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被欺負的苦日子
一看這孫翠來了，圍觀的村民們本能的就往外退出半步去，就怕這“屎夜叉”滿嘴噴糞把他們也誤噴了。
關二嫂子是來得早的，就說：“孫翠，你怎麼說話呢，明明是你們家兒子搶人家閨女的東西，你說話怎麼這麼臭！”關二嫂子最是看不上孫翠，村裡別家都害怕孫翠胡攪蠻纏，她關二嫂子偏偏不慣着！
孫翠一看是關二家的，就說：“有你什麼事！”
沈小魚看着大牛腦門上淌血了，也高聲就說：“就是你們家兒子搶我東西，打他活該，沒打死都算客氣了！”
孫翠一看沈小魚一個十歲的小丫頭蛋子嘴還挺厲害，就說：“搶你什麼東西了？可別亂說話啊!”
這時候三虎說道：“我們沒搶，原本就是我們的魚，是她偷了我們的魚了！”睜眼睛說瞎話。
孫翠一聽，趕緊說：“哎呦大家快瞧瞧，明明是偷了我兒子的魚，還反過來說我兒子搶她的，賊喊捉賊啊！”
沈小魚是真的生氣了，說道：“你胡說，明明是我撈上來的魚，咋就成了你們的魚！”
三虎就說：“就是我們撈上來的！”
沈小魚眼睛一眯，就說：“你說你撈的，你使啥撈的？桶子網子都是我的，你咋個撈？”
三虎一哽，然後說：“我用手撈的！”
“用手撈？你手有那麼長？你褲腳和鞋底可都沒濕！”沈小魚不讓份兒，一通說。
明眼人一看，也就知道是沈小魚說得對，關二嫂子這時候也說了：“瞧見沒有，你家的孩子才是賊喊捉賊，你們家三個兒子搶人家一個小閨女的東西，還臭不了要臉的倒打一耙，你們家人的良心都讓狗吃了！”
孫翠一看自己徹底的沒了理，看了看大牛頭上的口子，就說：“那你把我兒子頭都砸壞了，你得賠錢！”
沈小魚看有人幫着自己說話，就說：“賠什麼錢，你兒子三個打我一個，我要不砸破他的頭，我的東西就要被搶了，你們自己幹了壞事，還管我這苦主要錢，還沒有天理王法了！你們就就是不要臉，大人孩子全都欺負我一個，看我娘死的早，你們不是人！我呸！”這時候不能慫!
沈小魚這一番話一出，大家也都震驚了，往常在這村裡沒人能在嘴上討得了孫翠的便宜，全村第一潑婦的名號也不是浪得虛名，多少村裡曾經敗陣下來的婆娘們這時候直接就給沈小魚拍手叫好了！
孫翠也是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刺兒頭，嘴上說不過，就要上來推搡，沈小魚剛才和那三個傻小子斯巴也是渾身沒有了力氣，被這麼一推，人就跌到了地上去，摔得倒也不疼，但是衣服也扯破了一個口子。
“你還敢打人，你們家三個小子打人家一個閨女就夠不要臉的了，你個大人還幫着一起欺負人家丫頭，孫翠你是真不要臉！呸！你什麼東西！”關二嫂子指着孫翠的鼻子罵著，平日就看不慣，今日算是有了機會了，周圍這麼多人，怎麼看都是孫翠不佔理的，今兒非要罵的孫翠一個狗血淋頭。
沈小魚看有人幫着自己說話，就直接哭出來，說道：“嬸子，你們也太欺負人了，孩子搶我東西，你還打我，我衣服都破了！你賠我衣服！”她就這麼一件素布的罩衫，還是用她娘的舊衣改的。
周圍人一看沈小魚哭了，也是都罵著孫翠，一時間場面比較混亂。
孫翠一開始只想推搡一下裝裝樣子嚇唬嚇唬孩子罷了，結果人家直接摔跌了，現在自己就算躺下撒潑這些人也不能慣着她了，就趕緊帶着孩子先走。
“真是晦氣，你們三個真是能惹事！”孫翠邊走還邊罵，手上也揚着巴掌打到孩子的身上去。也不提賠衣服的事兒，就這麼溜了。
眾人一看孫翠走了，就看向沈小魚，沈小魚抽抽噎噎的，爬起來，身上也是臟髒的，關二嫂子給看了看，說道：“先回家吧，這衣服也得趕緊洗出來，要不以後都穿不得了。”
“謝謝二嫂子。”沈小魚說一聲，然後拎着自己的小桶和網子就先回家了。
…………
另一頭的沈老爹和崔鳳蘭兩人去了鄰村三吉村，三吉村是個比較大的村，人口也多，崔家老爹是個窮秀才，女兒出嫁的時候陪嫁也不算多，女婿死的時候也沒想着把女兒接回來，想着女兒守寡也能立個貞潔烈女的牌坊。
到了門口，崔鳳蘭，說：“你先等我一下，我先進去把事兒說了。”
沈老爹點頭，然後就看着崔鳳蘭進了屋，他找了個背風的地界待一會兒。
崔鳳蘭進了門，崔老秀才看到閨女回來了，還一愣：“咋這時候回來的？你婆婆放你回來的？”
