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為何要恩將仇報？！”
衛英常此言一出，那刺客立刻就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旋即拇指和食指捏着下巴認真地思考了好一會兒，咧牙笑了笑：“我怎麼就恩將仇報了呢？”
她緩緩朝她靠近，停在衛英常面前皺了皺眉頭又繞着她賺了一圈，最後停在衛英常的左手邊，她眼睛斜斜地看了一眼衛英常緊握着劍的手，繼續笑道：“並且，那天我似乎並不需要你來救吧？你對我來說並無任何恩情啊！”
頓了頓，她繼續說：“而最主要的一點就是，並非我主動惹上你們的吧？而是你們對我窮追不捨吧？”
刺客的手沒有停過把玩着她手中的匕首，或是輕輕往上一拋，匕首旋轉幾圈后又落在她手中，或是拿布漫不經心地擦着那把鋒利的散發著寒光的匕首。她的眸子一直都放在衛英常的脖子上，彷彿隨時都準備結束衛英常的生命。
衛英常轉頭，毫無懼色地直視着刺客：“把解藥給我！”
刺客怔了怔：“什麼解藥？”
隨後恍然大悟：“哦——”
她看着衛英常，語氣有些戲謔：“我記起來了，我的匕首里塗了劇毒，而且還是西域的劇毒。”
她又頓了頓，又一次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我這西域的奇毒，中原不可能有解藥……”
她看見衛英常的劍身已經有了一半出了劍鞘，眼神中露出一絲冷色，嘴角便上的笑容亦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她貼近衛英常的耳朵，聲音亦有寫冷冽：“你想和我動手？可是你得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而且解藥在我身上，給不給得看我心情。”此時，她的匕首已經不動聲色地架在了衛英常的脖子上，她只用手輕輕一動，衛英常就得升天。
“只要你幫我辦成一件事，我就把解藥給你。”
“什麼事？”衛英常問道。
“幫我殺一個人，御劍山莊秦嶧山。”刺客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眸子中忽然閃過一絲厲色，她咬牙切齒地道：“他該死！你也無需有什麼負罪感。”
衛英常沉默了許久，她從未殺過人，如今她面前這個人要她殺人。如果自己不同意，她用腳指頭都能夠想出來，面前這個人她會殺了她。而方澤一則是苦於無葯，不治身亡。
“好。”一個單獨的聲調忽然從衛英常牙齒裏面蹦出來，她的語速十分快，以至於那個聲音傳到她自己的耳朵都是模糊的，那個聲音亦很輕，輕到衛英常自己都險些沒聽見。
刺客果然是沒有聽見的，她眯了眯眼睛，要求衛英常再說一遍。
“我答應你。”衛英常聲音有些顫，不過這次刺客是十分清楚地聽見了，她很開心地笑了笑，將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收了起來，而後很親切地拍了拍衛英常的肩膀，溫馨地提示道：“毒發期是在三個月之後，你必須在三個月之內解決掉秦嶧山。”
“他對你很重要吧？”
之後，刺客邪笑一聲，消失在小巷之中。
而衛英常則是像極了無魂的屍體回到大街上，在大街上行走着，直至天邊起了肚白雲，她才緩過神來，她仍在猶豫，雖然她已經答應了那個刺客，會殺掉御劍山莊的秦嶧山，但是她心中還是沒底——良久，當她走到一家藥鋪的面前，那家藥鋪正好開了門，她慌忙從腰間搜出藥方，遞給了藥鋪的掌柜的。
那掌柜的照着她的藥方抓好了葯：“一共二兩銀子。”
掌柜瞧着衛英常的面色，有些擔憂地問：“姑娘，你怎麼了？要不要老夫替你看看？”
衛英常笑着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掌柜。”
她付了錢，心裏還是在猶豫着那個事。
她惆悵地嘆了一口氣，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回到了青悠寺。
她搬了張凳子到寺廟門口，目光渙散地看着遠方。
她忘記了吃飯，細心的方澤一發現了，便端着一碗面緩緩走到衛英常面前，把面擺在衛英常面前：“你有心事？”
衛英常頓時一慌：“沒有。”
“你的心思單純得很，任何心情都是埋不住的，看看你現在，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還說沒心事？笑笑——”方澤一把面放了下來，兩隻手認真地在衛英常臉上扒出一個微笑來。
衛英常果然笑了，她“噗嗤”一聲地笑了，而方澤一則跟着她笑了。他淺淺地笑容彷彿春水一般令人溫暖，她忽然想起了師父，師父也會笑，和方澤一一樣是淺笑，十分親切。
“咕——”她的肚子忽然打起了鳴冤鼓，它委屈衛英常還未給它進食。方澤一笑得更加開懷，將地上的那碗面送到衛英常手中，而後又淺淺地說：“快吃吧，你的肚子都已經開始抱怨了。”
衛英常接過面，很快地就把面解決完了。
這時候，方澤一忽然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看，這夕陽多美！”
夕陽落日紅，彩霞萬丈光。
確實很美。
衛英常的目光開始不自覺地緩緩移動，直至映入眼帘的方澤一那張潔白無瑕的瓷白的臉，落日的餘輝落在方澤一的臉上，給方澤一的臉上渡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黃色的光，猶記得，師父就是在這個時候仙逝的……
“我想單獨去闖闖江湖。”衛英常忽然開口說道。
“衛姑娘有此大志自然是極好的。”方澤一聽聞衛英常的話，心中莫名的有些難受，他閉上眼，忽然一個個謠言在他腦海中響起——她死了，墜落於萬丈深淵之中，不可能有生還的機會。一切都傳得那麼真實，險些令他都相信了。
他忽然睜開眼：“衛姑娘當真要走嗎？”
他忽然也很害怕，害怕他面前這個姑娘會像她一樣，忽然消失，而後這數年來，皆杳無音信。衛英常她是那麼一個單純討人喜愛的孩子。
他抬眸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之中有些害怕十分害怕。
“嗯。”衛英常一音釘鎚，她忽然想起青悠法僧方才說過的話，方澤一得在青悠寺里待着，直至墨門找到西域奇毒的解藥。方能離開。
她心裏才有些安心，她可以放心去取解藥，不用擔心拿到解藥之後尋不到方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