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入行當 第九章 拜師
顧不得細究緣由,劉先生甩了甩有些發麻的肩膀,又一個縱躍欺身上前,揮劍砍去,和冤孽打的是難捨難分。
不過劉先生憑藉短劍的犀利,漸漸佔了上風。將冤孽削的是七零八落。但是他每削去一部分,又有新的冒了出來,彷彿有着無窮無盡的手臂,頭顱一般。
似是在嘲弄劉先生,這冤孽竟然一動不動了,任憑劉先生揮劍刺去。滋啦一聲,又是一劍貫胸。那冤孽躲也沒躲,正正的受了這一劍。並且用爪子一樣的手拉住劉先生握劍的手,向自己捅去。這詭異的一幕讓劉先生也有些發懵,難道這冤孽自知罪孽深重,想要自我毀滅了?
躲在遠處的我發現有些不對,方才那些攻擊我的鬼藤又開始活動了,而且飛速的向著劉先生后心射去。
“四大爺,小心!你後面有東西飛過去了!”我不由的提醒道。
劉先生聞言哪裏還不明白這是冤孽的詭計,但是手臂已經被它死死的抓住了。眼看着鬼藤就要觸碰到劉先生的身體,劉先生急忙咬破自己的舌尖,一口鮮血就對着冤孽的腦袋噴了出去。頓時,這冤孽的頭上冒起了陣陣白煙,吃痛般的鬆開了抓着劉先生的爪子,抱着頭慘嚎起來。劉先生也趁機就地打了個滾,躲過了鬼藤的偷襲。
這一口真血吐的,劉先生也不好受。那真血可不是輕易就吐的,這一吐之下,足足耗費了他五年的道行。
劉先生伸手擦去了嘴角的鮮血,冷冷的望着眼前的冤孽。這頭冤孽,遠比劉先生想像中難對付的多,顯然它已經有了靈智。
劉先生從背箱裏拿出硃砂硯台、黃紙和筆,對我大聲道:“臭小子,別在那愣着了,血幹了嗎?沒幹就再給你四大爺擠點!”
我也知道此時不是叫苦的時候,便按着左手,快速跑了過去,將左手稍微結痂的傷口又扯開,滴滴鮮血流入了硯台里。那絲絲拉拉的感覺,讓我疼的有些想要呻吟。
情勢緊急,劉先生也沒跟我再多說什麼。一手研磨,一手用筆蘸着在黃紙上畫起符來。
要說劉先生這一手毛筆字真不是吹的,如行雲流水般,不到三息的時間,就將符畫好了。
“天地無極,乾坤正法。浩浩蕩蕩,掃斥不祥…”一段咒語從劉先生的口中響起,接着那寫好的黃符猛的發出了亮光。只見劉先生揮手一抖,那張黃符就如同飛刀一般射了出去,貼在了那冤孽的面門。頓時黃符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細小字符,像幾道由篆字構成的鎖鏈一般,將冤孽纏了起來。
劉先生又用毛筆在短劍的劍身畫了幾筆,便又用手一抖將短劍拋了出去,正好插在了黃符上。滕的一下,黃符燃着了,捲起了紅色火焰,連帶着冤孽也跟着燃燒了起來。
“啊!啊!啊!”一陣低啞的慘嚎聲從冤孽嘴裏發了出來,沒多久冤孽就被燒成了飛灰,只有一塊石頭一樣的東西掉了下來。
劉先生走過去將短劍撿起,又拾起了那塊石頭看了看,然後放進了背箱裏。他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似乎有什麼不解一般。
良久,劉先生走到了我的身邊。
“臭小子,手疼吧!行啦,這玩意兒被收拾了,四大爺帶你吃肉去,給你補補血!”劉先生有些打趣的說道。
“唉,四大爺,以後我可不湊這熱鬧了。”我有些垂頭喪氣的說道。
“嘿,小子,這世上有些事兒不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劉先生頗有深意的瞥了我一眼,淡淡的說道。然後他抓起我的左手,扯了一塊衣料,幫我包紮起來。
等我和劉先生回到香陣,就見香已經燃完,可老叔還趴在地上死死的睡着。
劉先生看了看地上的老叔,咂咂嘴,伸手將其額頭的符印抹去。用手拍了拍老叔,說道:“哎,學明,醒醒,學明!”
老叔幽幽轉醒,眼神迷離,顯然是還沒有睡醒。
“走吧,沒事兒了,走,咱們回家!”劉先生又說了一句,就先一步回返了。我和老叔跟在他後面,也不急不緩的走着。
等我們回到車子旁邊時,我老爸和老媽都已經睡著了。尤其是我老爸,睡的那叫一個香,一邊打着呼嚕,一邊磨着牙。看到這個情形,我也是一陣無語啊,我們在那邊打死打活的,這二位倒是清閑。
我走上前,敲了敲車窗,“爸,爸!醒醒!”
