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唯一的願望
第四百二十九章唯一的願望
但是韓祁卻是神色淡淡,“我能理解你,但是我很滿足我現在的生活的。我的意思我在和你的通信中,也已經表達的很清楚,如果你加入戈壁灘這個大家庭,稱為陽平鎮的一份子,我舉雙手歡迎,但是如果你想要把陽平鎮捲入那些紛爭之中,我是不會同意的。”
六皇子有些受傷的看着韓祁,“你是因為當年的事情,所以不肯幫我嗎?”
“六皇子,當年的事情我絲毫沒有怨你的意思,當時的局勢,是有人設計好了陷害我韓家,別說你被故意支走了,即使你在,事情恐怕也沒有多少轉圜的餘地,我不是不明是非的人,當年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可是如今戈壁灘在亂世之中,取得這一絲的平靜並不容易,我不想讓這最後一片清凈的地方被打擾,我不想讓我的愛人,那些淳樸的百姓,捲入到他們力不能及的事情當中去,六皇子,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朋友,就請尊重我的意願。”
六皇子的眼中一片失望,甚至可以說是絕望,“你們可以輕易地放下家國讎恨,可是我不能啊,我是皇室子孫,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國家,任由匈奴去奴役踐踏呢!”
此時,蕭若和韓夫人已經做好了飯,蕭若過來叫兩人吃飯,剛好聽到六皇子的這一番言論,不由得說道:“天下不是你皇室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樣簡單的道理,你應該能懂吧?可是你看看東榮的百姓在你們的統治下過的是什麼日子?”
六皇子不料蕭若會突然進來插話,被蕭若說的愣了神,雖然蕭若說的句句是事實,但是他還是想反反駁,蕭若卻不給他任何反駁的機會。
“現在匈奴佔領東榮國已經大半年了,可是你看到有任何的地方勢力或者百姓,奮起起義,和匈奴抵抗的嗎?想必這幾個月你正面側面沒有少和匈奴交鋒,為何沒有幫手?還是那一句話,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東榮皇室已經失去了人心,天下百姓千千萬,沒任何一個人願意站出來恢復東榮的統治!”
蕭若一連串的話,把六皇子說的愣在了當場,如果說蕭若之前的話,他還可以辯駁一二,但是蕭若後面的話,他卻無法辯駁。
這幾個月以來,他確實和匈奴交手不少,眼看着自己的兵力被匈奴一點點的蠶食,他心急如焚,凡是他給他們曾經自己交好的勢力寫出的求助信,沒有一個有迴音,更有甚者,回信也是表明和他從此再無瓜葛的立場。
他一直覺得是這個人對皇室不忠不義,但是卻沒有想到,東榮國的腐朽早已經失去亂太多的人心,大家對於東榮皇室,對於他這個曾經的六皇子沒有任何的依附之心了。
“六皇子,我雖然是一介女流,不懂政治,也不懂軍事,可是懂百姓最需要的是什麼,是穿衣吃飯!大家為什麼願意在這荒無人煙的戈壁灘安家?因為在這裏能吃得飽,他們有希望,有奔頭!”
