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章 報考
明明已近冬日，張家老宅的客廳里卻悶熱的厲害，雖有四面窗戶都忘了打開的緣故，更多的卻是眾人心中煩躁。
老爺子一通咆哮。
張岩之夫妻兩個一時都不敢出聲。
不過他老人家發泄了一通，心裏的火氣稍稍小了一點，到底還是惦記兒子，當即打了兩個電話出去，關照了下張海之最近代言的那幾個產品，擱下手機，眉頭緊蹙，卻是轉頭對張岩之道：“先讓你弟弟緩幾天，這幾天不許他露面，更不許他同……雪林見面，你弟妹也去了兩年多，是時候給他再找一個妻子，我會給他安排相親，回頭就讓他正經結婚。”
老人家頓了頓，搖頭道，“公司的公關是不是換了張瑛的徒弟？看着精明，似乎還挺像模像樣，呵，實際上手段可遠比不上張瑛。”
老人家冷笑，“現在可不是二十年前，就剛發出去的公關稿，除了能忽悠住被張海之迷昏了頭的傢伙，還有什麼用？你好好看看，這才多長時間，集團的股價都跌到什麼地方去了，市值蒸發了多少？”
好好的張氏集團，一夜之間市值縮水了一個半億，聽起來彷彿也不是太多，但這只是個開始，如果事態進一步惡化，那就不只是這麼一點損失的問題。
張岩之神色微凜，鄭重道：“爸，我明白。”
他轉頭看向張雪林，嘆道：“雪林，你最近別上網，爸爸送你出國避一避，你要是喜歡畫畫，可以再進修一下。”
張雪林愣住，張了張嘴，一時竟說不出話，心裏彷彿出現一個巨大的空洞。
張汗青怒道：“爸，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雪林學業已經完成了，為什麼還要出國？”
出國這話說得好聽，可誰不知道，那就相當於流放。
張岩之蹙眉，沒理會他，說到底，雪林就是一切的根源，如果不是她，張氏集團怎麼會遇到眼下這些麻煩！
張岩之不是不心疼雪林，他一手養大的孩子，怎麼會不喜歡？可人要懂取捨。
張氏集團有上千號員工，裏面有他多少心血？別說一個假女兒，就是親兒子也沒有自己的公司重要。
張海之代言了很多張氏集團的產品，本身更是和公司緊密連接在一起，此時張岩之再煩他，也非保他不可，不能讓他有這種不名譽的名聲，不只是為了兄弟情分，更重要的是利益！
深吸了口氣，張岩之就通知底下的人做準備。
第二日，張董事長親自出面做出道歉聲名的視頻，就出現在各大網站新聞上。
張岩之認認真真地將楊玉英與張雪林出生時遭遇意外，不小心抱錯的事情講述出來，聲情並茂。
“……雪林雖不是我們張家的血脈，可卻在張家長大，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心中一直很不安，身體也不好，那一日在燕平美協參賽時大受打擊，精神受到了嚴重刺激，心性大變，居然發了瘋，瘋了似的要真正做張家人，甚至還去……去尋死。”
“我三弟心疼她，特意為她請了醫生，醫生說她這種情況，情誌異常，採用精神刺激法或許會有效。昨日《夢中》節目組直播到的畫面，的確如我們公關時所說，只是一齣戲而已，只是這齣戲僅僅是為了給雪林治病。海之純粹是關心則亂，病急亂投醫了。”
張岩之非常誠懇，“我知道這很荒謬，但事實就是如此。”
“網上現在盛傳我弟弟張海之張導演被拘留的事，純屬子虛烏有，我弟弟現在只是心情不太好，大家都知道，他是個略有些情緒化的人，這麼大年紀，可性子卻和孩子一樣，很有些天真，現在我替他請個短假，請大家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今天我說了這麼多，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說了，希望媒體朋友們不要再去打擾我的家人。”
