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眠之夜
芸蓉問道：“皇宮我可以誰便進去嗎？”
仲陵慵懶的說：“你也不想想我是誰。”
芸蓉心中暗笑，這個男子長得玉樹臨風，一表人才。為什麼偏偏是這樣的性格，也就發怒和不苟言笑的時候有王者之氣。“哦”芸蓉調皮的吐了下舌頭，轉身跑開。
仲陵跟了上去，仲陵其實從不喜歡跟在旁人身後，芸蓉被攤子上的小糖人吸引了注意，道：“欸，這個孫悟空活靈活現的，嘻嘻，齊天大聖。”
仲陵嫌棄道：“幼稚。”隨手已經把銀子放到了小攤上。
就這麼一路，芸融的小手已經拿滿了東西，仲陵冷着臉，嘴裏說著嫌棄，但也從沒讓芸融離開自己超過十步的距離。
這個小丫頭真的很跳脫，總是喜歡些新奇古怪的東西，一點都不像個女孩子。
偏偏回去的路上，芸蓉還不想走大路，硬是要走燈紅柳綠的煙花街，看到美女的時候，芸蓉那神情，笑得甜甜的，比男子都興奮。
仲陵倒是也尋過歡，有過逢場作戲。如今在走在這街上，滿街的美女，偏偏自己的眼睛看着那個丫頭。芸蓉卻是一臉調皮和激動說著她的髮髻盤的真好看，身材好好，這個衣服好看。說到激動的時候，小手捂着粉唇，開心得不得了，那雙明麗的眸子裏，像裝了星星，可愛的情態難以用文字形容。
而這街上的女子，走過的也因仲陵有如神祗的氣質所攝，投之媚態的目光。仲陵感覺到后，冷冷一瞥，目光里的寒氣倒讓人畏懼三分。
仲陵也不知自己是吃錯了什麼葯，平常覺得好的東西，如今只覺得膩味得很。芸蓉再同他說著某個美女的時候，仲陵卻瞥也不瞥一眼，就看着芸蓉。芸蓉愣了一下。身後有人放起了煙火，絢爛的花火下，芸蓉倩麗的身影，仲陵不自覺的抬了下眼。
人群聚集了過來，芸蓉點着腳，顯然看煙花的位置不太好，正想抱怨的時候，感覺身子一輕，仲陵在芸蓉的身後脫起了她的小手，兩人已經躍上了屋頂。
離開了人群，空氣一下子讓人心曠神怡，芸蓉直接坐在屋頂上，看着煙花，順手舉起糖葫蘆，顯然是要給仲陵的。
仲陵沒有接，不過也瀟洒的坐在了芸蓉身側，芸蓉開心的笑着。
仲陵道：“你很喜歡看煙花嗎？這東西轉瞬即逝，到頭來什麼都不剩。”
芸蓉輕快的說：“它在我們的記憶里啊，再說了，其實根本沒什麼東西是長久的，哪怕是親情，愛情，我們的生命不也是嗎？我最近忽然相通了，活着就要開開心心的，想做什麼就去做，這樣過一天，就是賺到一天。哈哈。”
芸蓉的笑容能夠感染人，仲陵人生過去的十五年，有過幾個瞬間是得到后的快意，不過終感覺如流沙逝於掌心，童年快意的事不超過十件，而多半還有林長卿的參與，只是他的兄弟死了，這一切，變了樣。
芸蓉發覺仲陵的眸子此刻沉寂得像一譚深不見底的寒潭，那裏有恨、堅毅、以及冷酷。
芸蓉問道：“殺人是什麼感覺？”
仲陵倒沒想到女孩子會問這種問題，他道：“第一次會不想看那人的眼睛，之後，只知道自己的刀劃出的軌跡是否完美，殺也會成為一種藝術，那時候人的心，是很冷清的，不會再多想什麼，就像鏡子一樣，客觀的反應出對手的反應，腦子想的只是怎麼打倒對手，你不會再有別的念頭。”
芸蓉道：“你還沒達到那種化境吧，怎麼說得跟親身經歷似的。”
