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山上茫茫的一片白,這幾日下雪,好不容易雪停了,又化成了水,構成了冰。冰凝在道路上,使得道路十分難走,衛英常跟着方澤一從上午的時候一直在山坡上緩緩地上行,好不容易才在黃昏落幕之際到了青悠法僧的寺廟--青悠寺。
等到衛英常到的時候,早便有一少年相迎,少年紅唇皓齒,一頭亮麗的青絲,不過卻穿着僧人的衣裳:“師父早就知道你們要來,便命我在這兒候着。”
“請。”少年僧人將他們請進了寺廟之中,又道:“三位施主上山辛苦了,我們早便為幾位施主準備好了熱水去去身上的寒氣。吃過晚飯之後,師父自會待見你們。”於是,又將衛英常等人領進了客房。
客房之中,青悠法僧很是貼心的為三人備好了更換的衣裳,待到幾人沐浴更衣完畢之後,少年僧人盈盈一笑,才將他們帶進齋堂用過素齋,素齋不過是一碗熱騰騰的陽春麵,衛英常卻吃出了人間美味的感覺,末了又意猶未盡地問道:“還有沒有?”
少年僧人盈盈一笑,意思不言而喻。衛英常嘆了一口氣,坐在她對面的韓楓眼睛斜斜地看了他一眼:“豬。”
用過晚飯之後,少年僧人這才把他們領到一個中年的僧人面前,他一襲袈裟穿在身上,負手而立在後院空曠的地方,背後拿着一把桃木劍,衛英常知道,這便是青悠法僧了。
忽而天空中又下起了小雪,雪粒子才悠悠落在衛英常仰起的臉上,卻忽然聽見劍劃過空氣的聲音,她又將目光轉向了青悠法僧,青悠法僧正揮着劍,一套劍招行雲流水,神秘莫測。
衛英常拿自己與他比較,竟是發現自己在他手上走不出半招!
這令衛英常不由地敬佩青悠法僧,同時亦暗嘆自己的功力之低。
青悠法僧的劍招愈來愈快,後來,衛英常竟只是看見一團模糊的影子在動,衛英常凝神望去,最後亦沒能看清楚青悠法僧是如何收劍的。
青悠法僧還是扶手而立着,彷彿從未動過。
“前輩好功夫!”方澤一聲音不高不低,卻剛剛好落到了青悠法僧的耳畔之中,不徐不快。
青悠法僧這才循聲望着這邊:“你來了啊。”
“晚輩方澤一,見過青悠前輩!”
方澤一十分恭敬地行了一個抱拳禮,而後便看見青悠法僧將桃木劍扔給了少年僧人,他不徐不緩地走了過來:“抬手。”
方澤一聽話的抬起手來,青悠法僧握住他的手,把住他的脈搏,好一會兒,又讓方澤一直視他,方澤一搖了搖頭道:“前輩不知……”
“抬起眼來看着我。”青悠法僧又用不可置疑地語氣重複一遍自己的話。
“喏。”方澤一抬起眸子,青悠法僧竟然毫無感覺地與他對視了許久,而後青悠法僧才緩緩地說道:“進來吧,我幫你壓一壓你體內的劍靈。”
方澤一跟着青悠法僧進了禪房,之後兩個時辰,方澤一都沒有出來,衛英常覺得困了,便先回客房睡覺去了,唯有韓楓還守在禪房外面,耳邊時常傳來方澤一大聲的呻吟聲。
當月朗星稀,萬籟無聲。
韓楓持着火把,也略有困意。
好不容易,禪房的門忽然就“咯吱”一聲開了,一股凍天冷地的寒氣自方澤一身上散發出來,韓楓手中火把上的焰火焉了焉,只餘一小撮青光在空氣中閃了又閃,虛弱地不成樣子,韓楓也是緊了緊身上的衣物:“師兄,怎麼樣了?”
“青悠法僧現在只是幫我暫時壓制住了體內的劍靈,他與我道,明日他會讓小師傅下山替我買葯,給我準備葯浴,待到葯浴了過後,再幫我鎮壓體內的劍靈。或許屆時的的眼睛,就會和你們的一樣了。”方澤一踏出門檻,有些虛弱地道。
“如此便是極好!”韓楓高興地跳了起來。
方澤一見韓楓這般開心,自己亦不由地笑了,他抬頭望着天上的霜華,八年了,自己終於要恢復正常了。
他或許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一天竟然還能夠降臨。
“天色晚了,我們也早些回去歇息吧。”方澤一笑着說道。
“喏!”
次日,青悠法僧拍少年僧人下山買葯,而他則又一次將方澤一請進禪房:“施主感覺如何了?”
“感覺輕鬆了許多,以往我總能感覺有股冰涼在我體內遊走,今日那種感覺卻是淡了許多。”方澤一誠實地回答。
青悠法僧則又道:“抬起你的眼睛看着我。”
因為已經知道青悠法僧並不懼怕他的眼睛所帶來的寒意,此次,方澤一便十分乾脆弟弟抬起了眸子,直視青悠法僧那雙褐色的眸子,青悠法僧瞧了瞧:“抬起手腕來,我替你把脈。”
方澤一便又抬起自己的手來,掌心朝上。
青悠法僧將手指搭在方澤一手腕處許久,才緩緩地說:“情況確實比昨天要好的多,等到我那徒弟買葯回來,我便給你熬製藥浴吧。”
“那便多謝前輩了。”方澤一又抱拳道謝,之後才走出青悠法僧的禪房。
另一邊,衛英常這一上午可謂是十分空閑,她便決定在自己的房間門口練練劍,不巧青悠法僧從那兒路過,便一眼認出了衛英常的劍招:“華落劍訣?”
衛英常正耍着劍,忽然就有人念出自己刷的劍招,不由一愣,停下練劍,循聲望去,便看見青悠法僧站在不遠處的松樹之旁,青悠法僧徐徐走來:“你是長青山弟子?”
“正是,大師知道長青山?”衛英常疑惑地問道。
“略有耳聞,長青山百年之前乃是天下第一大派。”青悠法僧頓了頓又道,“十年之前亦有個青年自稱是長青山弟子,挑戰了各個門派最優秀的弟子。”
“那是家師!”衛英常急不可耐地肯定道。
青悠法僧聞言怔了怔,旋即看着他笑了笑道:“如此說來,我與你們師徒倒是有番緣分。”
“在我還是少年之時,你師父便曾經挑戰過我,我沒打贏。”
“難道是家師贏了?”衛英常皺了皺眉,不可置信地道。
卻見青悠法僧緩緩地搖了搖頭:“我沒贏,但我也沒輸。”
“你師父和我打成了一個平局。”
“對了,你師父現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