他還認認真真地拿出醫生的診斷書。證明張雪林的精神的確出了問題。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知道了這件事，一直做得不好，對不起我的親生女兒，可是雪林她……我總不能不管她死活，我要給她時間來接受這一切才行。兩個家庭，兩個孩子都是受害者，命運弄人，誰又想這樣呢？”
張岩之說話的，神態表情，都很動人，蒼白憔悴的臉，生動地展現出一個心疼女兒的老父親的無奈。
一位強者低頭，大眾總免不了要唏噓嘆息。
何況他說的真假千金的故事又是波折迭起，更是引人注目，很快視頻上就刷起彈幕，果然，大眾的關注點瞬間被吸引到真假千金上，好些人都說，藝術家情緒容易波動很正常。
張雪林做了這麼多年的張家大小姐，忽然得知自己不是，精神受損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還有人半信半疑，總覺得張岩之說的話未免過分戲劇性，可很多人都說，正是因為太假了，反而有可能是真的，畢竟不說別的，‘真假千金’都冒出來了，再出現什麼戲劇性的結果那都不算奇怪。
張海之做了十年的影帝，十年裏從沒有出過任何醜聞，一向口碑甚好，這一次雖然翻車翻得有點厲害，但時間尚短，他的那些粉絲們本就四處呼籲，說要相信他，現在張岩之親自出面替他洗白，輿論也漸漸開始緩和。
“這簡直是給張雪林蓋章定論，直接說她瘋了。”
張岩之的視頻道歉播放的時候是晚八點半，正是網上流量最大的階段之一。楊玉英掃了一眼視頻，聽林官嘆氣低語，視若無睹。
夏志明笑了笑，摸出手機給他那位身為技術高手的朋友又打過去一個電話，小聲道：“快點！”
“催命呢……馬上好。”
張家的公關一向都比較有效率，這次也一樣，很快，張海之以前拍的一部公益廣告就又開始四下傳播。
還有他親自出馬給地陷災區的孩子們送溫暖的新聞。
不多不少地出現了幾條張海之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大雨瓢潑下的孩子穿，背着老人家走漫長的山路一類的特別正能量的內容。
並不頻繁，所以也不會讓路人生厭，可再看到他的這張臉，觀眾們就不免升起一點好印象。
楊玉英很忙，張家的事她也就是抽空關注一下。
其實看到張岩之在鏡頭面前表現得凄凄慘慘，哪怕知道這裏面裝的成分比較高，她也有點高興，就是張海之邀名的嘴臉很討人厭，要是這一家子再多倒霉一點，她就更高興。
夏志明：“我發現我們家玉英現在變得有點小心眼。”
“那你是不夠了解我。”
楊玉英莞爾，“我的心眼由始至終都只有針尖那麼大。”
小心眼的楊玉英調侃了張家幾句，抬頭看着夏志明：“我要去考救援師。”
楊玉英越過實習救援師這一步，直接去報考。
她去報名的時候，時間其實已經比較晚了，報名截止的日子早過了兩個月。
只是最近發生了秋水鎮這麼嚴重的地陷災害，很多實習救援師都被調去幫忙，考場連考官都沒湊齊，乾脆就延長了報名時間。
秋風瑟瑟，遍地枯黃的落葉，救援師報名的地點就位於燕郊一座漂亮的水庫岸上，道邊種滿了鮮花，此時只有寥寥幾種花卉綻放，卻也是觀之美極，一片好風光。
這個時候只有寥寥幾個中年救援師從災害現場趕過來，風塵僕僕又很虔誠地登記上名字。
楊玉英夾雜在這些人中間，普一出現，便是焦點，肌膚雪白，晶瑩如玉，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黛，她不像救援師，像在T台上盡情展現自己美貌的明星。
負責登記的年輕救援師看到她簡直連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擱。
後面正半打瞌睡的另一個救援師猛地睜開眼，第一反應趕緊去捂嘴，他睡醒的時候有點口臭，平時對着一群糙漢子無所謂，但面對一漂亮姑娘，這口臭就很要命。
