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訓營(一）
克里斯這幾天過得還不錯。
雖然醫生在知曉他的情況之後，反覆告誡他頭部千萬不能受到猛烈撞擊，特別是不能過於猛烈的頭球爭頂。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足球可不是用頭才能踢的。況且，克里斯感覺平日裏叛逆的莎莉，在經過這次事件之後變得乖巧了許多。臉上的妝卸了，一頭紅回復成了原來的淡金色，放學后也不再去夜店，每天都會來克里斯這裏坐上一會，陪哥哥聊聊天，這讓克里斯十分高興。雖然有些時候行為還是有些古怪，比如不讓他看本地新聞，時不時提起妮可之類的，不過總的來說，莎莉是在向好的方向轉變，這就足夠了。在住院的幾天時間裏，納坦尼爾和吉米分別來看過克里斯，而普利斯先生則打了一通慰問的電話，電話里普利斯先生的語氣讓克里斯感覺有些捉摸不透。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人再來探訪。不過這也令平素孤獨的克里斯感到非常滿足了，畢竟還有人關心自己。
在這種情緒之下，克里斯的傷也恢復得很快。僅僅三天，克里斯便辦理了出院手續，因為他明白，為期一個月的青訓營不會因為他而停擺。若無法跟上其他人的腳步，得到教練們的認可，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被無情的淘汰。為了家庭，克里斯必須拚命。於是，在向普利斯先生借來幾件換洗衣物之後，克里斯於當晚便進駐了青訓營宿舍。
“嘿，你來了，克里斯。”宿舍里的納坦尼爾正在咧着嘴揉着腳跟，看到拎着換洗衣服的克里斯出現在宿舍門口，他驚喜地跳下床，一瘸一拐地走向克里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躺在上鋪的吉米勉強撐起身來，哀號了一聲，向克里斯訴苦道：“克里斯，你小子可真是個幸運的傢伙。五天的體能訓練你就缺了三天，相當於你缺了6萬米的長跑、3000個蛙跳和無數次繞桿訓練。該死的，這院住得真值。”
克里斯拍了拍納坦尼爾，又上前去，揉了揉吉米的一頭金，笑道：“那隻能說明你平日裏鍛煉太少了，吉米。我敢斷定其他的隊員絕對不像你這樣。”
“別提這事，克里斯。”吉米整了整頭，一個翻身仰倒在床上，“記得那個所羅門.歌德斯徹嗎？就是那個輸不起的傢伙。天知道他哪來那麼好的體力，一萬米連氣都不喘，納坦尼爾這個當后腰的都趕不上他。弄得阿德里安那老傢伙一直追在我們屁股後面喊，‘你們這樣跑要什麼時候才趕得上所羅門？’、‘跑完一萬米，所羅門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你們戳趴下。”吉米模仿着阿德里安抑揚頓挫的口音，抱怨道。
納坦尼爾在一旁附和道：“這還不算什麼，當你看到那傢伙一邊跑，一邊得意地搓頭。呃……那種感覺，就像看到布拉德.皮特那條金捲毛狗在球場上散步一樣。”
“沒你們說的這麼噁心吧。”克里斯一邊整理床鋪，一邊笑問道。
“有沒有你明天就知道了。”納坦尼爾也坐在床邊，“不過還好，明天有你陪我們一起受罪，一想到這點我就平衡多了。
克里斯眨眨眼，有些神秘地笑道：“我去可不一定是受罪哦。”
吉米從上鋪伸出腦袋，看着克里斯：“什麼意思？”
克里斯聳聳肩，把被子覆在身上，笑道：“什麼意思明天你就知道了。”
“這你倒學得挺快。”納坦尼爾關了床邊的枱燈，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不過明天被那傢伙超個十幾圈，可不準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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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阿德里安來說，這一期的青訓營是他執掌斯托克青訓帥印以來最為優秀的一期。從當日的選拔賽就能看出來，雖然第一輪選拔時人員素質並不高，甚至讓人有些失望。但從第二輪開始的四輪選拔，許多球員都體現出了同齡人中難得的技戰術素養與職業意識，這使得三名教練難以取捨。最終進入青訓營的合格球員達44人之多，正好可以組成四支球隊，這在斯托克這個小俱樂部的青訓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阿德里安作為職業教練的敏銳直覺告訴他，這期球員若經過適當的調教，必定能培養出一大批優秀的球員。也許斯托克這家小俱樂部會因為他們而輝煌，自己也會作為天才球員的掘，從而名噪一時。
