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珍寶人生（4）
古玩市場常見的一處包袱攤前，沈芮斂裙半蹲下身子，在其上做足了挑挑揀揀的姿態，尹鎮在她身側站定，看着沈芮一番動作后，從裏面毫無規律的挑了三四樣東西一一問詢。“老闆，這些怎麼作價？”
“哎唷···姑娘，一看您就是行家，您可真是好眼光，這住翠玉竹子，可是上好的翡翠雕琢而成的，您看着刀工，這紋理，大氣精美，我偷偷的告訴您，這東西可是我一個朋友祖上傳下來的東西，您知道這是誰曾經用過的嗎？
慈禧老佛爺呢，那可是皇帝親娘，就是那還珠格格里的太后老佛爺呢，您看着底座可是刻着慈禧御用的專用章呢，都知道老佛爺喜歡翡翠，這可是和故宮裏的翡翠白菜，翡翠西瓜，都是老佛爺的愛物，老佛爺對它的喜愛，可不比那兩個差呢，要不是我那朋友家裏老娘既需要用錢，這傳家的寶貝，可不捨得拿出來見光呢！”攤主是個中年人，一看沈芮詢問，生意來了，當即精神一振，滔滔不絕眉飛色舞的講了起來。
“這盤子，也是個好東西，你看着釉彩，這繪圖，這瓷胎，正兒八經兒的清官窯出品，讓給我的人家，祖上可是進士及第當朝大員，我可是千辛萬苦，跑上跑下花了不知多少代價才拿到的好東西，還有這扳指，您知道的，這可是那八旗勛貴，皇室貴族才能使用的，上等的玳瑁精品，讓給我的朋友，祖上可是那正宗的黃辮子，愛新覺羅家的血脈延續，若不是看我和是在誠心又有些交情，可是捨不得讓給我呢！”·
······
只看攤主那真摯的感情流露，簡直唱作俱佳，高低起伏，但凡是個涉世不深沒有點兒基礎常識的，還真的就能信以為真呢！
好在，沈芮可不是那半瓶子晃蕩，掌握一點兒皮毛就來古玩市場抱着撿個大漏一夜爆富的玩家。她跟着尹老學了有一段時間，並且一些學以致用的實踐着，本身自己又是學歷史的出身，成績優異，基礎紮實，所以無論攤主講的再怎麼花團錦簇，沈芮都是淡淡的含笑靜聽，順便側首對着身側的尹鎮輕輕眨了眨眼，眸中劃過一絲狡黠，似乎在說，看，四哥，這出古玩市場的經典好戲怎麼樣？
隨後，沈芮繼續問向攤主，“那您看，這麼精美的東西，您準備做和價格？”
攤主打眼瞅了一眼沈芮和尹鎮，兩人的衣着雖然不是什麼眼熟的奢侈品大牌子，但是看那衣着質量和氣質，他自襯自己眼光還是十分精準的，這兩個絕對是出得起價錢的小肥羊，不是頂級豪富，頂級的富豪有專門信任的人家或渠道供貨，沒有人會來市場轉悠，所以，攤主當即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八。
“八千？好像是貴了點兒呢！”沈芮也伸出了兩根手指頭，“您看這個數成不成？”她就像是如今五官市場常見的年輕人一樣，伸出細白的手指比劃了下。
“姑娘哎，您可是行家呢，這可是慈溪老佛爺，一品大員，皇室貴族用的東西，價值頂頂的高，八萬我還覺得虧呢，若不是看您喜歡，我也是急着周轉資金，可是捨不得拿出來讓出去呢！”攤主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瞪大眼睛抬高聲音連連叫苦不跌，“姑娘，我看你也是真心喜歡，這樣把，我退一步，咱們交給朋友，七萬八您拿走，算是我們交個朋友，您趕緊拿走吧，···我這心都在流血呢！”
“呵呵···老闆，您口才真好，不去說書可真是虧了呢！”沈芮挑眉笑道，就這東西，還八萬呢，這明顯是拿他們當肥羊宰了嘛！那這感情好了，她也不用客氣了！
“誒···，姑娘您還別不信，我這可是有證據的，你看着翡翠竹的落款，我可是請教專家，這複雜的字，是正兒八經的慈禧御用呢！這盤子的落款，您看看，大清官窯，還有這扳指，你看這質地，都是頂頂的好東西呢！”看沈芮露出不信質疑的神色，攤主立馬露出着急上火的表情，只見他微微傾斜身體，拿起那翡翠竹子和瓷盤，一一展示給沈芮。“兩位請看，這可不是證據嗎？您看看，這慈禧御用，大清官窯，若不是慈禧老佛爺和官家，誰敢亂用，擱古代，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呢！大清朝的規矩森嚴，您也知道，當年咱們金陵，就因為一根辮子，砍了多少人的腦袋，流了多少血，當然大清朝的東西還是好東西的！”
沈芮看到這些，反而更加搖頭了，若是剛才是從工藝規制上她看出漏洞來，那麼這會兒，看到這落款，她就能更堅信這是贗品無疑了。
她是學歷史出身的，那幾個繁體字還難不倒她。“老闆，大家敞開門說亮話吧，我也就是看您這東西做的還算規整，回家做個擺設，給的是誠心的價位，您也別把我當憨貨糊弄。
大家都是明白人，御用，御用，在古代，只有皇帝用的物品才能稱之為御用。而且人家也不是這樣的落款，慈溪太后雖然垂簾聽政把持清王朝近乎半個世紀，但是到底沒有和千古第一女皇帝武則天一樣登基為帝，她用的東西別說無法落款御用，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去用帝王款，也不是這個規格。
還有這，清代瓷器，可以說是集中華千年工藝與一身，它承接明代開始形成的官窯器書邪念好的習慣，又有自己的創新，一般表現在楷書篆書並用，書寫款印章款共進，干支款年號款堂號款···可不是簡簡單單的這大清官窯四個大白字！”若是說字畫什麼的，沈芮可能了解還不是深刻，最多憑着眼力直覺能夠有個粗略判斷，但是瓷器玉器就是尹老看家本領所在，也是沈芮學習的重點了，這兩樣東西做工雖然還算湊合，但是在沈芮眼裏，依然可以說是錯漏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