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妖

我叫林小林。

生活在桃源村已經十八年了。

自我記事起，就跟爺爺在周邊的山上採藥。

我問爺爺，我父母在哪兒，爺爺說我父母死了，讓我安心的跟他學中醫。

爺爺林秋生，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神醫。於是，我十歲那年就輟學，跟他認真的學中醫。

從最開始的認藥材，分屬性。

到後來的《黃帝內經》、《傷寒論》、《金匱要略》、《溫病條辨》等。

起初我是非常拒絕學這些繁雜東西的。

千種草藥，數不清的穴位，尤其練習針灸時還要自己拿長短不一的針來扎自己.

但是，後來我身上生了怪病，就開始認真學起來了。

爺爺看到我慢慢顯現出的怪病，感嘆說：“該來的還是來了。”

這個病是十三歲那年發生的，村裡別的男孩在十三歲時就開始發育了。

可我鬍鬚沒冒出來也罷，皮膚還越來越細嫩了。

更讓我害怕的是夏天。以前夏天時候，我們會一起去池塘里捉魚游泳。

看着他們越來越大的毛毛蟲，我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着。

十八歲那年我受不了了。

我已經不敢再見我的發小了。

因為我整個已經變成了女人的模樣。

雖然他們上學我不上學，可是一放假的時候，他們也會找我玩啊！

那時候，只能讓爺爺做擋箭牌，找借口說我不在家。

爺爺是中醫，我一直相信他能將我治好，但是，爺爺卻說，他之前已經想過很多辦法了。都無濟於事。

“那我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啊？我感覺我的胸都在漲呢！”我很是痛苦的看着爺爺說。

爺爺聽后，閉上眼睛說：“看來只有一個辦法了。只是，這個辦法很慢。”

“……不管什麼辦法，我都願意嘗試。”我很肯定的說。

“這個方子，叫金蟬脫殼……”爺爺說著，從裏屋裡拿出了一個包袱，然後，精心挑選了好幾樣我見都沒見過的藥材。

“金蟬脫殼？”我詫異的問。

“這幅藥方的毒性很大，而且，效果要在三年之後才會顯現出來。”

“三年！？”

“對……”爺爺目光很是深沉的看着我說：“金蟬在地三年而成型，而後破土而出成蟬。”

三年就三年！

我都忍了五年了，不差那三年。

只是，爺爺說，這裏面有一個藥引子，特別的貴重。

為此他帶上全部家當，離開村子去遠方尋藥引了。

天有不測風雲。

在爺爺回村的路上，山體滑坡，重傷去了鎮醫院。

因為沒有手機，只能人來傳達。那會正是暑假，最怕的就是發小們來。

結果怕什麼來什麼。

要知道，那時候我幾乎有兩三年沒見村裏的人了，就算是出去也只是在夜晚出去。

聽到他們的敲門聲，我根本不敢開門。

“小林子！你爺爺出事了！快點兒去醫院啊！！”

我聽到是發小大虎的聲音，更不敢開門了，這傢伙可是村裡出了名的凶孩！

但是，聽到爺爺住院的時候，我就猶豫了。

好在爺爺本身就是醫生，我並不覺得他會出事兒。所以，愣在床上沒動！

“砰砰砰！”院外的敲門聲又大了幾分。隔着雨聲都異常清晰。

“靠！這小林子不會也出事兒了吧？！”發小大山在外面大喊着說。

“哐！”的一聲，院門脆弱的門板，直接被他倆踹開！

而後，就見兩個黑影跑進正屋！

“吱”的一聲，他們推開我的門，直接拉開了燈！

“我草！”大虎一臉驚訝的看着我！

“這是小林子！？”大山同樣吃驚的看着我。

因為長時間沒出門，頭髮都到肩膀，而且，更難為情的是，這會是夏天，胸前的兩坨肉隔着薄薄的白汗衫，異常明顯。

“你……”兩人齊齊回頭，大山有些害羞的說：“……你不會是小林的妹妹吧？”

大虎也背着身子說：“不對啊，打小也沒見他有個妹妹啊！”

“我是…妹妹。”

