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系列十二 赴清池(二)
本來以為這不過是生活中的一個小小的插曲而已,隨着時間的推移,終將消失在我們的記憶深處。
只是不久后發生的事情,將兩人的關係再次拉近了一步。
這個所謂的不久,實際是一個月之後。此時已經是六月初,本地的雨季正式來臨,淅瀝瀝的雨彷彿一下就沒有完的時候。
子君的的項目受到影響,也停工了。
老闆也知道的這是雨季,不適合項目的繼續實施,所以並未催促子君完成。
子君乾脆他手下的幾個人放了假,補一補精氣神,好能夠在後來的工程中有飽滿的精神繼續工作。
於是,公司在三餘鎮的分部,只有子君一個人留守。
不過此時清池河的河水漲起來后,子君便攜帶一個小網兜,跟當本地人要了一根竹竿串起來后,一個人順着清池河的河水邊撈些魚蝦,這樣一來,到底也不寂寞。
事情的發生,是在子君撈魚的第三天晚上。
子君在撈魚的過程中共,被認識的兩位朋友喊去他家就着小魚乾,幾個人喝了一頓小酒,這才有些暈乎乎的趕回自己公司分部所在地。
藉著昏暗的路燈,子君剛走過三餘鎮的那個岔路口,突然那個鳳凰樓的小姑娘從身後走了過來,也不說話,挽着他的胳臂道:“你怎麼這麼晚才來,我走吧。”
子君定睛一看,是當初在鳳凰樓遇見的那個姑娘,正要問個究竟,突然發現兩人身後三個中年人,心底大概知道了什麼緣由,便不動聲色的道:“剛跟幾個朋友在愛撈魚火鍋店吃東西,你一喊我就來了,他們都還在裏面等着我呢,說等接了你一起去吃飯。”
他所說的愛撈魚火鍋,便是前面百米左右一家經營魚類火鍋的小店,說出這話的時候,那家小店像是配合他般傳出一陣猜拳行令的聲音。
聽見猜拳行令的聲音后,身後的三個中年人這才悄悄散去。
姑娘依舊挽着他的胳臂走過那家魚火鍋店,這才放開他的手,伸手理了理面頰的長發,對子君道:“謝謝你幫我解圍,那幾個人從我出鳳凰樓便一直跟着我。”
子君這是才發現,她解去鳳凰樓的工作服裝后,身着一件米黃色的衣服,扎着的長發此刻披下來被她撩開后,居然是一個很好看的姑娘。
當初便被她給心湖投了一塊石頭,盪起的陣陣漣漪此刻重新泛起,不禁笑道:“沒關係,只是以後下夜班記得多個伴,一個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實在不行我送你也可以。”
說的最後一句話,自然又是開玩笑地撩撥那姑娘的話。
姑娘展顏一笑道:“謝謝你的好意了,我哥每天晚上都會來接我呢,只是今天他有事沒來,我一個人走回家呢。再說了,估計跟你走着可能更不安全呢。”
“哈哈!”子君笑道:“我可是最正人君子不過,姑娘的顧慮可以取消。”
“那可說不清楚”姑娘頑皮的一笑,對子君道:“人心險惡呢。”
子君笑笑不語,沒有深交,誰又能夠認為誰可靠,這是個聰明的姑娘。
兩人走過那家叫做愛撈魚火鍋店后不遠,一個虎背熊腰的男孩騎着摩托停在了姑娘的面前,用不善的眼光盯着子君看,彷彿一個不對勁便會突然撲上來揍子君一般。
“弟,幹什麼呢?”姑娘白了自己的弟弟一眼道。
那男孩聽見姐姐的話道:“他是誰?”
姑娘解釋道:“一個朋友,剛才還是他幫姐呢,要謝謝人家。”
“哦!多謝。”男孩雖然不知道自己姐姐說的多謝是什麼原因,但是還是對子君說了聲多謝。
“沒事,舉手之勞而已。”子君看見姑娘的弟弟前來接她,也不好意思在與那姑娘走下去,站住與兩人告別。
回到公司分部后,子衿還是有些懊惱,覺得深深錯了一次很好的機會,又有些怨姑娘弟弟,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
最主要的是,剛在在兩人一起走的時候,竟然又忘了問她的姓名。
當子君獨自懊懊悔的時候,手機微信突然提示有人加好友的聲音,掏出來一看,來自附近的人。名字叫芊羽。
子君點了同意后,對方發來一個笑臉,還有一句簡單的招呼,“嗨!”
