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鬥法深入,明年今日
“你心裏是不是想着,將來能耐長了打的贏我時,就記着找我報仇呢?”
阿貞的刁鑽問題,是說來就來。
“沒有,沒有。什麼時候都是從前一樣。不過請你以後饒過別人行不行?”
“無論誰受了傷,一輩子可就不好過了。那些人都有父母家人。很可憐的是不是?”
“世上一定有些人愛記仇,好像那些什麼無法無天門的人。”
“他們天天總想着可怕的手段來複仇,總是很麻煩對吧?”
“我,我是不怕打的,你天天打我卻也沒事。”
真是賊骨頭,寧可打死,廢話不止。
“我怕什麼仇家?要你來管我的事?鎮南他也不能管到我,你憑什麼多嘴?”
“我偏要見一個打一個,誰敢惹我不高興,就是一刀殺了。你不滿意又能怎樣?”
阿貞性子起來,是誰也攔不住的。
“小仙子你說的鎮南將軍,自然是南宮公子一樣了不起人物。他們是大英雄,我沒本事會的。”
“但與人為善有什麼不好?從來只有人家管我,我可不是要管你。”
“只是有人說,如果有人真為你着想,一定是不肯讓你有風險。”
“也不知道這話對不對?”
他這個有人說的話,放諸四海皆準。
關小七眉心黑色更濃郁了。
“阿貞。他是個憨厚人,不會對外說什麼的,不如你先幫他解毒吧。”
“他內傷又毒發,耽誤久了,將來只怕大有妨礙。”
婆婆輕言細語打破僵局勸說阿貞。
“要你管。他死了便死了,廢了便廢了,有什麼打緊。普天下人多了去,也不少他一個。”
原來阿貞完全不避關小七,說出自己人許多內情;是早下了決心,決不讓他活着出門了。
婆婆看到攻心計有效,適時分解難題。
阿貞嘴裏爭辯,終於一伸手又揪住關小七,捏着一粒藥丸;
刻意兇巴巴地:“賊小子。來把這顆毒藥吃了。”
關小七嚇一大跳,什麼時候我就中了毒?
一定剛吃過的療傷葯。
從前她凶蠻,打打殺殺,是可以感知的;下毒卻渾然不覺。
殺人於無聲無息之中,死了都不知怎麼回事。
這下毒太可怕了!他突然心生恐懼。
“難怪小姐叮囑要多多了解解毒的法子。有時間真是要看書了。”
“知識就是力量,知識改變命運。”
他口裏含着藥丸,含糊不清地說。
這一句話阿貞聽到了,她開心地笑着回答:
“賴皮狗。你這一句說的再對不過,我就應該好好地獎賞你。”
她忽然變的很溫柔。
關小七反而有些更害怕;當然雙手亂舞,連說:“不用,不用。”
“你很關心我,一定是要賞你的。”
這話古古怪怪,關小七更不敢說話了。
阿貞看着婆婆良久,很不情願地叫了一聲:“姐姐。”
阿貞開始確信:姐姐對那個人實在沒有心意。
這一聲“姐姐”,她是發自真情。
姐姐?原來婆婆不是婆婆,書生不是書生;卻是阿貞的姐姐。
這姐姐易容術真是神奇,扮什麼是什麼。卻不知道她本來面目?
想來是神仙姐姐,美是必然美。
不然鎮南將軍大費周章為她而來?
阿貞算是見過一點點眉目,她姐姐可就有緣見面不相識了。
關小七好奇心大起。
人家姐妹只說自己事:“我先為你解子夜人歸之毒。”
阿貞送上一粒解藥,姐姐服下。
“一見歡的解藥嘛,除非你與我一道見過他之後。說不定也不用我的解藥呢。”
這是她念念不忘的心結,非要弄個清楚明白。
“阿貞。這一聲姐姐,我等了很多年呢。”
“我的心性你最了解,對不對?至於其它事你別多想了,你逼我也沒用。”
她們相看無言,四目相對;阿貞輕輕點頭說了一聲:“我知道了。”
千言萬語盡在這四個字。
阿貞有了心情來對付關小七:
“賊小子。藥丸好吃嗎?嘰嘰歪歪在說什麼?”
關小七還沒回話,
阿貞手一伸說:“拿來。”
“什麼?”
