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地球往事

“這顆星球哪裏還有安全的地方？”死神幽幽地道，他的表情很奇怪，時而充滿恐懼，時而卻有種解脫的意味。

“你——”死神看向蘇乙，似乎想要問什麼，然而最終卻頹然揮揮手，“算了，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享受最後的寧靜吧。”

“你什麼意思？”蘇乙聽得頭皮發麻，雖然少了要編造借口的煩惱，但死神的語氣讓他覺得還不如多點煩惱呢。

“詭異遲早會找到這裏，我們沒希望的。”

死神飄了下來，開始靜靜地托着下巴發獃。

蘇乙愣了愣，有些不信，但最終還是一臉頹然和絕望。

這見鬼的世界，自己的穿越，到底有什麼意義？

也許是這裏深處地下，也許是這金屬倉隔音很棒，自穿越以來，蘇乙度過了最安靜的十餘秒鐘，彷彿真的一切喧囂煩惱，都和他無關了。

這種安靜的氛圍，讓蘇乙想到了他曾在沙子裏面漫長枯寂的煎熬。

於是他打破平靜。

“能跟我說說，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嗎？”蘇乙問道。

死神一動也不動。

蘇乙嘆了口氣，道：“隨便講講吧，反正大家都要死了。要不，我問，你說？”

死神依然毫無反應。

看樣子，他真的是心如死灰了。

可是誰不是呢？

想到那密密麻麻的怪物大軍，蘇乙真的看不到一點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他以後的生活真的就是在沙子和這個絕望的世界兩地來回穿梭，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堅持下去的勇氣。

也許死了，才是最好的選擇。

稍稍傷春悲秋了一下，蘇乙試着去碰觸死神，意料之中的，他的手從死神近乎虛幻的身體上一穿而過。

意外的是，等這隻手離開死神的身體範圍，頓時化為皮包骨頭的樣子，皺皺巴巴，麻麻賴賴。

但偏偏，這個過程蘇乙感覺不到一點疼痛和虛弱，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他試着活動這隻手——很好，不能動了。

整隻手的組織和神經系統，全部壞死了，他這隻手癱瘓了。

不過無所謂，反正待會兒就死。

死神終於抬起了頭，他用一種看神經病似的眼神看着蘇乙。

“你幹什麼？”他問。

其實就是閑得慌……

蘇乙好奇問道：“為什麼你碰我我就沒事，我碰你就成了這樣子？”

“你有病啊！”死神忍不住罵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

“滾！”

蘇乙又伸出另一隻手去觸碰死神，這次死神反應極快，迅速飄了起來。

他瞪大眼睛吼道：“你特么到底要做什麼！”

“我說了，我要和你說話！”蘇乙奇怪地道，“很奇怪啊，你似乎不想傷害我？”

“神經病！”死神又罵了一句，“想死我成全你！”

隨時這麼說，不過死神卻沒有飄下來。

蘇乙笑了。

他說：“其實我什麼也不記得了，你沒覺得我今天很奇怪嗎？我突然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死神看向他。

蘇乙誠懇道：“馬上就要死了，能不能讓我做個糊塗鬼？至少，我想知道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

死神的表情很奇怪。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真的。”

“也許……這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

“難道這樣死會更幸福？”

死神沉默片刻：“這倒不是……”

蘇乙嘆了口氣，道：“要不我問，你說，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當做沒聽見。”

死神沒有說話，依然用那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蘇乙。

直覺告訴蘇乙，死神和他似乎有某種非同尋常的關係。

斷背……

呸！

蘇乙搖搖頭，趕走奇怪的念頭。

“這裏是地球？”蘇乙問，想了想，他又補充了句，“最後的和平年代是在什麼時候？”

死神似乎沒想到蘇乙會問這種問題，明顯又愣了會兒，看蘇乙不像開玩笑，他緩緩道：“2029年，陰影時代來臨，此後三千年，這顆星球一直都在末日邊緣掙扎。”

“2029年？”

蘇乙吃了一驚，忙追問道：“你知道華夏、美國。俄羅斯嗎？知道聯合國嗎？知道電腦手機互聯網嗎？”

死神又是一愣，奇怪地道：“你說的這些，都是和平年代的產物，已經距離我們很遙遠了，你為什麼要問這些？”

死神心中的好奇，還是暫時戰勝了絕望。

“你知道……”

蘇乙不知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他表情複雜，喃喃道：“看來，這真的是我所認識的那個地球了，可是，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他再度看向死神：“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