“咕嘟，咳，小姐打算參加救援師培訓？您來的正好，最近有好幾位著名的救援師忽然回了京城，‘名城’的洪炎洪老師，還有咱們燕平的孫敬孫老師，他們都有意教授這一期的救援培訓，以往可少有這樣的機會。”
其實他們也不明白，為什麼最近好些知名救援師都有了培養新人的興趣。
昨天他還和他老師說，大概是最近地陷災害頻發，讓大家都有了危機感，所有厲害的救援師才會對傳承認真起來。
“這些老師們真了不起，我也要向他們學習，以後認真培養新人，再也不嫌煩了。”
知道一點內情的老師：“……呵。”
楊玉英笑道：“我報名考試。”
年輕救援師登時愣住。
如此漂亮溫柔又年輕的小姐，看着又眼生，他自然沒想過這位是來參加救援師資格證考試的，不禁有些遲疑：“考核持續半個月，有死亡名額，如果不是資深的實習救援師，我們並不建議……報考。”
楊玉英輕笑：“多謝提醒，勞煩報名，楊玉英。”
救援師：“……”
周圍圍觀的那些實習救援師還有路人都忍不住竊竊私語，恰好有個實習救援師初審就被斃，此時聽見嗡嗡的議論聲，心下煩悶，無語道：“小姑娘，你別添亂了行不行，人家考核的老師們也不容易，你知道啟動一次初審要消耗多少資金？很貴的。”
實習救援師噼里啪啦報了一連串的費用。
“體質檢測一次，至少要花五千多，內臟檢查，耐受度檢查，輻射檢查等等等等，加起來少了三萬塊，連初審都沒法結束，過了的話，檢查費用自然有大順朝廷全出，如果過不了，雙方五成平分……”
楊玉英一聽這麼多錢，心裏也是一咯噔，仔細一思索卻是鬆了口氣，鄭重道：“我不用初審，直接拿準考證。”
實習救援師愕然，大笑道：“小姑娘你真會開玩笑，還直接拿準考證，你以為所有人都是林大師？都是焦三爺？切！”
負責登記的這位瞥了眼楊玉英，見她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沒辦法，他只好取出電腦，輸入名字，調閱檔案。
把檔案打開，十秒鐘之後，年輕的救援師登時渾身僵直，不敢置信地瞪楊玉英，嘴唇抖了抖，低頭打印出准考證，雙手捧着，畢恭畢敬地交給楊玉英。
“小姐，考核時間定在後日上午八點，地點是燕平北郊培訓基地，請您務必準時到達。”
正滔滔不絕的某實習救援師，一句話卡在嗓子裏，愕然回頭。
楊玉英沖他頷首，拿着准考證揚長而去。
“她，她怎麼不用初審！！”實習救援師滿臉震驚，“你就把准考證給她了？我呢？為什麼不給我？我也不過初審，我要直接參加考核！”
救援師考核需要初審，只要身體素質合適的才能參加考核，這也是為了減少救援師的傷亡。
以前實習救援師們雖然對初審的嚴格怨聲載道，但人人如此，到也習慣了，可現在居然有人打破常規，但凡看見這一幕的，心裏登時全湧起十二萬分的不甘心來。
負責報名登記的這位，默默把自己的電腦界面轉給他眼前這憤憤不平的實習生看：“審查方面，學校給全優，還有市公安局給的評審合格意見。”
周圍一干人等蹙眉道：“我也是，我也全優啊！”
“還有呢……四十八個救援大師給人家寫推薦信函，其中包括孫老會長，張大師，周大師，這些是老前輩，還有年輕一輩的翹楚，洪炎洪先生，孫敬孫先生……”
眾人：“……”
年輕救援師長嘆一聲，此時檔案資料已經打印完畢，他拿起來，厚厚一沓，準備的小檔案袋都有點裝不開。
眾人：“……”
盯着電腦檔案中的備註——把我的推薦函放在首頁，孫。
把我的推薦函字體加粗，標紅，張。
把我的推薦函單獨交給楊玉英，周。
救援師：“……”
這到也簡單，一份放首頁，一份加粗標紅，一份單獨存放嘛，誰也沒得罪。
楊玉英拿着准考證打了輛車回去，剛上了車，就聽前面司機大聲咆哮：“我@#￥%%……張海之因為涉嫌參與非法綁架拐賣案被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