司馬衷立刻就露出了自己的大豬蹄子。
朝臣們還在各自猜測，張華出列道：“啟稟陛下，選秀之事謝妃交給臣下辦理，在臣已經在辦，王氏裴氏石氏都有美人獻上。還有一些尚在途中，不久就會送往宮中供陛下挑選！”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謝玖剛入宮就為自己招攬人手。
司馬亮臉色鐵青，宗室族人身死司馬衷竟然連問都不問一聲，卻急急忙忙的問選秀如何！有這麼昏暈的帝王嗎？
司馬亮向司馬允看去，司馬允秒懂。
“讓我出場了！”
司馬允醞釀一番凄厲的嚎叫道：“陛下，楊駿謀反我宗室一夜捉拿亂黨，楚王司馬瑋。安東王司馬繇皆力戰身亡。他們都是我大晉的功臣，臣弟請陛下先商議好賞罰再議論選秀之事！”
“你這是在血口噴人！”
楊珧立刻出聲指責：“住嘴！我哥哥沒有謀反！是楚王蒙蔽陛下，他和董猛合謀污衊我哥哥謀反，藉著這個機會讓司馬繇將宮中禁衛抽調一部分捉拿太傅楊駿，他自己卻屯兵宮中欲對陛下不軌！他楚王司馬瑋才是真正的反賊！”
“我呸！”
司馬亮一口濃痰吐向楊珧道：“你才是血口噴人！楚王自己在京城的兵馬連奴僕算上也不過千人，他又不是蠢貨，怎麼可能行謀反之事？”
“呵呵！”
楊珧冷笑兩聲：“他是不蠢，他是利令智昏！”
“皇宮之內高手如雲，俊爻如林，就算是司馬瑋失心瘋也不會仗着一群民夫就敢行謀逆之事！再說了，你沒有證據！沒有證據你就是污衊！”
“哈哈哈！”
楊珧長笑一聲道：“誰說我沒有證據？我已經拿到了他謀反的證據！
他讓人找到能夠製造龍袍的巧手，騙巧手說皇上袍子破了需要重新做一條。等巧手做好后，他拿走龍袍后將巧手一家斬盡殺絕滅口！這件事廷尉曾有備案！事後經過廷尉調查找到了給巧手下訂單的人，這個人正是楚王司馬瑋府上的管家，現在管家已經在押也已經交代了！”
楊珧說完，司馬亮心中暗罵一聲蠢貨！
這種事情這麼重要連滅個口都滅不幹凈，正是愚蠢到家了!
可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先把罪名推脫出去才是正經！
司馬亮叫到：“你那是污衊，楚王管家遭到你屈打成招，什麼話說不出來？他的話不能採信！昨日宮中還有右將軍裴頠，國相劉頌在場，他二人還沒有發話呢！”
劉頌聞言出列到：“臣昨日奉詔鎮守中殿不曾出中殿一步，楚王是否謀反我不清楚！”
裴頠出列到：“臣昨日奉詔接管萬春門，接管后寸步也沒離開過萬春門，楚王是否謀反我也不清楚！”
“呵呵呵呵呵！”
司馬亮心中一驚，哪裏還看不出來這兩人是推脫之詞，想要將自己摘了出去。只得發出一串乾巴巴的冷笑掩飾。接着道：“昨天左右將軍都未曾離開過駐守的地方，你說司馬瑋謀反，可現在他被殺了，難道沒人動手他就會死？你生誰相信他是自殺？到現在到底是誰在謀反大家還不清楚嗎？”
“誰說沒有人截殺？”
劉豫出列道：“楚王司馬瑋是臣和司馬繇在雲龍門外阻擊而死！
司馬瑋奉詔駐守雲龍門，他卻帶兵離開雲龍門向正宮進兵，臣實在想不通，這不是謀反是什麼？幸虧司馬繇醒悟過來，帶着禁衛返回才與臣一道將他截殺在宮門外，否則陛下危矣！”
劉豫裴頠楊珧楊濟早已串通一氣，再加上司馬遹提供的證據。對司馬亮的反擊一波接着一波，立刻將司馬瑋釘在謀反的恥辱柱上不得翻身！
司馬亮結舌！
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大的隊友！留下的破綻這麼多讓司馬亮百口莫辯！司馬亮轉移話題道：“不說司馬瑋，那皇后賈南風又為什麼會囚禁到金鏞城？”
“皇後娘娘輔佐陛下十餘年，要能力有能力，要德行有德行，你們憑什麼將她囚禁，你們又有什麼權利囚禁她？”
司馬亮說完，司馬衷的臉就是一抖。
這是要講賈後放出來的節奏啊！
司馬衷立刻着急，賈南風一旦出來，自己還有好日子過嗎？
謝玖說她不會被放出來，怎麼這麼不靠譜？
忽然，司馬衷想起了謝玖曾經寫給自己一張紙條，說上朝的時候拿出來看看。司馬衷心中着急，裝作撓痒痒的樣子將紙條抓在手中。
紙條上寫着兩行小字：“事不懂問楊珧，不然等着賈後出來收拾你！”
司馬亮眼神一亮向楊珧問道：“楊珧，此事是你乾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楊珧道：“司馬瑋能夠領着叛軍攻到宮中是賈後在配合他！皇後娘娘他和司馬瑋合謀謀反！”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楊珧沉聲道：“此時關係到宮闈隱秘，我本不願多說，是你苦苦相逼我才不得不說！賈南風藉著看病的機會，和太醫令多次暗通曲款。此事被司馬瑋發現，司馬瑋就威脅賈後配合他行事！現在太醫令已經招認！因為此事事關我大晉皇室聲譽，臣才沒有說明！現在大家都知道了，你可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