蕭若一口氣說完,不再去理會愣在當場的六皇子,而是對韓祁說道:“飯菜已經好了,該吃飯了。”
韓祁點點頭,蕭若便又回到了隔壁專門開闢出來的餐廳。
石頭砌的房子,雖然隔音,但是蕭若剛剛那一番話,並沒有壓低音量,甚至有些義憤填膺的提高了音量,是以韓夫人也把蕭若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剛剛那一番話,說過了一次,今後可不要再說第二次了。”
蕭若剛落座,韓夫人就低聲囑咐蕭若。
“娘親放心,我知道了。”
蕭若也低聲回答。
其實對於六皇子,她之前並不認識,對於六皇子的事情懶得理會,如果不是因為聽到剛剛六皇子還想着把整個陽平鎮都拉下水,投入到他的復國大業中去她也不會站出來說那一番話。
很快,六皇子和韓祁也來到了飯桌前。
對於康兒杏兒,六皇子此時還不認識,但是看到小夏小河也坐在飯桌上,六皇子一時有些詫異。
韓夫人看出了六皇子的為難,出聲道:“在這裏沒有那麼多的講究,小夏和和小河雖然幫着家裏做些雜事,不過大家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一個桌子吃飯。”
蕭若當初讓小夏和小河和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這兩人就花費了許多天才適應,現在看到和自己同桌的是六皇子,兩人更是惶恐的不知道怎麼坐才好了,如果不是韓夫人和蕭若一個勁兒的讓他們坐下,兩人鐵定跑的比風都快。
六皇子聽了韓夫人的話,雖然心裏還有一些不適,但也只好和韓祁一起坐下。
韓夫人又指着杏兒說道:“這丫頭叫做杏兒,和康兒是兩姐弟,他們兩個早些年沒有了父母,我便收了他們兩個,你如今剛到戈壁灘,想必還有許多地方不適應,如果你用得到,就讓杏兒在你跟前先伺候着。”
六皇子看了一眼怯生生的杏兒,那純潔懵懂的大眼睛是他在皇宮裏從來沒有見到過的,不由得隨着杏兒微微一笑,杏兒立刻嬌羞的低下了頭,看着自己面前的空碗。
六皇子對着韓夫人道:“有勞伯母費心了。”
“你不嫌棄就好,吃飯吧。”
蕭若並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連帶着大家也都習慣了在飯桌上說著一些家常事,或者講一些趣事。
在蕭若韓祁和韓夫人的帶動下,六皇子也不由得被這種平靜而溫馨的家庭氛圍感染,小劇場放下了贊成心中的家國讎恨,也和韓夫人說一些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生活上的事情。
小夏小河和康兒杏兒一開始還有些拘謹,不過看到其他四個人和往常沒有什麼區別,六皇子也脫下了身上的的貴氣和這幾個月以來的愁悶,換上了一貫的和煦如春風的笑容,他們幾個也漸漸的放開了,雖然還是不敢和六皇子平起平坐,不過也能插上一兩句話。
一頓飯吃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罷。
吃過飯後,六皇子看着韓祁,頗有感慨的說道:“我現在有些理解你的心情了,這樣平靜的日子,才叫日子。可是如果我若是放下了肩上的重擔,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如何對得起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將士們?”
在幫着收拾碗筷的蕭若,聽到了六皇子的話,不由得嘴角一抽,她最看不上古人的也是這一點,動不動就把列祖列宗掛在嘴邊,彷彿自己一個人就能影響上下五千年似的。
韓祁也沒有正面回應六皇子的列祖列宗的問題,而是說道:“走吧,我們去自衛隊看看,看看將士們來到了戈壁灘上之後的第一頓飯吃的好不好?”
六皇子對於自己的將士也是十分的關愛,聽了韓祁的話,也不推辭,和韓祁一同前往自衛隊。
兩人來到了之後,只見自衛隊的操練場地上,三五一群的軍士圍成一圈,喝酒的,划拳的,還有一些吃飽曬太陽的,一片祥和喜悅的場景。
六皇子看着看着,不由得紅了眼眶,將士們跟着他,何曾有過如此放鬆的時刻,何曾有過如此開懷的笑聲?
他們這幾個月以來,東躲西藏,等到後來沒有了軍糧的時候,吃野菜,扒樹皮的事情都干過,沒有過過一天的安生日子。
“你娶了一個好妻子。”
良久之後,六皇子才出聲道。
聽六皇子說到蕭若,韓祁臉上的表情柔和了起來,“她確實非常好,能娶到她,是我這一輩子的幸運,她就像一束陽光,照亮了我原本灰暗的人生。”
韓祁說著,看着六皇子,“我這一生,唯一的願望就是守護好她,願她吃飽穿暖,平安喜樂,無憂心事,無煩惱擾。”
六皇子聽了沉默良久,才道:“之前是我執着了,人各有志,也許你們追求的都是平安喜樂的日子,可是我一想到我的父皇和親人的遭遇,我的心緒就難以平靜。”
韓祁看着操練場上的士兵,說道:“這些人是你目前全部的兵力,一共有多少,兩千五?三千?可是你知道匈奴有多少兵力嗎?保守估計數十萬大軍!你要等到何時才能和匈奴相抗衡?”
