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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殺不了你,那隻能殺了我自己,這樣我就解脫了。”
就在要扣下扳機的時候,殷舒曼頭暈得越來越厲害,手上也沒了力氣,隨後眼前一黑。
殷舒曼再次醒來的時候,看到頭頂的床帳有一瞬間的恍惚。
意識慢慢恢復過來,想到暈倒前發生的事情,她的眼淚無聲地掉了下來。
多希望那一切都是夢啊。
“她醒了!”
旁邊有人叫了一聲后,顧大夫過來給她把了把脈,看着她沒有聲音地掉着眼淚,嘆了口氣。都是熟悉的人了,顧大夫不忍心地說:“你已經有兩個月身孕了,因為情緒不穩定才暈倒,接下來要好好調養。”
殷舒曼的眼睛動了動,口中發苦,好不容易找回了聲音,不敢相信地問:“我懷孕了?”
顧大夫點了點頭,勸說道:“你們之間不管發生了什麼,也要為孩子想想。”
殷舒曼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為什麼這個時候要讓她懷上孩子?
這個孩子是江凌宴的,她該怎麼辦?
深深的無力感充斥着她,她不知所措地抓住顧大夫的手問:“我能不要這個孩子嗎?”
“江先生的身體不好,想要有孩子不容易。之前算是迴光返照,剛剛他又咳了血,病情一下子又嚴重了。恐怕也就剩一年的時間了,所幸還能看到孩子出生……”
殷舒曼的腦中一片空白。
江凌宴還有一年就要死了嗎?
她的眼淚掉得越來越厲害,說不清是為了什麼掉的。
顧大夫語氣裏帶着唏噓和遺憾,繼續說:“這個孩子要是打掉了,他就要絕後了。我勸你好好想想。”
殷舒曼不再說話。
在床上躺了一天後,殷舒曼下床給殷舒彥料理後事。
江家沒有人在意他的死,她想要讓他魂歸故土,一個人卻做不到。
這個時候,她只能想到找陸衍幫忙。
沒有江凌宴的允許,守門的人不敢放她出去,她只好去找江凌宴。
她過去的時候江凌宴剛剛喝了葯在休息。
他的房裏充斥着濃郁的藥味。
殷舒曼站在床前看着他蒼白的臉色,想到顧大夫的話,心中說不出的鈍痛,心情複雜極了。
像是察覺到了有人,沒多久,江凌宴睜開了眼。發現是她,他眼中閃過意外。
殷舒曼移開了眼睛說:“我要出去。”
“做什麼?”
“找陸衍幫忙帶阿彥回平城。”
江凌宴頓了頓說:“這件事我可以派人做。”
殷舒曼忍不住諷刺說:“你覺得阿彥願意你幫他料理後事嗎?”看他臉色變了變,她竟然有些不忍。
兩人像是在無聲地僵持。一陣沉默后,江凌宴開口說:“我可以讓你去找陸衍,但是你不能回平城,不能離開江宅。”
殷舒曼抿了抿唇:“好。”
正是暮春夏初之際,蘇城一片好風光,殷舒曼的心裏卻格外的冷。
陸衍得到消息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
因為殷舒曼不能離開江宅,兩人就只好約見在了她所住的院子裏。
“陸衍,阿彥就拜託你了。把他帶回平城,葬在我父親母親旁邊。”
即使是當初得知父母雙雙離世的時候,殷舒曼的臉上都沒這樣失去神采,因為那時候她還有個殷舒彥,她要做殷舒彥依靠。而現在,陸衍在她的臉上看不到生氣。
他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說:“舒曼,我帶你離開!我們什麼都不管了。”
殷舒曼把手抽了出來,垂了垂眼睛說:“我懷了江凌宴的孩子。”
陸衍神色僵硬,驚得說不出話來。
“江凌宴不會讓我走的。對不起,陸衍,我實在找不到別人幫忙了,只能想到你。”殷舒曼愧疚地說。
實際上,她不該再找陸衍的。
“沒關係,舒曼。舒彥就交給我。”
聽着陸衍溫和的語氣,殷舒曼鼻子發酸,淚意湧上。
自從醒來后哭過一場之後,她就變得很平靜,再也沒哭過了。
可是這樣毫無條件幫她的陸衍再次戳中了她心裏柔軟的地方。
料理完殷舒彥的後事后,江凌宴讓殷舒曼搬到了她離婚之前一直住的院子,給她配了四個丫環照顧她。
然後,他單方面讓人登報宣佈他們復婚。
他們復婚的事情在蘇城引起了軒然大波和熱烈的猜測,一度傳得沸沸揚揚。
再一次成為“江太太”的殷舒曼從始至終都無動於衷,彷彿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她變得越來越很沉默。
陳氏念及她肚子裏懷的是江凌宴的骨肉,雖然恨她,卻也沒有再為難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