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調研
接下來的幾天，葉青雲都在忙着籌劃下基層鄉鎮調研的事，同時研讀省里、市裡、縣裏的有關招商引資政策，文山卷海，累得夠嗆。
好在辦公室調派來給自己打下手的小夥子頗為能幹，將自己需要的資料都分門別類整理好，並分好主次，自己節約了大量的精力，不由對這個名叫何鳴的年輕小夥子看高了一眼，值得培養啊。
薛武縣面積頗大，下轄七鎮十三鄉，不過由於地處丘陵地帶，整個全縣沒有幾處平坦的地方，絕大部分的鄉鎮都位於海拔五百米以上的地區。用時髦點的話說，就是還保持着原始風貌，用粗俗點的話說，那就是窮山惡水。
招商局一共有四台車，一台九成新的藍鳥，是縣委縣政府特批的用來招待投資商人的，平日裏都放在車庫裏積灰，關鍵時候開出來鎮鎮場子，就連局長吳斌也不能隨意使用。剩下的三台是一輛桑塔納，一輛吉普車，還有一輛十幾人座的小中巴。
桑塔納現在幾乎成了局長專座，葉青雲下鄉鎮調研只有兩個人，於是選擇了那輛吉普車，車況看起來還可以，司機老王一看也應該是個開車的老手。
招呼何鳴坐上車，葉青雲才笑着問道：“小何，在下去調研前，我先問你個問題，你是薛武人，肯定能夠回答出來？”
“葉局長，請說！”坐在副駕駛位置的何鳴轉過頭對着葉青雲說道，對於這個年齡比他自己還小的上司，說實話，開先何鳴是不怎麼瞧得起的，以為又跟以前那些來鍍金的公子哥沒什麼兩樣。但通過幾天的接觸，現在他早已經扭轉了自己的偏見，葉青雲廣博的學識和認真積極的工作態度，都讓他不得不由衷的敬服。
葉青雲示意何鳴放輕鬆，笑着問道：“你認為我們薛武縣為什麼會這麼窮？我們到底缺什麼？”
“資源！”何鳴沉思了一會，嘴裏吐出兩個字。
“不錯，孺子可教，我們薛武縣目前最緊缺的就是資源，財政資源，人才資源，技術資源，礦產資源，幾乎什麼資源都缺，”葉青雲侃侃而談道：“但我卻認為這並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薛武縣窮困交加的最根本原因。”
何鳴有點疑惑這個年輕副局長的論斷，既然什麼都缺，為什麼還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有點疑惑的提出道：“葉局長，既然你已經了解了我們薛武縣的現狀，幾乎就是三無縣，為什麼還說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呵呵，在說這個之前，我先給你講個故事。這故事說的是，有兩個農民一起到山裏去開荒，挖着挖着突然從土疙瘩里蹦出兩個一模一樣的土陶罐，土陶罐的樣子很醜，顏色也不鮮艷，跟家裏餵豬喂狗用的食槽看起來差不多，看起來毫無價值，兩農民就商量着一人一個地分了，你猜後來結果怎麼樣？”葉青雲笑着問何鳴。
“後來怎麼樣？”何鳴很是配合地開口詢問。
“後來，一個被當作了一錢不值的喂狗食槽，一個卻成為了價值不菲的文物，你說說，兩個一模一樣的東西，為何到了不同的兩個人手裏，其價值就會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葉青雲有意提點這個還令人比較滿意的下屬，讓他分析分析這裏面的奧妙。
“我估計，其中的一個農民認為這土陶罐沒什麼價值，回去就將這土陶罐當作了喂狗的食槽；另一個農民就比較精明，他肯定意識到這土陶罐來歷不凡，於是找到專家鑒定，結果當然就如葉局所說，成為了珍貴的文物，葉局看我說的對不對？”何鳴此刻心中也有點放開了，侃侃而談地表自己的看法。
“過程大概就如你所說，一個認為土陶罐沒價值，被直接當作了喂狗食槽；另一個卻覺得有價值，他很相信自己的判斷，於是就找到專家鑒定，結果成為了珍貴的文物，這說明了一個什麼道理？”葉青雲繼續提點自己的這個下屬。
“什麼道理？”何鳴冥思苦想，他知道這是葉青雲有意提點自己，腦袋裏的知識全力活動起來，突然腦海里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難道葉局想說的是，任何一個事物，不同的人從不同的角度去觀察，就會得出不同的結論，從而產生不同的結果？”
“孺子可教也！老王，開車吧，我們的第一站就去火溪鄉！”葉青雲很滿意何鳴的悟性，拍拍司機老王的座椅，示意他開車。
老王的技術確實不錯，七上八下的鄉鎮公路被開得四平八穩的，而一路上何鳴也打開了話匣子，不斷地向葉青雲介紹沿途的地名和特色。
看着遠處綠幽幽的群山和不斷升起的炊煙，再看看冒出炊煙的低矮土坯房，葉青雲一時思慮良多，更加堅定了一定要讓薛武縣大變樣，徹底甩脫貧困帽子的宏圖壯志。
“葉局，前面不遠處就到火溪鄉的場鎮街道了，要不要我通知鄉政府的人來迎接下？”何鳴轉過頭，現自己的年輕上司望向車窗外的眼神有着焦慮和堅定，輕聲的請示道。
“哦，不用了，”回過神來的葉青雲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我們自己準備的有乾糧，就不麻煩鄉政府的同志了，你就帶我去大龍溪瞧瞧吧，我倒想親眼看看那裏究竟是怎樣的窮山惡水法？”
“好的，葉局。”何鳴轉過頭對司機老王說道：“老王，我們就先去大龍溪，然後在那裏用餐，說實話，那裏的水味道很不錯，而且風景優美，絕對能令你胃口大開。”
老王點點頭，方向盤一轉，從火溪鄉場鎮邊的一條小路開上去，直奔海拔一千米的大龍溪。
吉普車七彎八拐地開了接近兩個小時，直到車裏的人感覺身子都快被抖散架的時候，一陣水流擊打石頭的聲音漸漸傳來，大龍溪終於近在眼前了。
下了車，葉青雲完全被自己第一眼看見的美景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