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紙鶴
李菱抬頭仔細看那些紙鶴，和平時看見的女孩鍾愛的千紙鶴無異，不同的是它們會飛，脖子還會扭動。遠遠看去，猶如真鳥。
這是傳說中術士會用的法術，用於窺探敵情。
“你老家那邊的道士，有很厲害的人物嗎？”李菱轉念一想，問宋妮。
“我們村後邊的山上，是有個很老的道觀，好像叫紫陽觀，“宋妮歪着頭，回憶道，”村裡只要有人走，就會請裏面的道士來超度，神神叨叨的，和電視劇里一樣。可是我不知道，裏面的道士厲不厲害。”
“噗”，又一隻紙鶴撞上了結界，慢慢滑落。
“不管他，反正也突破不了結界。”李菱說。看上去那紙鶴的主人道行挺淺，除了紙鶴，好像沒別的了。
話音剛落，呼啦啦來了上百隻紙鶴，噼噼啪啪的同時撞在結界上，像朵烏雲般滑落。
宋妮嚇得抓住了李菱衣襟。李菱瞳孔也縮了縮。
兩人屏息等待了一會，不再有紙鶴飛來。
“他應該用完了所有的紙鶴。”李菱判斷道。對方的做法有些惡趣味，猶如孩童在惡作劇。
可惡，臭小孩！李菱衝著紙鶴飛來的方向嗤了一聲。
......
一千公裡外，石馬村，宋家院子裏鐃鈸正響，嘈雜的招魂引渡儀式還在進行。
宋家屋后的一片空地上，一個穿着道士服、張着一張娃娃臉的少年，發出“咦”的一聲。
奇怪，這麼多紙鶴全都沒飛回來。最後一次他把他攢的紙鶴全都放出去了，結果都沒回來。
肯定是遇上什麼了。
要知道他已經學會用紙鶴兩年了，學會之後從沒失手。
前天，他還用紙鶴幫村裏的桂花妹妹，在後山找到了她放丟的羊。
看來那個叫二妮的魂魄果然有蹊蹺。
他跑到宋家院子裏，二師叔還在祭壇邊跳個不停，壇上的甘露碗中，水紋絲不動，不起半點波瀾。旁邊的羅盤，指針一直停滯在原處。
旁人不一定知道，他們觀內的人明白，那魂魄根本沒回來。
二師叔嘴裏念着招魂令，桃木劍左右飛舞，已經跳得滿頭大汗，見他回來，連忙朝他使眼色。
那少年心領神會，繞到祭壇后，手中悄悄捻了個訣，往甘露碗中彈去。
甘露碗中的水開始動蕩起來。二師叔見狀連忙跳回祭壇前，大喝一聲“魂魄歸來！”，放下桃木劍，拿起三清鈴，在碗的上空搖動。
水面在鈴聲中繼續搖晃，二師叔嘴裏換了往生咒，連綿不絕地念着，片刻后大喊一聲“去！”
羅盤上的指針開始慢慢轉動，越來越快，持續了大約10分鐘后，又緩緩停下。
“遁入輪迴！”二師叔高唱着，動作誇張地取過青玄印，戳蓋在一張寫着宋妮生辰八字及生平的黃紙上。
“功德圓滿！”二師叔雙手結印，瀟洒的行了一禮。
族長忙推了宋父、宋哥等人上來，取了那張黃紙，謝了二師叔。宋父有些肉痛的拿出一個紅包，二師叔飛快的接過，領着那個少年愉快的去吃喪席去了。
......
”二師叔，那魂魄有些古怪，我放了好多紙鶴去找，都沒回來。“叔侄二人出了村口，各自背着一包傢伙，走在回道觀的路上。少年看四下無人，立刻拉着師叔問。
”長風啊，你怎麼又亮法術了，忘了你爹的話了，不準在人前施法。“二師叔皺着眉頭，不滿道。
”我沒在人前，趁着沒人的時候。“長風解釋道。
”那也差不離，萬一不小心被人瞅見呢。“二師叔緊抓不放。
”我知道了，這不着急嗎，看你半天也沒把魂給引來。“少年嘟囔着。
”嘿，這苦主是在那麼遠的地方出了事，引不回來也是常有的事。“二師叔不以為意，”你那紙鶴能飛多遠？之前也沒離開過這雲石山吧，若真飛那麼遠，飛不回來也不奇怪。“
“哦。”少年長風有些喪氣，轉而有些心虛，“那就這麼糊弄過去了？“
“嘿，還能怎樣，我看那家自己也不上心，你看那喪席，多寒磣，我挑了半天，都沒挑出几絲肉來，”二師叔咂咂嘴，嘖嘖幾聲，“聽說拿了不少賠款，想不到還這麼小氣！”
“他家女兒是個命苦的，活着的時候不在乎，死了就更別指望家裏能叨念了。”二師叔想起席間的閑話，“只可憐她在異地他鄉，當個孤魂野鬼咯！”
長風悶悶，若他能把她的魂魄找回來就好了。
叔侄二人行走在山路上，太陽落山了，滿天霞光，把雲石山染上淺淺的紅色。
長風忽然覺得背上的包裹里有動靜。他停下腳步，打開包裹，發現羅盤中央的指針在快速的轉動。
“師叔，快看！”長風喊道。
二師叔停下腳步，回看過來，瞪大了眼睛，取過羅盤仔細翻看。
他剛才做法時，為了糊弄過去，趁人不備，偷偷放了一小塊磁鐵在下面，後來又趁人不備又拿走了。
可是現在，羅盤真的在轉動，在自轉。
”這是......“二師叔捋着他的山羊鬍，瞪大了一對小眼睛，”苦主已經進入輪迴了？”
......
迦南街444號，李菱蹲在魂靈花園的泉眼旁，一動不動。
一個鄉間女孩的人偶躺在草地上，胸口被打開，隕石不見了。
宋妮已經隨着隕石沉入了泉眼。
太陽正在落下，光線明昧不清。
泉眼仍突突的冒着，霧氣繚繞，絲毫看不清泉眼深處的景象。
李菱宛若木雕，靜靜地等待着。
幾聲扇動翅膀的聲音響起，一個淡黃色的影子飛了過來，停在李菱頭頂的樹枝上。
“她已經下去了？”畢夫人冷談的聲音響起。
“是。”李菱並沒有回頭，專心致志盯着泉眼。
“你有幾分的把握？”畢夫人繼續問。
“五成。”李菱簡短的回答。她之前拿蟲子做過實驗，但並不代表人一定成功。
畢夫人不再說話。一人一鳥一起看着泉眼。
光線漸漸的暗下去，夜幕即將降臨。在某個瞬間，一絲微小的光溢出了泉眼，隨着泉水朝下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