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季言悅VS張欣

蔣君博的眼神雖然看着眾人，但是餘光卻還是一直盯着季言悅。季言悅還在皺眉看着筆記。

“如果沒有……”

“等一下”

一道聲音打斷了蔣君博的話，蔣君博嘴角彎了彎。眼神示意季言悅繼續，所有人都看向這個今天剛來的實習生。

“老大，關於劇里的感情線，我還有一點問題。”

“你說。”

季言悅合上筆記，抬起頭目光對上蔣君博，不閃不躲，有條不紊的開口：

“《天下》這部劇走的是雙男主的路線，兩個男主之間的互動多無可厚非。但是從整個劇情來看，男主之間的互動明顯大幅度高於男女主之間的互動，有些情節甚至有些賣腐的成分在，老大，這是不是有些不妥？”

季言悅雖然用了有些情節這樣含糊的詞彙，但是參與過剛才的討論，誰都知道這個有些情節是哪些情節，而提出這些情節的張欣更是沒想到季言悅會突然有這麼一下，愣了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幾乎是反應過來的瞬間，張欣的憤怒就直衝天靈蓋，脫口而出：

“你一個實習生，你懂什麼，你在胡說什麼？”

話一出口張欣就知道不妥了，但已經是潑出去的水，她在蔣君博面前的人設不能崩。趕緊換了一種語氣，開口：

“雙男主劇情，兩個男主之間的互動自然要多一點，大眾的審美口味會變，電視劇的製作不是一成不變的，你要跟上腳步。你看《XXX》《XXX》《XX》都是雙男主，收視率一路高升，年紀輕輕不要墨守成規。”

張欣擺出一副過來人的姿態，教導季言悅。卻忽略了人家壓根沒把自己當成她的學生。

季言悅知道她提出這個問題張欣必然會極力反對，也一定會拿資歷出來說事但是，她沒覺得自己是實習生就低人一等，她說出她的想法是不想辜負自己的工作沒想邀功。

季言悅兩眼直視着張欣，沒有一絲準備退縮的意思：

“雙男主的戲現在確實很多，也有很多故意加重男一男二的戲份來博人眼球，比如《XXX》，一開始確實會吸粉，但一個劇中長期如此，尤其是在男二的性格更加吸彩的情況下，粉絲會產生這是《男二傳》的錯覺，對於整部劇的口碑非常不好。另外現在政策對於這方面要求也很嚴格，過審也是很重要的一個方面。最後，這部劇的投資是某酷，今天給我資料之後我聽說女主的人選已經定了，是對方準備力捧的新人小花。戲份過少的話，甲方那邊是不是也要有意見。”

季言悅這一番話說完，連口氣都不帶喘的，而且一二三點思路清晰，最先考慮的劇本好壞優劣問題，這是根本問題，對於一個專業的編劇來說最重要的問題。其次是審核，最後在加上關於甲方的考慮，不得不承認是方方面面俱到了。

這下不僅是張欣，就連蔣君博也微微有點詫異了。原本是因為看過季言悅的作品，編劇的作品都會帶上一點自己的個人性格特色，想試探一下，發現果然自己沒看走眼。但是剛入行的小姑娘，一開始基本都是聽老編劇的話，覺得自己的想法不成熟，就算說了出來一旦遭到反對也會立即偃旗息鼓，季言悅倒是一點沒有退讓的意思。

這個不退讓倒也不是胡攪蠻纏的死磕，人家一二三點有理有據。

張欣什麼時候被當面懟成這樣過，還是當著蔣君博的面。幾乎是季言悅話音落的瞬間就接了上去。

“你是一個編劇，你要考慮的首先是這個故事，吸不吸引人，而不是其他一些條條框框。近幾年的劇雙男主的劇話題度討論有多高應該不用我來告訴你。你剛入行還沒有敏銳的察覺到市場的走向，至於過審，我們的情節並沒有明顯違反政策意圖，這一點應該不用，你，來操心。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

張欣話說到這個份上，就是想告訴季言悅，你一個小新人，乖乖聽老編劇的話就行了，別老想着搞什麼么蛾子出風頭，沒用。

張欣的話說完，會議室里死一般的沉靜，張欣瞪着眼睛看着她，蔣君博看着筆記本上的內容沒說話，其他人眼觀鼻鼻觀心，正襟危坐恨不得自己是個隱形人。

就在張欣以為季言悅說不出話微笑開口：

“既然你已經……”

“圓圓姐，你的會議記錄借我用一下。”

看着季言悅將陳圓圓的電腦連接上會議室的大屏幕，蔣君博再次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這是覺得講不通，直接拿出會議記錄打算公開處刑了？

小姑娘看着冷冷淡淡，不太想搭理人的樣子，其實骨子裏執拗着呢，除非你的觀點能完完全全說服她，不然別想她輕易罷休。

季言悅拿着激光筆一邊滑動着鼠標一邊點出記錄上的幾處。

“你們看。”

強行壁咚，受傷之後公主抱，英雄救……英雄？

“這些原本可以是女主的戲份現在都在男二身上，少女心變腐心？”

季言悅點出的這幾個前面明晃晃的寫着是張欣的觀點，這下就連姜南都忍不住碰了碰季言悅的胳膊小聲開口：

“你不想混了啊？”