崔鳳蘭一聽，就坐下，說道：“爹，我改嫁了。”
崔老秀才一聽，一開始是一愣，接下來就抄起了身邊的雞毛撣子，照着崔鳳蘭的身上就抽了下去，嘴裏還罵道：“你這不能守寡的婦人，既然改嫁還回來幹什麼？咱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崔鳳蘭也不躲，崔老秀才打了幾下打累了也就不打了。
“你說你怎麼能這樣，你爹我這名聲都讓你給敗壞了，竟然養出了你這樣水性楊花的女兒來！”崔老爹還罵著，揚手又要打，這時候沈老爹進來了，把雞毛撣子一擋，沒讓再繼續打了。
“不是她改嫁，只三十斤的大米董家就把她賣了。”沈老爹在外頭聽到了動靜，也怕打壞了人，就進來了。
崔老秀才一看沈老爹，先是一愣，然後就罵道：“好啊，就是改嫁給你了啊！你還敢來?敗壞我們崔家的名譽，你也有份！”說著就一揚雞毛撣子還要打。
崔鳳蘭看沈老爹也要挨打，直接就大喊一聲：“爹，你是願意看着女兒就這麼賣到窯子裏去當千人枕萬人摸的窯姐兒啊！”
聽崔鳳蘭這麼一說，崔老秀才揚起來的雞毛撣子就停在了半空中，沒能抽的下去。
“你說啥？”崔老秀才一臉的不可置信,賣到窯子裏去？
崔鳳蘭眼圈一紅，就開始哭，先前挨打的時候都沒有吭一聲，一提到董家人是怎麼對她的，眼淚就止不住的留。
“這話我是聽得真真的！”崔鳳蘭說道。
崔老秀才覺得自家好好的閨女，就算是董家的兒子死了，讓她閨女守一輩子寡也就是了，怎麼董家人還能動了發賣的心思？
“這董家……！”催老秀才心中又急又氣，再看沈老爹，也就不覺得牙痒痒了，實在是董家太可恨了！
“沈家的閨女去的，人家說了，不是買人，是迎娶，雖然沒有八抬大轎，但是也禮數到了！”崔鳳蘭說著就看了沈老爹一眼，沈老爹趕緊去門外，把那一袋子大米扛進來。
現在四處都受災，朝廷到底什麼時候放糧誰都不知道，崔老秀才看着那一袋米，最後也只能低頭嘆氣，身形消瘦。
“事情到了這一步，我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只希望你以後對我閨女好一點，我就這麼一個閨女，妻子去了之後，就是我們父女倆相依為命。”崔老秀才說道：“早年以為讓她立個貞節牌坊，婆家就會對她好點，如今一看，唉……”手裏的雞毛撣子也扔了，剛才腦袋一熱，抽了那好幾下子，也是怕以後女兒被戳脊梁骨，他也是氣急糊塗了!
崔鳳蘭哭着，說道：“沈家就一個女兒，對我也好，我也沒甚的氣可受的。”
沈老爹點頭：“主意也是我家小魚給出的，不會虧待的。”
有沈老爹這一句話，崔老秀才也就認了，說道：“我和我閨女再說兩句。”
沈老爹一聽，就先去了院子裏，崔老秀才就問：“他多大啊？”
“比我大四歲。”崔鳳蘭說道。
崔老秀才問道：“他真對你好啊？不嫌棄你是個寡婦？”
“不嫌棄。”崔鳳蘭說道：“爹，他們家真的都是好人。”
崔老秀才看這樣，總不能逼死閨女，有個地方照顧閨女他也放心了。
“既然他對你好，我也就不說啥了，以後在村裡要安生，也別讓人家戳你脊梁骨。”崔老秀才說道。
崔鳳蘭點頭：“爹，我知道。”沒能守寡，以後村裏的人也是要說三道四的。
沈老爹送了糧，崔老秀才也沒啥說的，家裏窮得叮噹響，這年月吃飯都費勁，最後就給拿了兩張字畫和一套筆墨紙硯。
“這不用！”沈老爹推着，他們家那樣的人家，這字畫放哪都其貌不揚的。
“拿着吧，既然是嫁女兒不是賣女兒，我也理應出點東西。”崔老秀才也怕自家女兒讓人看低了，能拿出什麼也就拿出什麼了。
崔鳳蘭知道親爹的苦心，就讓沈老爹拿着東西。
天色也不早了，兩人往家走，到了院子，就看沈小魚正弄了一大桶水，身上穿得很單薄。
“小魚，這是咋了？”沈老爹過去一看，盆子裏的衣服上全是泥和魚鱗。
崔鳳蘭看了看沈小魚的臉，焦心的問：“這臉是咋了？有人打你了？”臉上有被撓的道子，小女孩的臉哪能這樣弄？
沈小魚揉了揉肩膀上被懟青的地方，把自己釣到魚的事兒說了，崔鳳蘭一聽，就氣得說：“這個孫翠也太欺負人了，大人領着孩子一塊欺負你一個孩子！”說著就要出院子。
沈老爹趕緊叫住：“你去幹啥去？”
“不能讓他們就這麼把人欺負了吧！”崔鳳蘭想去找孫翠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