“如今天下形勢,不僅有匈奴,其他國家的勢力也都蠢蠢欲動,你就算拼個魚死網破,在匈奴手裏爭得了幾座城池,你能守得了多久?”
“若說是養精蓄銳,等你有足夠的兵力了,又是多少年以後了,那時,還有幾人如你一樣,深刻的記得國讎家恨,又有誰願意放棄太平的日子,去做那有去無回的事情呢!”
韓祁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我並不是勸你做一個不忠不義之人,只是我們活着的人,終歸還是要向前看的。”
六皇子再次沉默了良久。
韓祁也沒有指望六皇子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就能放下自己心裏的仇恨,因此在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之後,也跟着沉默了。
操練場上的人此時陸陸續續的注意到了六皇子和韓祁,那些自衛隊裏的人則是熱情的衝著韓祁打招呼,讓韓祁和他們一起喝酒,韓祁也被他們感染,歡快的回應着,和六皇子打了一聲招呼,也加入了大傢伙聚會。
而六皇子帶來的人則拘謹多了,仍然保持着在六皇子面前應有的禮儀,恭敬地說道:“六皇子,這裏的廚娘做的飯菜真好吃!還有酒喝,雖然酒味淡了些,不過好歹也能解解饞六皇子如果不嫌棄的話,就過來和將士們喝一杯吧!”
那將士雖然拘謹,恪守着禮數,不過那聲音里的興奮和臉上喜悅的表情,是怎麼都瞞不住的。
六皇子看着和士兵們打成一片的韓祁,似有所悟,也展顏而笑,伸出手摟着那將士,大聲道:“好,本皇子今日與你們不醉不歸!”
那將士被六皇子摟着肩膀,似乎有些受寵若驚,不過看六皇子似乎絲毫沒有做作的樣子,彷彿真的把自己當做了兄弟,又不禁飄飄然了起來。
韓祁看到六皇子也下場了,舉着酒壺對這六皇子示意。
六皇子來到了韓祁的身邊,同時大傢伙也十分有眼色的迅速調整位置,很快六皇子和韓祁身邊圍着的只剩下戴長勝、郭靖剛以及六皇子帶了的幾個將領。
“這是若兒用這戈壁灘上的野草提煉出來的什麼東西和麥子一起釀成的,還添加了一些草藥,雖然酒味不大好,不過聊勝於無。”
韓祁給六皇子倒了一大碗,自豪的介紹着手中的酒,“戈壁灘上物資稀少,六皇子千萬別嫌棄簡陋。”
“你和我還客氣什麼,別說這野草和草藥釀成的糧食酒,我已經幾個月沒有嘗到酒水的味道了,給我倒的滿滿的!”
六皇子也十分豪氣的說道。
“哈哈,”韓祁大笑了起來,“男兒就是無酒不歡!我來到這裏幾個月么有喝到酒,饞除了一身的毛病,還好我家若兒聰明,利用這些野草草藥和糧食也能釀造出酒來。”
“我家的也賢惠,她做的辣椒醬我百吃不厭。”
見到韓祁如此自豪的誇老婆,郭靖剛也不甘寂寞,加入了炫妻的行列。
他和譚氏剛剛新婚,現在見了誰都想誇一句自己的老婆好。
六皇子大聲抗議,“你們一個個都欺負我這個單身漢不是?罰酒三杯!”
郭靖剛大笑,“我求之不得!這酒雖然不夠味,但是平日裏我們想要喝到也難!”
戈壁灘上一開始只有蕭若和賀家有酒,不過蕭若家裏的酒少,只有韓祁平日裏喝,而賀家為了籠絡鎮子上的人,把自己家的酒散出去不少,是以到了後來戈壁灘上所有的人都沒有酒喝了,蕭若才想辦法利用自己的提煉技術,加上小麥,釀造出了這不夠味的酒。
“六皇子,其實我們軍中就有釀酒的好手。”一個將領興沖沖的說道。
“那他為何不釀酒,讓本皇子辛苦了好幾個月!”
不過六皇子說完,就愣住了,那個將領也神色尷尬,覺得自己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
他們軍中連吃得糧食都沒有,何來釀酒的糧食?
六皇子默然,隨後開口,“你們跟着我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