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是他不是他

“寧然，”有人在叫那個年輕人，“遞給我兩串烤翅。”那個年輕人笑着應了，起身拿起面前的烤翅，遞給隔了兩三個人的她。

原來他叫寧然。王佳記住了。

“寧然，我還要兩串香菇。”聲音有些嗲，還是那個人，王佳望過去，是個長相甜美、打扮時尚、燙着捲髮的女孩，年齡與寧然相仿。

“寧然，我要吃卷餅，你幫我包個唄。”過了一會，那女孩又發話了。有人開始起鬨，“還不如你倆坐一塊呢。”寧然身邊的人帶着酸溜溜的表情站起來，“來，安妮，我和你換個位置。”

“別啊，人家寧然弟弟剛來，為小姐姐服務是應該的嘛。”那個叫安妮的女孩用手在空中扇了一下，捂住了嘴，笑得嬌憨無害。

“還不是看上人家長得帥，性格好。”另一個年長些坐在她身邊的女子沒放過她，揶揄道。

這下起鬨的人更多了。在鬨笑聲中，安妮徒勞地辯解了幾句，笑得花枝亂顫。寧然低頭笑笑無語。

畢夫人轉臉去看王佳，見她眉頭蹙起，面露不虞，不禁失笑——這是吃醋了嗎？

散席了，王佳送眾人走到門口。眾人一一揮手道別，陸續離開，最後只剩下結好賬出來的寧然和在等車的安妮。

一輛豪車在門口緩緩停下，安妮走過去打開了車門，回頭叫寧然，“寧然，要不搭我車，我送你。”

“謝謝，不過不用了，”寧然回答，“吃多了，我要走走路消消食。”

安妮的眼眸閃了閃，嫣然一笑，“那好吧，隨你，明天見！”

“好，明天見！”寧然嘴角勾起，揮了揮手。

車子慢慢啟動，遠去。站在一旁的王佳，敏銳地察覺到寧然舒了一口氣。

他轉身看見了王佳，禮貌地鞠了一躬，“今晚辛苦了。”

“不辛苦，”王佳回禮，“期待再次光臨！”

寧然咧嘴一笑，比剛才對安妮的笑容生動了幾分。

“再見！”他舉起手。

王佳也笑了，夜色朦朧也掩蓋不住她釋放出的動魂懾魄的美麗，讓他的呼吸停頓了兩秒。

“再見！”她揮手，打斷了他的失神。

“嗯。”寧然點頭離開，心裏帶了點自慚——剛才會不會有些失態？

他沿着街道走了百來步，忽然想回頭看一眼。

他站住了腳步，回過頭去。只見梧桐樹葉漏下的路燈光，勾勒出一個娉娉婷婷的身影，仍在原地，彷彿在目送他。

他的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太遠了，看不清面容，或許，是他看錯了吧。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卻發現人影不見了。

果然是看錯了，他有點失落又有點釋然地回頭，邁步，漸行漸遠。

迦南街444號的門柱后，王佳探出半張臉，目光追隨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

......

翌日，二樓客廳里響着連綿不絕的喃喃自語聲。

“是他.....”王佳手背在身後，抬頭往左邊踱步。

“不是他.....“王佳轉了個身，低着頭往右邊踱。

“是他.....”她不服氣地揚起了頭，轉身踱步。

“不是他.....”不知怎麼的，她又喪氣的垂下了頭，又轉了身，繼續踱。

“停——”畢夫人忍無可忍地放下手裏的書——王佳來回不停的晃動和叨叨，弄得她心神不寧，頭昏眼花。

“你說，是他嗎？”王佳停下了腳步，亮亮的眼睛熱切地看着畢夫人，期待着一個答案。

“我......”畢夫人噎住了。王佳尚且不能確認，何況是她？

見畢夫人不語，王佳眼中期盼的亮光黯淡了下去，“不是他么？”

王佳如此令畢夫人心生戚戚，等待了這麼久，如果不是，那麼那個他還要等待多久.....

“我覺得....應該.....可能......大概.....是他......”她艱難地措着詞。

“那就是他吧。”王佳摸着自己的胸口。是他，看見他的時候，雖然胸口下是隕石，但仍傳來陣陣悸動。尤其是那個叫安妮的女孩覬覦他時，那份油然而生的嫉妒，那是女人的第六感，沒錯，就是他。

“我去找店長。我要知道他的所有資料。”王佳定了定神，下定了決心。

.....

S市市中心，一處CBD樓下的街頭公園內，寧然坐在露天長椅上，從包里取出剛從便利店裏買的三明治和牛奶。現在是午餐時間，同事們三三兩兩外出吃飯。他剛來公司，幹完一些零碎的後勤小活，沒多少時間用餐了，乾脆簡單的應付一頓得了。

寧然剝開包裹三明治的玻璃紙，正準備往嘴裏送，眼角忽然出現一個小小的黑影，“喵——”一聲拖長音的貓叫，讓他停下了動作。

一隻全身烏黑髮亮的貓正端坐在長椅的另一頭，一雙狹長的金瞳盯着他，見他看過來，眨了眨眼睛，視線落在了他的三明治上，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舔了舔唇。

寧然看了看手中的三明治，啞然失笑，它是想吃他的三明治？

他想了想，把便利店的膠袋鋪在長椅上，掀開三明治的吐司，把裏面夾着的蛋餅和金槍魚倒在了膠袋裡。

“來吧，來吃吧。”寧然伸手做了個邀請的動作，對黑貓說。

黑貓從頭到尾都在看着他，等他說完這句話，便起身，邁着輕巧的腳步，不緊不慢地靠近他，走到膠袋前，低下頭，不疾不徐、毫不客氣地開始享用他的午餐。

寧然咧開嘴，笑了。這隻貓絲毫沒有怯意，彷彿與他熟識了很久，真是挺妙的一件事。

他一邊看着黑貓優雅地消滅食物，一邊將剩下的吐司塞入嘴裏。一人一貓，在午後的長椅上，默契地吃着午餐。

“你吃飽了嗎？”最後一塊金槍魚也被黑貓吞進了嘴裏，寧然問。

黑貓舔了舔唇，如同人們用餐巾擦拭嘴巴，將自己整理乾淨，然後仰頭看着寧然，點了點頭。

這是只能聽懂人話的貓，寧然忍不住想伸手去撫摸它的腦袋，但忍住了，萬一把它嚇跑了呢。

寧然的吐司也吃完了，在喝牛奶。黑貓沒有離開，端坐在原地看着他。

寧然莞爾。喝完了手中的牛奶，時間也到了，該回去上班了。

“再見！”寧然背好包，把膠袋扔進了附近的果殼箱，向黑貓招手告別。

黑貓仍端坐在長椅上，黑色的長尾在身後搖曳，如同回應。

這也算一場有趣的邂逅吧，寧然笑着離開了。

走了幾十步，他回過頭，那張長椅上空無一物，黑貓已經走了。

原本就該如此把，但為何自己悵然若失呢？

寧然甩了甩頭，把這個小插曲甩在了腦後，繼續往前走去。

在他的身後，一棵樹后，探出一個黑黑的小腦袋，一雙金色的眸子，映着寧然的身影。

是他，就是他，她的嚴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