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鱗蛇之二

劉小四抓起幾顆爆米花放進嘴裏，和他第一次嘗到爆米花時如出一轍的味道。

投影幕布上的畫面已經切換到了一所小學的門口，校門前的大石上刻有“黃田小學”四個字。

小學看着不大，但來上學的孩子們卻很多，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白鹿城中平整的土地總是稀少而破碎，可偏偏又人口眾多呢。

[常彩鱗很喜歡上學，因為她的成績很好，班主任總是表揚她。]

右邊出現了字幕，這次字幕是有顏色的，是類似於天空的藍色。

[常彩鱗很討厭上學，因為無論早上還是下午，總是能看見被父母帶着的孩子們。]

左邊出現了字幕，是懷有暴躁感的暗紅色字幕，是類似於血液的顏色。

那麼學姐究竟是喜歡上學還是討厭上學呢？劉小四思考道，他還未曾討厭過什麼事物，沒法體會到常彩鱗的感覺。

“你這樣子，就算被人利用了，背叛了，也不會痛恨別人吧。”許莫語這樣和劉小四說過。

投影幕布上的畫面開始晃動起來，與常彩鱗的視角完全合一。

常彩鱗緊抓着書包的帶子，在一組又一組大人與小孩們之間走過，他們的交談，父母與小孩的交談，父母與父母之間的交談，如浪潮般擊打在常彩鱗的身上。

[討厭，這些人，他們都是要父母幫忙的膽小鬼。]

暗紅色的字幕。

常彩鱗走到了自己的班級，此時班上的人還不多，幾名男孩吵鬧着，幾名與常彩鱗認識的女孩向常彩鱗打了一聲招呼。

“早上好！”

“嗯，早上好。”常彩鱗回道。

[1年3班，這是常彩鱗當時的班級，與大多數的小學班級一樣，有着孩子們特有的天真與善良，壓迫與暴力，不好，也不壞。]

天藍色的字幕。

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解了雙肩包，從裏面拿出作業和文具放到座位的桌面上。

“喂！你們看！蟲子哎！”一旁的幾個男孩子大叫着從常彩鱗的座位旁邊跑過，爭搶着不遠處的地上一隻落在地上的死蛾子。

他們搶奪着，將那蛾子的軀殼撕扯的七零八落，四處飛散。

一隻蛾子的翅膀落到了常彩鱗的床面上。

[好噁心。]

暗紅色的字幕。

[好可憐。]

天藍色的字幕。

她將那蛾子的翅膀吹落到地上。

很快老師來了，一位削瘦的中年女性，眼角很尖，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上課了！都坐下都坐下！”她大吼道，而在教室里四處亂竄的男孩們則嘻嘻嘻的笑了起來，直到瞧見老師拿起了放在講台上的那根像她自己一樣細長的教鞭，才紛紛回去座位。

[這位老師很喜歡讓學生強制性的去買一些她推薦的書，如果哪個學生沒有買讓她發現的話，她就讓那個學生站上一節課，外加打手心五下。]

劉小四想起自己的師傅，那個有着公鴨嗓的老人從沒有對自己有過什麼特別的要求。

除了他死去的那天以外。

劉小四覺得有些難受，但不知道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

[在常彩鱗被她發現沒有買她推薦的書，而被打手心加上罰站之後，那件事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