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雲深不知歸處 第三章 前路漫漫 佳人做伴(上)
“南離少爺,你莫要在動了,讓芳兒幫你把臉上的細布剪了吧”就是這麼簡單的兩句話,從這丫鬟的嘴裏出來,也是語音婉轉,千嬌百媚,要不是之前卓千凡千叮萬囑過,臉上包着的細布不到七日絕不能摘,此刻聽得骨酥肉軟的阿離只怕就要答應了。
“原來你叫芳兒啊,大芳還是小芳?許沒許人家啊!啊,不是不是,你看,我都讓你嚇糊塗了,我臉上有傷,這細布上敷的葯,得過幾日才能取”阿離說這話時還不忘往馬車後面挪了挪,天可憐見,陰差可沒娶妻納妾之說,阿離心中暗暗算了算,有幾百年沒親近過女色了,這眼前一位千嬌百媚的美人兒,朱唇吐氣的俏麗模樣,即便是他定力深厚,也有點承受不住了。
芳兒粉面泛紅,估計是聽到了阿離的那句口誤,有點嗔怒道“南離少爺怎的如此輕薄,奴婢可是一直在二夫人跟前伺候的,雖然葛管事吩咐過,要奴婢一路小心伺候少爺您的衣食起居,可是到了大宛,芳兒還是要回二夫人身邊的,怎麼說,芳兒也是元首府的人,南離少爺你……還是莫要動別的心思了”
我靠,這拒絕的乾脆又直接,此時的阿離自然不是以前那個痴痴傻傻的蠢小子,人家姑娘這番話的弦外之音如何聽不出來,又是什麼二夫人,又是什麼元首府,就差挑明說,本姑娘雖然是個丫鬟,但也是府內的紅人,你一個被元首送走的遠房親戚就別瞎惦記了。
要怪就怪自己那便宜老爹,非要玩這套地下黨的戲碼,不待見自己也就罷了,送走自己也就算了,改頭換面也就不提了,還非得弄了一個窮親戚的身份,要還是之前元首家的三公子,就算是個天生的智障那又如何,貌美如花的俏娘子還不都飛蛾撲火搬的往自己身邊出溜啊,想起這些阿離不由的嘆了口氣。
興許是覺得剛才身為丫鬟的自己說話有些逾越了,怎麼說也是元首的遠房外甥,不便得罪的緊了,又見阿離一臉不快,獨自靠着馬車窗口邊一個人長吁短嘆的,芳兒便輕聲說道“南離少爺,芳兒剛才說話多有冒犯,少爺你大人有大量,可別往心裏去”
“你放心,我天生沒心沒肺,你方才說過什麼,我一句都沒聽進去”芳兒雖然致歉的全無誠意,阿離也懶得在跟她斤斤計較。
似乎是走到了岔路,馬車忽的一轉,車內的兩人不由的跟着一晃,一把明晃晃的剪刀噗嗤一聲扎在南離兩腿中間,俏麗的丫鬟半跪似的倒在了南離腳邊,此情此景本該是曖昧到了極致的,可惜,芳兒此刻一張小臉已無了血色,煞白的嚇人,南離的神色也跟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一般,難看的要死。
車外的卓千凡等人似乎在跟人爭執什麼,南離此刻是聽不進去了,兩隻眼睛死死的盯着訂在他胯下的那把剪子,“我說大姐,你行行好,這把兇器,你還是收起來好吧,我保證,從今往後打死我也不對你起半點非分之想”
芳兒聽到這話臉上劃過一抹粉紅,有點委屈的看了南離一眼,低聲嘀咕道“奴婢不是故意的”
看着芳兒將那把大的嚇人的剪刀收了起來,南離提着的心才放回了肚裏,好險好險,差一點就被一刀兩斷,要是這丫頭在抬高一寸,我這祖孫根可就呼呼哀哉了。
馬車已經停下,外面爭執的聲音越來越大,南離不由的皺了皺眉,莫不是撞了什麼人了,古代應該沒有碰瓷這種事情吧。下去嗎?卓千凡好像叮囑過自個,輕易不要出馬車,不下去,來到異世快半個月了,號稱中洲奇迹的元首府自個都沒轉過,現在出了帝都,還不看看這花花世界,那自己才是真的傻。
“芳兒你在馬車裏好生待着,我下去瞧瞧”南離向馬車裏的芳兒交代了一聲,絲毫不顧後者的勸阻“南離少爺,不要出去,少爺,少爺”
“卓叔叔,怎麼了”南離頭也不回的從馬車上跳下,探頭探腦的向前面張望着。
本可以同時容納三輛四騎馬車并行的官道,已經被堵了個嚴實,卓千凡和之前的兩名健卒被十數個農夫打扮的漢子團團圍住,唯一還護着馬車的軍人此刻已翻身下馬,走到南離身旁,左手握在腰間的佩劍上,右手輕輕的將南離往身後攏了攏,說道“公子還是請快進馬車,些許小事,不勞公子親自出面了,卓大人一會便能將這些鄉野村夫打發了”