這樣的感覺令阿德里安有一種一展宏圖大志的衝動，於是，他決定修改青訓的計劃，加大訓練的強度，以檢驗這些球員們的真實水準。原本定期三天，旨在恢復球員體能、完成青訓營期間基本體能儲備的有氧訓練。被阿德里安延長到了五天，並且加大了強度，他想系統的觀察這批球員的極限體能，便於有針對性的展開訓練。更改后的訓練強度增大，每天上下午兩萬米的長跑，一千個蛙跳，半個小時的繞桿訓練以及一個小時的健身室有氧訓練。這對職業的成年球員來說可能算不了什麼，充其量算是基本訓練而已。但對一幫16、7歲正在長身體的小夥子們來說就有些過於嚴苛了。不過還好，三天間每個人都還算嚴守紀律，沒有懈怠的狀況，頗具職業素養。這令阿德里安十分欣慰。
而讓阿德里安唯一有些失望的是，選拔賽中表現亮眼的克里斯因為受傷的緣故，前三天並沒有參加訓練。阿德里安對這個帥氣陽光的小夥子寄予了很大的厚望，雖然他的技術在眾人中並不算好，甚至有些粗糙，腳法也屬業餘級別。但他的頭腦在整個青訓營、乃至整個斯托克城俱樂部中也算是出類拔萃的，這也就意味着，他的閱讀比賽能力和判斷力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要知道，閱讀比賽和比賽判斷，是職業球員必備的兩大素質，也是普通球員與球星的分水嶺。哪怕你技術再好，腦子裏沒有清晰的判斷力、簡明扼要的進攻線路、縱覽全場的閱讀能力，撐破天也只能像德尼爾森一樣，在頂級聯賽打打替補，時不時上場賣弄腳法。而有了這樣的能力，即使技術不好，也能像老虎埃芬博格一樣，憑藉頭腦成為知名的球星。
這樣的特質，被阿德里安在選拔賽時從克里斯身上現了，這樣的現令他興奮不已。敏銳的判斷力、無比清晰的頭腦，這些優點讓克里斯即使腳下功夫再是粗糙，也能在球場上尋出一線殺機。再加上克里斯尚且年輕，技術風格還未定型，此時若能加強他的技術，再輔以大量的比賽錄影，培養他閱讀比賽的能力。那麼假以時日，他定能成為一代知名球星，在足球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阿德里安無比期待着培養克里斯，他甚至已經寫成了十幾頁的詳盡訓練計劃，就等待着實施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內心深處有個願望，無比迫切的願望。
把欠哈里的，通通補償在克里斯身上。
青訓營第四日，英國全境幾乎都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斯托克城也不例外。鵝毛大雪讓斯托克城銀裝素裹，顯得分外精神。阿德里安也很精神，因為他知道，克里斯昨天晚上已經入駐青訓營，他終於等到實施計劃的這一天了。
“好的，夥計們。”阿德里安滿意地環顧四周，打了個響指，“今天大家都來得很齊，我也不必花工夫挑人出來做掌上壓了，值得嘉獎。嗯……在訓練開始之前，還有一件事，今天我們來了個新夥計，克里斯，啊，就是那個Mukluk_Guy（注）。”
人群中傳來一陣鬨笑，克里斯有些尷尬地跟大家打了個招呼，然後退到人群中。
“Mukluk_Guy，哈，阿德里安還知道這個。”吉米拍拍克里斯的肩膀，促狹地笑道。
“閉嘴，吉米。”克里斯輕咳一聲。
“嗯，阿德里安說的不錯，Mukluk_Guy。”納坦尼爾也在一邊調笑克里斯。克里斯無語，只得嘆了口氣，把訓練帽的帽檐拉下來遮住眼睛，乾脆不理這倆活寶。
“好了，玩笑開夠了。”阿德里安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靜，“因為今天有新夥伴加入，所以我們不得不又宣佈一下訓練項目……”
“一千蛙跳兩萬米，繞桿訓練到頭暈，有氧訓練一小時。”聽到阿德里安又要開始口若懸河，球員們有氣無力地喊出了這三天他們一直飽受其折磨的訓練計劃。
阿德里安愣了愣，旋即狡黠地笑了笑：“哈，這個順口溜編的不錯。不過今天情況特殊，為了歡迎我們的新朋友。咱們做點有球訓練。”
“不是吧，教練。”“沒有這麼黑的吧？”“你就不怕全英兒童協會控告你嗎？”人群中有人抱怨道。
“湯姆.索雷，約翰.喬治，康納利.科威爾。你們三個多加半個小時有球訓練。”阿德里安不以為怵，依舊保持着微笑。見到教練又要展開“屠殺”，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
“還有什麼問題嗎？”這句話顯然不是疑問句，不等球員們反應過來，阿德里安飛快地說道，“看來大家都沒有什麼問題了。約翰。”說罷，他點點頭，示意助理教練約翰開始。
約翰吹響了口中的哨子，朝球員們大聲喊道：“好了，現在是晨跑時間！適當的奔跑能讓你一天都精力充沛，注意你們的節奏，快，快，快！”
（註：Mukluk_Guy，直譯過來是“愛斯基摩小鞋男孩”。實際上，在英語中，Mukluk作為俚語用來稱讚女人美麗可愛，這裏用在克里斯身上是調侃他長得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