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如果恨我也好

翌日。

昨夜受了好大一番驚嚇的姜醒簾，頂着兩隻濃重的熊貓眼出了門。

迎面而來的孔老擦肩而過，迎面而來的江一目不斜視。

孔老：江一啊，你看剛才那個人是不是很熟悉啊？〈噗，吐出一口瓜子殼。〉

江一：額…回頭看了一眼，我再看一眼，我再看…|?Д?)))

嗑瓜子二人組：！！！（步伐迅速回退中。）

“姜小子啊，你這黑眼圈我差點沒認出來嘿嘿！莫不是昨晚…啊呵呵呵…”孔老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的兩撇小鬍子，一副我懂得，你不用解釋的表情。

一旁的江一恍然大悟般，從懷裏左掏右掏，掏出一棵兩指大小的野山參，一把塞到姜醒簾手裏。“姜小兄弟，這是我剛挖的，你拿去補補不用客氣！”

姜醒簾：？？？

最近山上的猴子太猖狂了，她莫不是應該殺兩隻胖雞儆儆猴！？

感到脖子一陣發涼的二人，對視一眼，在求生的本能下，果斷逃離現場。

姜醒簾黑着一張臉，昨夜她入夢之刻，江連帆挨着她也一起入了夢。可她不知道不是！所以不能怪她！→_→

萬一這江黑心是對她，啊不，是對“他”圖謀不軌…?(-?д?-)?

咳咳，雖說醒來之後不小心壓着某人的胳膊了〈江連帆：！！不小心？？整個噸位都集中在了我的胳膊上吶！且某人還毫無所感好嘛！〉驚嚇之中胡亂拍了一頓，可她也沒落得好吶！

摸了摸熬夜煮蛋、剝蛋給江黑心敷臉落下的熊貓眼！

果然，江連帆是來克她的吧！？一定是的吧！╰（‵□′）╯

“姜…醫師？”均離有些不確定的喊着。

姜醒簾一僵，腦子裏忽然閃過均離年少時候那張俊美無儔，肆意爽朗的面孔。

“姜醫師這是要去哪裏？”均離已經上前，依舊是黑金面具，和猙獰的疤痕。

姜醒簾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打算去買副葯，最近有些睡不好。”

“姜醫師不妨同我一道去正廳喝盞茶，我差管事去拿葯。”均離含笑看向姜醒簾，說出來的話卻帶有幾分強勢。

“我也一道去討盞茶喝如何？”江連帆的聲音突然響起，尋聲看去，只見江連帆靠在不遠處的柱子上，明明正經的很，姜醒簾卻愣是看出了幾分玩世不恭在裏面。

城主府廳堂內。

姜醒簾盯着江連帆滑嫩的可以掐出水來的臉蛋〈請各位自動忽略誇張的成分…〉，在比對自己的憔悴慘狀，心裏的天秤是極速的下跌。

“均城主，玉墜還你。”江連帆放下手中的茶，將翠綠欲滴的玉墜放在了桌上。

均離隱晦的看了眼姜醒簾，又看向桌上的玉墜，他搖搖頭。

“多謝，但不必了，已經不需要了，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這玉墜，”均離頓了頓，“姜醫師以後，或許會用得着。”後半句是對姜醒簾說的。

姜醒簾抬頭看看均離，又看看玉墜，又看了看江連帆，總覺得事情絲絲繞繞的，她索性不去想，該來的總會來的！

氣氛就忽地沉默起來。

姜醒簾想起應妝兒問均離“到底為什麼。”均離始終沒有回答。正猶豫要不要開口，均離已經自顧說起了往事。

“我當年流落到桃花谷，嗯，就是你們見到的滿是桃花的幽谷，是帶着疫病的，父王不缺子嗣，得知我得了疫病後便讓我自生自滅，不準回城，最好是可以傳染給敵軍，那樣最好不過…”均離的聲音無悲無喜，像是在陳述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是妝兒發現了我，帶我回家，英娘用那玉墜救了我，那玉墜是可以解毒的，不過用一次便多一道裂痕。”只在提起應妝兒和英娘的時候，均離面上露出了些許溫柔。

姜醒簾也隨着講述去看桌上的玉墜，果然佈滿細細微微的裂痕，卻並不明顯。

後來的事便十分好理解了。均離被找到后，回到了家中，那時離城內混戰的厲害，各方疫情擴散，死傷嚴重。均離的父王一番噓寒問暖，問他是如何得了疫病死裏逃生的，或是均離漠視的態度激怒了他，均離被軟禁起來，整整幾日，都沒有見到他的父王。

忽而一日，他被放了出來，帶去見他的母后，他不敢相信床上蠟黃肌瘦，奄奄一息的人是他的母后，於是他得知他的母后也染了疫病。然後他跑去求他的父王，可他的父王狠狠欺騙了他。

原本只是他和兩個隨從尋着舊跡而來，找英娘借玉墜一用。一轉眼就已經是大軍壓境，而他，被看守着，什麼也做不了。

“那玉墜是整個族人的信仰啊，可笑，他最後也沒得到玉墜。”均離有些恍惚。

他終於趁機跑出來找到應妝兒的時候，就知道一切都晚了。那把刀具插在他胸口，他反而希望更深一些，再深一些。應妝兒失了智昏死在他面前，她手裏的玉墜也一瞬間變得血紅。

那是她的夢魘，寄駐在了玉中。

姜醒簾忽而就知道了為什麼，過程早已經不重要，結局早已經成了定局。不辯不解，只要你能活下去，哪怕恨我也好。

哪怕你只剩下恨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