呀哈,這麼客氣,眼前的軍人對他的態度令南離心底一驚,按理來說,除了卓千凡沒人能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但是這位語氣如此恭敬,卻有點反常,帝國的軍人就是跟尋常官員的子女相比,那也是精貴的很的,誰叫他穿越的世界有點不倫不類,普通的士卒只能稱為奮擊,戰時身着藤甲,在上一層稱作武卒,可以穿重甲,之後便是翼長,到了這個層級可不是一般的士卒能比的,要為翼長必須是修為達到化一境界的才可以,要換做在他的那個世界,這類人都叫修士,到了地府是先要轉一次輪迴,去除一身修為,在去森羅殿聽判的。
可是在這裏,像翼長這樣的多如牛毛,呆在元首府的那幾天,他雖不能自由出入,但是不妨礙他惡補這個世界的知識,元首府內對他近乎可怕的求學精神也是歡迎的很,只要是南離想看的書,只需要說個種類,各種元首府收藏的藏書,都給他弄了過來,不知道是不是那什麼松雪道人的起祀之法起了效果,已經幾百年沒有系統學習過的南離,短短數日就將千卷藏書看了個遍,雖不能說過目不忘,但大體對這個世界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
所以他知道,比如護着他的這位,能穿着正式的制式軍裝,那修為已經是化一天階的水平了,這類士卒除非面對武將,否則對方就是行政處一類的文官他們也不用行拜禮,面對帝國的大官都是這待遇,對上自己這元首名義上的窮親戚怎會如此客氣?
“你這漢子怎的這般說話?看不到我等身上灰綠軍甲,黑色軍靴,正經八百的天武軍服,何來冒充一說?”被鄉民圍住的一名士卒高聲怒吼着,這人聲音奇大,底氣十足,南離本來還在思索身邊這名天武軍人是否發現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被這位“賽張飛”一嗓子又扯回了現實。
“啊呸,老子我也在軍團呆過,軍內明令,出營最少得一支翼長小隊,你們幾個就是他娘的一個頂三也湊不足三十之數,如不是執行軍務,則不得穿軍服出營,哪個軍團都是這般規矩”一名生性健碩的漢子毫不示弱的說道。
天武國三十個軍團到都是有這條軍規,只是這是百年前定下的了,當時有好些士兵穿着軍服為非作歹,天武共和國為了維護軍隊與地方百姓的魚水之情,一面重申軍法,一面制訂了這樣一條軍規,到後來紫衣悼君繼位元首,軍紀軍律被執行的更加徹底,唯獨這條紫衣悼君未曾讓軍隊徹底執行,久而久之,也沒哪個當兵的把這條軍規當回事,可誰曾想到,今天居然讓一村夫給提了出來。
“甭和他們廢話,二娘的娃娃好端端的在路邊玩,被他們的馬給踩斷了腿,就算他們是軍團的人今個也得給個交代”
“就是,跟我們回村,見我們村長去”
“走,見我們村長去”
十數個漢子叫嚷着,南離看到卓千凡在人群中一言不發,只是冷着一張老臉,神色凝重的望着遠處的一座矮山。
嗓門粗大的“賽張飛”漲紅着臉,咬着牙暗自嘀咕了幾句,估計是氣憤難平,他身旁的夥伴輕輕搖了搖頭,翻身下馬供着手對先前發話的漢子說道“諸位鄉親,此事確屬我們不對,我和我這位兄弟願隨諸位回你們村子,是打是罰我們都認了,只是後面馬車上是我家這位大人的家眷,還請諸位鄉親行個方便,讓馬車先行過去,我們自會跟諸位回村,給大家個交代”
“不行,要去你們就一起去,你們兩個窮當兵的,估計身上也沒什麼銀錢,要是實在賠不出來,正好拿馬車抵債”健碩的漢子不肯退讓,嚷嚷道。
“情況不對,莫非是衝著我來的?”南離自言自語道,站在他身前的軍人聞言轉了轉頭,悄悄的說道“公子,還請現在就上馬車,我護着你們衝過去”
南離聽到這話不禁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前面十數號人呢,看那身板,這位兄弟一個人衝過去,估計還掀不起什麼浪花來,就得被拍死在沙灘上,何必呢,卓千凡當了那麼久的統領,每天不是忙着殺人就是提防着被殺,到現在他還健健康康的活在世上,那本領肯定不低,個大的都不忙着出頭,個矮的到盡想着犧牲……
“用不着,有卓叔叔在,就算來的是霸下的暗殺部隊也不用怕,統領可不是隨便叫的,對吧”南離一臉輕鬆的說道,只是話音剛落,前面的人群中突然又躁動了起來。
“還廢什麼話啊,先把馬車扣下,這些人都押回村裡去”人群中一名瘦小的漢子高聲喊道。
十幾名大漢中,就屬這人身材最為矮小,可他這話一說,周圍還在叫嚷的眾人都不再做聲,人群中當先衝出六人直奔南離的馬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