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六弟

“啊！！！”身上感覺不到疼，但我的手上全是血。

我看着自臉上摸下的，還在溫熱着的腥血，狠狠地閉上眼睛，張大着嘴巴想要嚎叫幾嗓子，可是卻根本叫不出來。只有大顆大顆的淚珠混着二哥三姐的血從臉龐不斷滑下。

而後又聽“噗通”一聲，想是三姐的身體摔了下去吧。

但我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因為我真的真的，好怕。

大哥……救救我……

好不好？

閉着眼睛，將滿是腥血的左手在青石板上拚命地蹭着。而另一邊，斷掉的右手已經動不了。但我還是用它撐着身體，向後挪去。

我其實已經感受不到疼痛。

身上只有親人兩次慘死在我眼前，用無盡的恐懼帶給我的渾身發麻感。

像打了強劑麻藥一般。

我或許也要死了。因為那個夢裏，三姐倒地不久后，不就馬上輪到自己了嗎？

這次，已經不是夢了。

想到這、一滯，停止向後挪動。

也是這一個念頭，讓我一下子就恢復了理智。手腕上的疼痛也開始密密麻麻地湧現，刺得我不得不收回死撐在青石板上的右手。

人在真正面臨死亡的時候，原來是這麼冷靜的。

我緩緩睜開睫毛上黏着血污的雙眼，有些艱難。而後眨了幾眨望向那座朦朧的大橋。三個黑色的小點正自裊裊雲霧中慢慢在我眼前放大，飛掠而來。

心一顫，但這次我沒跑。

因為我知道即便我跑了，掙扎了也一樣逃不掉。所以，不如就這麼死掉算了。

這一刻，我很是懦弱，像找回了以前的自己一般。

許是因為……驚恐過後根本找不到依靠的人吧。

我就是這樣，永遠都需要人保護，才敢開懷大笑。

再說了。若獨留我一人，即便活了、那我能忘掉二哥三姐共三次在我眼前死掉的情景嗎？

不能。

因為恐怕每次想起來，不僅僅會舊憶重回，甚至臉上也會莫名浮現當時的溫熱腥氣吧！

那才是正確打開方式。

雙眼放空。看着那三個黑點馬上近在咫尺。

……

……

“四姐！你在幹嘛！”

一道稚嫩鬼馬的聲音突然衝出打斷了我的死寂。

而後渾身一滯，猛地向右看去！

右前方是老大的蒼暉殿，蒼暉殿後是振獄殿。常常用來關押或處置任務目標的地方。建在老大的大殿後，是為了以威鎮人心。

而那個喚我四姐的聲音，便是來自那裏。

等在看到是誰后，本來已灌滿死寂的雙眸一瞬又活了！

但卻不是因為即將得到救贖。

而是因為……

“老五老六！快走！進去！關上振獄殿的大門，別出來！”

我雙眼定是血紅的。

因為我能想像到，如果他們也過來的話，那麼我短期內的夢魘里，便會有四人、五具屍體了。

老五老六他們年紀還小，老六什麼武功都不會，只會輕功。老五更是。她的小機靈和怪力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是絕對沒有絲毫反抗能力的。所以，我雖然還想再喊一句去找老大的，但也是一瞬間就又放棄了這個念頭，只想讓他們趕快好好地躲起來！

不過那兩個小鬼似乎並沒有聽我的。

怪力老五的肩上扛着一柄巨錘，她笑吟吟，古靈精怪的小臉上透着鬼馬之意。

老六附着老五，不管什麼時候都一臉怯怯得，但他看着我的眼神卻是欣喜的。

他們此刻正站在振獄殿的左側門，朝我揮着手，並自動忽略我在說什麼，一步步朝我走來！

可能是沒聽清。

我只好用盡全力去喊，即便我現在嗓子裏就像塞了一團濕棉花那樣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