“瓷瓶,絲帕。”
她開始不嫌棄臭小賊髒了。
她收回事物,自己拿起絲帕嗅了一嗅:絲帕仍然馨香撲鼻。
“你是鼻子壞了?聞不到香嗎?”
“不用聞,遠遠就透着香的。”
“你就不想嗅一下?”
“小仙子的物件,我可不敢心存不敬,須要好好愛護早早交還。”
“你這沒膽子卻好命的小狗賊,我告訴你好了。”
“這藥膏內有見血封喉,你抹上一點馬上就死。”
“絲帕上是一嗅斷魂香,只消放近口鼻下這般嗅一嗅,立時送命。”
“我一番好意送葯贈帕,你偏毫不在意無動於衷,枉費我一片心思。”
“本該你早就一命嗚呼,你卻活蹦亂跳又出來氣我。”
她銀牙輕咬的說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恨成如此這般?
“京師內外有多少人,夢寐以求我假以辭色?”
“略略予以賞賜,哪個不心喜若狂,愛不釋手?”
“你卻置之不理?分明半點不將我放在心上。”
“是不是不喜歡我?是不是惱恨我?卻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情。”
劈頭蓋臉就是一巴掌。
“你有什麼資格,如他一樣對我?”
阿貞一面拳打腳踢,一面罵:
“說她溫婉可愛,我不可愛嗎?說她儀態萬方,我不美麗嗎?”
“這一路上多少人為了偷看我一眼,瞎眼丟命卻看不到。”
“我日日在你身邊,你正眼不瞧一下。”
“換作是她你哪次不是瞧個沒夠,眼珠子都不轉。”
“她給你葯你也不用,贈你絲帕也不聞?”
“我沒說過啊,我也沒見過啊。”
關小七挨了無數打,這回替人受過最是不值。
“你倒是想看,沒聽見她親口說嗎?從小到大,根本不願碰見你。”
阿貞一心盡在鎮南。
此時觸發心事,恍惚間將關小七當成心上人;真箇是言語凄婉,誰見都猶憐。
“阿貞。人世間有些事,風光常宜放眼量。”
“眼前或許有些不如意,早晚間該來的都會來的。”
“你要快快樂樂地,順其自然就是。我妹妹天仙一般美好,誰不動心?”
“只怕到時候有人知道珍愛時,你卻不肯了也未可知呢。”
婆婆溫語相勸。
阿貞愣了一愣,冷笑說:“你又來假心假意。”
“哼。賊小子,你剛剛說沒見過她的真面目。這就對了。”
“她最會假裝,誰也識不透她的狐媚百變,哪裏見的她真面目。”
婆婆看看阿貞暫時難以講道理,也只能不說了。
三個人一起沉默。
“哼哼。惡小賊你按按自己腹部,是否隱隱作痛?”
關小七一按,還真是有點痛。
“我說了要賞你,一定是說話算數的。看你以後還念經扮好人不?”
“不給你一點教訓,你就成了唐僧。”
都是多嘴惹事啊。
關小七冷汗直流一跤坐倒,也分不清是肚子痛,是心裏真怕。
“剛才的解藥有效吧?不過藥丸中卻另有一毒,名叫只待來年。”
“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哼。這一年中,看你還敢在我面前說教不敢?”
明年今天?明年今日。
不是說笑?誰跟你說笑。
她是放了一馬,立即執行改了緩死一年。這回不會改判了。
關小七幾乎癱軟:
“小仙子。你的毒藥可不是一般東西,為什麼總浪費在我這裏?”
“明年今天到時上哪裏請你解毒,這可怎麼是好?不如你一刀殺了我。”
如果不是小姐才吩咐過不可求人,給她下跪也是可以乾的。
“誰讓你偏護她。為了她,你不是命都不要的嗎?”
“想死你自己了斷,不想死讓她救你呀。”
“剛才你們不是相互回護,情意深重之極?找她好了,她一定肯救你的。”
“這毒是你下的,旁人又解不得。”
關小七一言說明要害,生死大事不糊塗。
“知道我重要了嗎?你發誓從此之後再不管她。”
“無論她發生什麼事,叫你做什麼,你一概當沒看到沒聽到。我就留你一命。”
無辜就被定了死期,哪天必死一清二楚,這恐怖真的比死還可怕。
關小七臉色死灰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