那時候腦子空白一片，看着他倆的虎背熊腰，一股自卑就冒了出來。那刻，唯一一個想法就是——不能丟人！

所以，直接撒謊自己是妹妹！

“妹妹你趕緊穿衣服啊！山體滑坡，你爺爺被石頭砸着了！現在都快不行了！？”大虎焦急的說。

我聽后，腦子就嗡的一聲！

趕忙披了件外套就往外跑！

趕到醫院的時候，病房門口站滿了村裏的熟人！

都一副好奇模樣的打量着我。

我顧不得他們異樣的目光，直接跑進了病房，看到爺爺胸口插着一根長長的續命銀針，我就覺得眼前昏暗無比！

續命銀針，是插在胸口，留住最後一絲陽氣的神針。通常都是為了等着親屬過來交代後事用的！

“爺爺！”我大叫着跑過去。

“這女娃誰啊？”身後的人聽到我聲音后，當即議論。

“小林……”爺爺睜開眼后，很是虛弱的看着我。

“爺爺，爺爺！你怎麼……”我眼淚簌簌而下！這麼多年相依為命，尤其是在我得了怪病期間，都是爺爺在照顧我，哄我開心逗我樂。

他若死了，我該怎麼辦啊！？

“包袱……拿過包袱來……”爺爺虛弱的指着床頭一個黑色包袱。

我趕緊拿到床上打開，發現裏面重重包裹着一個白玉色的石膏。

“這就是你的藥引子……回去…回去之後按照我寫給你的方子，分三次喝。三年後，你就會……”

“別說了，我知道，我知道……爺爺，你告訴怎麼才能救你！”我打斷他的話說。

爺爺輕輕搖了搖頭，“小林，我死之後，你要去漢東市找一個人……”

“找誰？”

“林…林幕冬……他，他是你——”

“——嘀！”的一聲長響，心率儀上已經是一條直線了。

“爺爺！！”我聲嘶力竭的大喊！

可，他永遠的閉上了雙眼。

“小林……？”大虎在身後叫了我一聲。

“你不是小林妹妹嗎？”大山也在身後問。

“他是誰啊？”身後的王大爺走上來問。平時，就是他跟我爺爺最熟，但是，仍舊不知道我的事情。

“剛才林爺爺說了，這就是小林啊……”大虎在旁邊說。

他一句話，門外那些鄉親們又開始嘰嘰喳喳的議論了。

我跪在床前，背對着他們一句話都不說。

“小林啊……你別傷心，”王大爺在我身後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沒來那會，你爺爺已經囑咐我了，他的後事我會幫着你們料理，錢都給我了呢。”

他說完之後，外面大虎他媽走了進來，一把拽住我的手，將我整個身子翻了過來。

“呦！這不是個大閨女嗎？怎麼成小林了？”她一臉笑意的看着我說。

她恨我爺爺。因為二虎是死在我爺爺針下的，可是當時二虎是不治之症，我爺爺幫他多續了半年多的命，可她還是將二虎的死賴在我們身上。

我想用力的甩開她的手，可是整日勞作的她，胳膊特別有力，拽的我紋絲不動，盯着我胸前鼓鼓的地方說：“哎呀，你們快來看啊！這娃是個妖！人妖！哈哈哈哈！”

“媽！你幹啥呢！”大虎衝過來，一把打掉他媽的手。

眾人擁簇着跑進來，想要看我！

當醫生就是這樣，給這些人治了病，他們還不領情。治好了還行，沒治好就當仇人！

十幾年的時間，有感激我爺爺的，更有恨我爺爺的！他們今天過來，就是想看看這個老中醫是怎麼死的！

“別跑！看看這傢伙是不是個妖！當年那林老頭帶着他來咱們村子，我就覺得不對頭！”李支書跑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趕忙將目光投向大虎、大山！他們可是我光着屁股長大的發小啊！

可是，那刻，他們的目光很茫然……

一群長輩在這裏，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當然，他們的目光中也有跟這群人一樣的好奇。

“扒了他的衣服！”一個人帶頭喊！

“這林醫生人剛死，你們別太過分了！”李大娘衝過來說。

“嘿！誰過分啊？當年他帶着這娃來咱們村時，我就覺得蹊蹺！給咱治病還不要錢？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現在看來，就是這妖娃子的原因！把他衣服扒了！看看他是不是個妖！”李支書吵嚷着說。

“你們別動小林啊！”王大爺跑過來要護我！

“呸！”大虎他娘一聲呸之後，一把就扯住了我的外套，“哧啦”一聲，我後背瞬間就涼了！

“再扒！！扒乾淨了！！褲子，拔下他褲子來看看！”王支書大喊。

“嘿！他還反抗呢！大勝！按住他腿，王猛，你拉住他另一條腿！把他腿劈開啊！”

“瞧！這犟驢子還挺倔嘞！哈哈哈哈！”

最後，我雙手雙腳被他們拽住劈開，衣服碎了一地！

“看！大家快看啊！！妖！果然是個妖啊！瞧這東西長的，跟個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