在臨回家的時候,劉先生又用剩下的硃砂,在車身畫了幾道符。說是深夜了,免不了有些遊魂騷擾,還是提前做好準備,省得多事兒。
車子行駛在寬大的馬路上,周圍靜悄悄的,很少有車輛駛過。我望着車窗外那些個昏黃的路燈,不由得有些感慨。在這個世界,有很多無法解釋的事情,遠遠不是一些教科書就能寫明白的,而且經歷過今天這件事,我對鬼神之事有了些許敬畏。我暗暗下決心,日後一定要多多積德行善,遠離這些離奇靈異的事。可當時的我不知道,這一切對我來說僅僅是個開始。
由於劉先生在我奶奶家南邊那個方向,我們送紙錢去的又是大北邊,所以送劉先生就必經我奶奶家。
“學文啊,你先把學明送回家吧,他得回家陪陪丫頭,一會你們給我送回去就行了。”劉先生淡淡的道。
“那哪行啊,四叔,讓我爹知道了還不得打死我。再怎麼著我也得送送四叔啊!”老叔有些客套的說著,其實他早就想回家睡一覺了。這裏插一句,要說我老叔這個人吧,品質不壞,就是有些不着調好。三十幾歲的人了,還跟孩子一樣的愛玩兒,平時也沒個正形,家裏人也都對他十分無奈。
“行啦,學明,你先回家去吧,我送四叔就行了。對了,別忘了跟爸說一聲,明天早起我們就不來了,你們不用等我們吃飯了。”我老爸是個生意人,哪裏會聽不出劉先生話里暗含深意。就對我老叔吩咐到。
“那行,四叔,我先回去了,讓我大哥送你。改天,改天我請四叔喝酒!”當車子停在奶奶家門口,老叔客套了一句,就下車回家了。
在去劉先生家的路上,車子裏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沉重。
等下到了劉先生家門口,劉先生才開口道:“學文啊,你們三口子進來待會兒,我有話要說。”說完也沒等我老爸推辭,就轉身走在了前面,打開了院門。
劉先生家的地方不大,是那種六七十年代北方特有的小院子。正房有兩個房間,分別是東屋和西屋,院子左側還有一個廂房,右側則是一片土地,種着一些日常吃的蔬菜。在向陽的院牆邊還種着一排玉米。整個院子雖然有些老舊,卻收拾的非常整潔,一看主人就是個勤快利落的人。
進了正房,我們直接去了東屋,劉先生家的西屋被一把老銅鎖給鎖了起來,不知道裏面有什麼寶貝的東西。
“坐吧,隨便坐,跟在家一樣。”劉先生招呼着我們一家子,又從屋裏的箱櫃裏拿出水果點心來。
“四叔,有啥事兒你就說吧,你看你跟我爸這麼多年的交情了,有啥事兒你就直接說,需要侄子辦的事兒,侄子沒二話。”我老爸開門見山的道。
“唉,這個事兒,學文!學文媳婦!是關於小琰的。”劉先生吞吞吐吐的道。
“四叔,你有啥事就說,沒關係,咱們都是一家人!”我老爸又開口道。不過他抽動的嘴角顯然出賣了他緊張的心態,要知道,能讓劉先生吞吞吐吐的事兒,可沒幾件好事兒。
“四叔,你就說吧,我…我兒子咋了?”我老媽一看事情不對,有些哭腔的說道。
“哎,侄媳婦,你們先別著急,聽我把話說完。”
“是這麼個事兒,剛才我們在那送紙錢,本來我已經把那個冤死鬼送走了。可沒想到那地方不簡單啊,竟然還有個冤孽,幾番打鬥,我卻久久不能將它拿下,反而讓它佔了上峰…”接着劉先生就把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的跟我父母說了一遍,聽劉先生說完,我媽這才注意到我手上的傷口,急忙拉到身前看了看,心疼的用嘴吹了吹。
“哎,事情呢就是這麼個事兒,不過真正讓我疑惑的是,小琰的血竟然可以讓那冤孽現行,而且小琰也可以看到那冤孽。我懷疑,小琰身上有着宿世道元,這可是個了不得的東西。要是跟着我修行,不出個十年八年,肯定比我強!”劉先生沉聲道。
“這…這,四叔,我們兩口子就這麼一個兒子,還指着他考大學,揚眉吐氣呢,這…”我老爸有些遲疑的道。
“哎,我知道,這事兒,是有些為難。可是小琰這孩子身上有道元,你們是留不住的,就拿今天這事兒來說吧,普通人是想遇也遇不到的,而小琰他卻連冤孽都能看到。這日後要是出門在外,難免會遇到這些個東西,到那個時候,他這一身道元可是那些東西眼中的美味佳肴了。”劉先生沉聲道。
“啥?四叔,你說小琰他還會碰到這些個邪乎事兒?”沒等我爸說話,我老媽就搶先問道。
“嗯,而且恐怕日後還會危及小琰的生命,若是他不入道,沒一身的本事,早早晚晚都會被那些東西給禍害了。”
“四叔,那跟您修道,他還能結婚,還能上學不?”我老爸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開口問到。
“嗯,這個沒啥影響,我們這一支不忌這些個東西。”劉先生沉聲道。
“那就讓這臭小子給您當徒弟吧,我做主了!”老爸一聽對我生活學業沒有影響,當即拍板到。
我老媽當時也沒有什麼意見,她只關心自己的兒子有沒有啥危險,只要對自己兒子好的就行。
我那個時候聽的雲裏霧裏,根本不明白他們在談個什麼。若干年後,我無比悔恨的想起了這件事,抱怨自己當時怎麼就沒有個發言權呢!
於是在我父母的見證下,那天晚上,我向劉先生磕了三個響頭,從此就拜入了劉先生門下,開啟了我的修道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