她張欣做編劇這麼多年從來沒被一個小實習生這樣說過。頓時筆記本一推，兩手抱胸冷冰冰的開口：

“老大，這個實習生本事太大，我這尊小廟容不下，我帶不了。”

張欣這下是真生氣了，當著蔣君博的面就說不要她。季言悅還是一開始提出觀點的樣子，只是看着蔣君博的眼神變成了“我只是想儘力證明我的觀點，沒有想針對她，她怎麼這麼沉不住氣，這就開口不要人了？她真的是專業編劇嗎？”

事情到了這一步，大家都覺得季言悅完了，剛來第一天就自討苦吃何必呢。

“你們誰都說服不了誰，那就之前討論的東西不變，姜南你整理出一份完整的大綱出來，感情線的問題給你倆一周時間各做一份完整的感情線，下周開會再定。散會。”

季言悅：？

其他組員：？？

張欣：？！？！？！

看起來是一次公平的比稿，如果季言悅不是剛入職第一天的小新人的話。再怎麼說張欣也是有作品的老編劇了，這樣不就是在打她的臉嗎？但是老大已經開口了，事是定下了，但是大家看季言悅的眼神全都變了。

牛逼啊，正面剛欣姐。

不會是有什麼後台吧，不為人知的某集團千金？

……

別說他們，季言悅自己的眼神也變了變。她也沒想到蔣君博會讓他們比稿。不過既然已經分配了任務，把她就照着她的想法寫。她是只是一個剛入行的小新人，在經驗方面肯定是不如張欣的。但是她也不是妄自菲薄的人，大學裏的那些獎也不是白拿的。

會議室的人陸陸續續都走了，季言悅留到了最後一個，蔣君博合起電腦起身之後，季言悅拿起大屏幕的遙控器，關了，又順便把會議室亂掉的椅子重新歸攏，腦子裏一邊思考着剛才會上討論的內容，一邊跟在蔣君博後面，準備出會議室。

誰知道前面的人突然腳步一停，季言悅一個沒收住，直直的撞上一個溫暖的後背。

整張臉被擠壓變形的同時，順便給雪白的短袖印上了小辣椒色的唇印，鮮艷又亮眼。

“噝～”

看着這個唇印，季言悅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算是工作事故了吧……

但是，現在有誰能告訴她上班第一天就把自己的唇印印在了老闆的白短袖上該怎麼辦？這可不在她思考的範圍內啊，怎麼解？

無解吧……

季言悅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腦子裏沒有儲備方案。

一瞬間季言悅的腦子裏閃過了無數念頭，但沒有哪一個能告訴她現在這個情況最正確的做法是什麼？一向平靜的臉上皺起了眉頭，倒是比剛才生動了不少。

算了，敵不動，我不動，靜觀其變。

季言悅這邊還沒反應過來要怎麼處理，前面突然停下的人倒是先開了口：

“大膽的按照你的想法寫，不必顧慮其他。”

？

他這是在……安慰她？怕她緊張害怕？季言悅抬起頭又看了一眼蔣君博，開始懷疑姜姜的情報，她感覺這老大不僅不白雪竟然還有點……溫暖？

“嗯，好，我會的。”

說完蔣君博抬腳就想接着嚮往外走，季言悅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鼓勵弄得有些昏頭，直到蔣君博快要走出去了才想起來重點不是這個。

季言悅一把拽住胳膊往後一拖，追上蔣君博之後身體動作就直接快過了思考，總之現在他不能走！

季言悅用了大力氣，蔣君博又是猝不及防，直接一個踉蹌倒坐在椅子上。季言悅也因為用力過猛，身形微微晃動，順勢抓着椅把才穩住身形。

但……

這就不可避免的造成了一上一下這樣微妙又尷尬的姿勢。

一貫鎮定的蔣君博也沒想到季言悅會突然來這一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任由少女的鼻息一下一下的吹在自己的臉上，一抬眼就看見少女的臉上細小的絨毛。

“幹什麼？”

沉厚的聲音響在耳邊，瞬間將季言悅拉回現實，沒什麼辦法，只能直說了。少女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爬上了一絲紅暈。

“老大，剛才不小心撞在您背上，衣服上粘上口紅了。不好意思啊。”

蔣君博當著季言悅的面打算拉過衣擺看一下，卻被季言悅伸手擋住，少女臉上的紅暈越來越大，偏偏臉上還是那一副冷冷靜靜的樣子，有些欲蓋彌彰的可愛。

“老大，你等會兒，我去拿個濕巾擦一下吧。”

說完就要轉身，卻被蔣君博的聲音擋在了原地。

“不用了，我辦公室里有備用的衣服，換一下就行了。”

“那我買一件一樣的還給您吧，畢竟是我的錯。”

“不用。”

說完，蔣君博就站起身直接走了出去。

季言悅也只好跟着一起出去。

經過剛才這一場硝煙四起的會議，現在《天下》組的所有成員都安靜如雞的待在自己的座位上，誰也沒有注意到季言悅臉上的可疑。

蔣君博回了自己的辦公室立即就拉下了百葉簾，拉開抽屜換上備用的衣服，看着白短袖的背後一個鮮紅的唇印，揚了揚手，衣服就落在了垃圾桶里。

季言悅看了一會兒被遮的嚴嚴實實的辦公室，收回目光，還好剛才她瞟到了短袖的牌子TeenieWeen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