仲陵也不否認，灑笑道：“每個人追求不同，這世上有將才，有帥才，而我要求得從不是什麼天下第一的武功。”
芸蓉道：“也是，”芸蓉抬頭看着天空的煙花，“再厲害的武功的人，如果沒有堅強的心智，不過也是權力鬥爭中的棋子。只是我有時候還蠻憧憬那些江湖俠客縱情肆意的日子。”
仲陵笑道：“你是沒聽過一句話吧。”
芸蓉的清澈得不染一絲塵囂的眸子看着仲陵，“什麼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芸蓉的身子一顫，仲陵繼續道：“每個人展示出來的一面，他想展示的，真正的江湖，裏頭的恩怨情仇，腥風血雨並不比朝堂戰場上的少。”
仲陵看着芸蓉，此刻不見她平日的頑皮，倒讓人很有保護的慾望，仲陵笑道：“你也不必害怕，畢竟這些打打殺殺都是我們男人的事。”
煙火依舊絢爛，芸蓉淡淡一笑，明麗得不可方物，坐得累了的時候，在燦爛的煙火落幕的那一刻，芸蓉的心底竟然有些悵然，她把小腦袋靠向了仲陵。這偌大的皇城，芸蓉覺得自己很渺小，她很想快快長大。仲陵將來註定要走上皇權爭鬥的王霸之路，芸蓉只覺得自己若是止步不前，怕是會被拋棄。幼時宗正皇宮那三年裏的陰霾，芸蓉縱使是個樂天派，回憶起往事依舊覺得不堪。
仲陵難得見她這般溫順的樣子，道：”累了吧，回家了。“
芸蓉點了點頭，心中喃喃道：”家。“
回到了王府，看這長長的迴廊和通明的燈火，只是住了一小段日子，芸蓉倒也騰起了熟悉的感覺。小小的身子走過青石街的時候，芸蓉還特意數了數有幾塊石頭。
仲陵道：”你在做什麼？“
芸蓉頑皮道：”我在認這裏的標記，哪兒有梧桐樹，走幾步路又能在哪看到蘭花，這樣我就永遠不會忘記這裏的樣子。“
仲陵笑了，這裏在過去幾年中不過是一座宅子，如今倒因為一個人而變得不同。
仲陵走回了屋內，看到芸蓉沒有跟着，道：”你怎麼了？“
芸蓉欲言又止，還是走了進來。這間屋子很大，有裡外兩屋，芸蓉玩弄着身上的衣襟問道：”我以後都住這裏嗎？“
仲陵道：”怎麼，你覺得不合適。“
芸蓉迎着仲陵的目光道：”倒不是，只是我是女孩子呢，而且你以後不是會娶很多妃子的嘛，我總得趁早溜了的，哈哈。“
仲陵看着芸蓉，只覺得她很特別，他不禁伸手摸了摸芸蓉的頭，道：”你今天也累了，早些休息。“
芸蓉看着他瀟洒挺拔的背影，不再多想，吹滅了身旁的燈，芸蓉從不是個會去糾結太多的性子。
仲陵在屋內還在看着兵書，看到芸蓉好像真的睡著了，後半夜，天颳起了風，平日行兵打仗，仲陵也練就了對天氣變換的判斷。
要在往日，仲陵想的一定是哪個國家的地形，可以利用這接下來異常的雨來用水攻克，又或者對應之後的氣溫變化，糧草兵馬的調度，而今日起卻有了不同，仲陵走到了芸蓉睡着的床旁，幫她把沒蓋好的被子蓋好。
此時已經是三更天，仲陵推開門看了看寒夜裏冷淡的星空，過往籌謀過甚，他的睡眠時間從來極少，甚至可以幾天不眠。仲陵腦海中浮現剛剛芸蓉甜美的睡顏，倒還挺羨慕她能睡得這麼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