“你是?”子君回。
“我是曾經給您衣服畫過畫的人呢,還記得么。”對方回。
子君抬頭看了看自己那件再也沒有洗白過的衣服,不由會心的笑了笑。回道:“當然記得,我甚至還記得某個人差點哭鼻子呢。”
“去,那有哭鼻子,我只是那天不舒服,所以才出那樣的過失呢。”對方說。
|“嗯嗯,我也干過服務員,知道其中的辛苦。”子衿回道。
“哦,真的嗎?”姑娘似乎有些不信。
姑娘名字其實更她取得微信名字差不多,她的微信名字叫芊羽,實際名字叫千雨。加他微信其實是通過搜索附近的人加的。
子君的微信頭像是自己的照片,所以千雨自然一眼便能看出來勢自己,而之所以能夠加上自己,來源於千雨其實早就通過附近的人悄悄的關注過子君。
兩人的相識從這裏才算真正的開始,從簡單的溝通,最後變得每天晚上,看不見對方的信息都要猜想半天,到底怎麼了。
從清池河漲水的六月,一直到清池河枯水的二月。偶然相遇的兩個人,已經密不可分。
只是,這看是甜蜜的愛情中,總是有着一道跨不過去的分水嶺。
那就是千雨的父母明確表示過,作為家中唯一的一個女兒,父母絕不允許自己的姑娘遠嫁的,之所以讓她在鎮上打工也就是擔心她出遠門后找了個省外的婆家。
其實子君知道,千雨的父母不讓自己女兒嫁給自己的深層次原因,是因為自己買不起車、買不起房,擔心自己給補了他們女兒幸福。
兩人熱戀中,一直在迴避這個問題,只是,最終這個問題還是擺在他們的面前。
千雨的父母不再讓自己的閨女在鎮上打工,甚至暫時沒收了她的手機,不讓兩人來往,認為將兩人分開后,慢慢的兩人之間便會淡去。
可是子君知道千雨的心思,就想千雨知道自己心思一樣,縱是暫時不能相見,彼此心還連着的。
彼此間就這麼耗着,又過了兩個月。子君突然間接到噩耗:他一直以為不會變心的姑娘,就在月底要跟人家結婚了。
結婚的對象,剛好是這個鎮上那家廣源超市老闆的兒子,有車有房,還有兩個大超市。
這才是千雨他們家想要的人家吧,子君想。
知道消息的這段時間他特別的頹廢,接連三日大醉,沒有一天清醒的。
說什麼痴心不改,說什麼至死不渝,說什麼身死相許,原來都是屁話,這是間的愛情,往往都敗給了功利,子君他的愛情,敗給了金錢,敗給了物質。
千雨結婚的日子剛好是在六月,在子君於千雨曾今相遇過的六月。
這年的六月,與上年的六月唯一相似的地方,便是大雨依舊下個不停。
結婚的時候,新郎家去了十六輛小車,車隊從三餘鎮開始排到千雨家所在的下河村,場面從未有個的壯觀。
當花車駛過子君所在的公司分部后,子君看見那個坐在車中的姑娘。
車中姑娘穿着的是復古的婚紗,金色的鳳冠在她的頭上晃動着。
不遠處,幾個看見新年的小孩開始唱着:
腮紅艷,霞冠花。
取個新娘來回家。
回家過,過家家,年底生個胖娃娃。
車隊揚起的塵埃很快迷濛了子君的眼,看不清那個日思夜想的姑娘到底是什麼表情,只是默默的跟在車子的旁邊走着,一直往清池河橋面走去。
喧囂的婚慶隊伍中,有人注意到在兩邊看熱鬧的人群中,有着新娘曾經心儀的男人。
“只有那個沉默的姑娘,透過鞭炮的煙霧,看着那個踉蹌跟着的男人。只是,那個單薄的身影走到橋中間的時候,似乎對着自己笑了笑,然後一轉身,決然翻過橋面的護欄,消失在護欄之外。
“不!”車中,那個姑娘失聲喊出。
“有人跳河了!”場面一度失控,緩緩前進的車隊被迫停了下來,許多的人湧向大橋的邊上,往跳河人的地方望去。
婚車中的新娘不顧旁人的勸阻,也跟着人潮湧向橋邊。
只見橋下波濤滾滾,之間那個白衣的男子在水中浮騰片刻,便消失在滾滾洪水中。
橋上,那個鳳冠的女子看着消失在洪水中的男人,突然趁着身邊的人不注意,同樣快速的翻過橋欄,飄搖着向橋下河水中落去。
那一身紅色的婚紗,在滾滾洪流的襯托下,紅得那麼觸目驚心。
金色鳳冠下面的那張臉,此刻看上去竟是無比的安寧,直到下一刻,被濤濤洪水淹沒,留下滿橋驚愕的看客。
據說,兩個人的屍體在下游的另外一個鎮找打的,令人奇怪的是,一前一後跳河的兩個人,被發現的時候,屍體竟是相互擁抱着的,緊緊抱在一起,沒有分開。
他們,死後終於還是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