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姽嫿醒魂
洛小小將掌心的第五朵桃花悄悄握在拳中，心中一片沁涼。
感覺後背上一道目光冰冰冷冷，如一隻蛇正吐着信子。
“更深露重，姑娘隻身到此，實在不妥。”
洛小小斂了心神回頭去看，女子一身素白長裙，偏偏臉上艷麗嫵媚，似月夜花妖。
“我一直覺得自己曾經見過你，”洛小小目光定定的看着對方，輕聲道：“艷姬。”
艷姬歪着頭擺弄殷紅的指甲，嗤嗤笑道：“是的，曲府見過。”
洛小小執拗的搖頭，“不，在那之前，十里亭。”
“哦？”
“這五行三界中有一人，名姽嫿。”
“這人有何特別？”
洛小小搖了搖頭，目光炯炯的盯着眼前媚眼如絲的女人。
“也無甚特別之處，不過比這世上的大多數人，多了五副面孔。”
艷姬掩着唇，似乎頗感興趣的笑了笑，“一個人卻有六副面孔，這倒有趣。”
“可是不管幾副面孔，眼睛卻只有一雙。”
艷姬看着對面那人一雙眼睛晶晶亮亮的，似夜空最璀璨的星子，突然有些厭煩。
“你今夜是來同我講故事的？”
“不，我只是想知道若兮在哪裏。”
“她與你相熟？”
洛小小抱歉的笑了笑，“不熟，只是我這人向來有個不太好的毛病，什麼事一旦惦記上了，不弄個清楚總是睡不好覺。”
艷姬頗為理解的點了點頭，歪着頭想了許久，似乎終於下了很大決心，薄唇輕啟。
就在洛小小以為那個答案即將脫口而出的時候，艷姬卻尷尬的笑了笑，疑惑道：
“若兮是誰？”
洛小小突然心裏竄上來一股悶氣，再不想和艷姬糾纏下去，也沒了繼續追問的心思，越過艷姬向著院外就走，衣角卻被一雙纖纖玉手扯住了。
“姑娘還沒回答我，若兮是誰？”
艷姬柔媚的嗓音，在這四下無人的夜裏，竟奇異的透着股寒徹人心的陰冷。
洛小小指尖在衣角上用力一劃，“刺啦”一聲，衣角應聲撕裂，人已經一縷紫色流光，竄了出去。
周身夜風獵獵，吹的人臉生疼，背後一聲悠長的冷哼如影隨行。
突然前面一盞風燈，昏黃的燭光在燈罩內搖搖曳曳，為這深沉的夜撕開一角溫柔的缺口。
洛小小見着來人高高大大的身影，心裏驀然一松，幾步躲到那人身後，怯生生往來路望去。
“你今日怎麼在這兒？”
三更鼓響。
突兀的聲音嚇的洛小小心裏一抖，突然後頸悶痛，頭一歪向前倒去。
一更人，二更鑼，三更鬼。
迷濛間看着那人腿上青色長衫露出一雙黑色靴子，心裏苦笑。
怎麼就忘記了，這人本身就是與艷姬一起的。
從第一日起，就處處提防；從第一眼起，就想着離那人遠一點。
沒想到，竟還是着了他的道。
洛小小想，這許就是孽緣吧。
“曲武，你想怎麼樣？”
曲武一襲青色長衫，腳下黑色的長靴懸在凳腿上，一晃一晃，磕碰出百無聊賴的節奏。
聽洛小小問，他從自己的思緒中抬起頭來，有些疑惑。
“哪裏由得我想怎樣。”
“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曲武又低頭兀自陷入了沉思，良久，歪着頭困惑的望着洛小小。
“你想問的是什麼？若兮？還是襄城如今的局勢？”
洛小小一愣，不知為何，這兩個問題都變得不是那麼重要。
因為此刻，腦海里突然想到了那個清麗無暇的女孩子。
眼前這人，刀斧雕琢的五官，如一柄出鞘的劍。
這是她的心上人。
“曲武，諾兒跟我講了一個青梅竹馬的故事，她已經如此艱難，如果知道你此刻的處境，該有多心疼。”
“你！”
洛小小看着曲武的臉色，從茫然，變做驚愕，變成傷心，最後狼狽的轉過身去。
“曲武，我只想替她問一句，你怎麼了？”
許久，許久。
洛小小看着破敗房間裏的一豆熒光，將四周映的影影綽綽，如隔着一層蕩漾的水紋，耐心的等着，直到天邊漸亮，微微透出一抹魚肚白。
“柳姑娘，麻煩你跟她說，我從未愛過她。”
“若不是我今日手腳綁着，定替她好好揍你一頓。”
洛小小瞄了瞄手上暗紫色的繩索，姽嫿的東西果然非是凡物。
“她不會因這句話少愛你一分，你又何苦用這沒意義的話戳她心窩子。”
曲武怔怔的看着洛小小，終是嘆了口氣。
“愛與不愛又能如何，我只盼她此生平平安安，哪怕將自己陷入最齷蹉的淤泥里也在所不惜，可如今看來，不過是奢望罷了，也只能求着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洛小小一口氣堵在心口，恨聲道：“那不過是個夢而已！何至於一點生機都沒有！”
曲武定定看着洛小小，目光似透過眼前的人，看到一些僅自己可見的虛無，有幾分獃滯。
“不，那不只是夢。既是諾兒同你說了，想必你也知道，洛河圖是真的出現了一些神跡，而且正是從諾兒開始。”
曲武回過神來，衝著洛小小笑的凄涼。
“一六居下，二七居上，三八居左，四九居右。
天元七十五萬年，洛水盡，河圖出，星宿黯淡，天地大劫，司掌命運的北斗星君擺下風火七星陣，耗盡七人仙力只得了這幾個字，七星卻因此遭到反噬神魂散落，最後一刻，七人竭力將這十六字箴言封印於七星陣內的一顆靈珠。”
洛小小驚愕不已，“這些你為何知道。”
曲武神情淡漠，透着蕭索的蒼涼。
“姽嫿用妖術醒魂從我身上獲得洛河圖的秘密，卻不知由此喚醒我一縷神識，我才知道自己便是流落凡間的開陽宮武曲星君。
可惜如今的我只是一介凡人，只得沉淪在她的妖術中為虎作倀，放鬆她的警惕之心，以圖伺機而動。”
洛小小來不及因“武曲星君”四字而心驚，又聽得“妖術醒魂”，一時心內大震。
中此術者，每初五、十五烏雲蔽月之夜，三魂七魄脫離體外，只剩一個空空蕩蕩的軀殼，非得以至陰之氣充滿方可保證屍身不腐。
是了，姽嫿自然是至陰之體，所以第一次見時，正是曲武與姽嫿**的場景。
晚霞雖也是陰時出生，畢竟一介凡人，所以，自十里亭之後再沒見過。
心亂如麻間，洛小小勉強抓住一縷思緒。
“可是，為什麼會是諾兒夢到那些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