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黑鳥
“聽說了嗎，離暮上神昨日去無望海散步消食，竟有一隻烏鴉不知死活落到上神頭上，當場被上神綁起來打了個半死，這會兒還吊著腿，掛在書房內的房樑上呢！”
粉白長衫的小仙娥拉住身邊同樣衣着的兩位女子，快步走到主殿拐角，扭頭看四周無人，才接著說道。
“哎呀，方才我去給上神送茶的時候，那鳥兒還掛着呢，一動不動的，羽毛都僵了，好像斷氣了般，可憐，可憐啊——”
“有什麼可憐的！”站在邊上的女子甩開她的手，滿臉羨慕嫉妒，“紅鸞，你可知這六界之中有多少仙魔妖鬼想見咱們上神一面都不得，要我說啊，那烏鴉是上輩子燒香拜佛走了好運，能掉到離暮上神頭上，那是多幸運的事啊，要是我能——”
女子說著，臉上的嫉妒羨慕轉為幻想，看着身邊兩人頭皮發麻。
“綠茵，胡說什麼，咱們得天帝看重，得以在這宸華宮主事，自當盡心儘力服侍離暮上神，怎是為了能見到上神呢，這話你莫要再說，不然我可不饒你。”
被喚作紅鸞的小仙娥一臉正色，而喚作綠茵的小仙娥卻是憤恨不平。
“紅鸞，綠茵，你們不要吵架，那小烏鴉怎麼辦，都死了還被掛在房樑上，太可憐了，要不咱們去求求上神，放了小烏鴉的屍體吧？”
站在兩人身側，年齡看着最小的仙娥，微微發抖，戰戰兢兢，猶豫說道。
小仙娥綠茵轉身瞪了兩人一眼。
“那隻臭烏鴉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要去你們去，反正我不去。”
說完，冷哼一聲，昂首快步走開。
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稍小些的仙娥被嚇了一跳，後退半步，低下頭。
側身拉過她的雙手，紅鸞溫柔一笑。
“小芷別怕，姐姐跟你去見上神。”
被她喚作小芷的仙娥立刻抬起頭，晶瑩的眸中泛着光芒。
“好，紅鸞姐姐最好了。”
宸華宮主殿書房。
被吊在房樑上的黑鳥，渾身毛髮燒焦凌亂，根本看不清是個什麼物種，雙眼翻白一動不動，因被倒掉着，已然沒有一塊完好的雙翅跟着炸開，樣子像極了炸了毛又沾滿黑灰的掃把。
‘這該死的傢伙，都掉吊我三天了，還不快把我扔了。
哼哼，本姑娘若不是遭了天雷，失了半數法力，無法幻化真身，會容得你這小子欺負？
告訴你，本姑娘可是打遍丹穴山無敵手的神界第一玄鳥，再不把我扔了，小心姑娘我恢復真身後，一翅膀毀了你這破書房。
對，還有這房梁，看本姑娘不把你大卸八塊，難解被吊之恨！’
又過了一個時辰。
‘嗚嗚嗚，快放了本姑娘，這白眼再翻下去，本姑娘的大眼睛就要瞎了，嗚嗚嗚，哪有青天白日打雷的，打雷也就算了，你倒是劈壞人啊，本姑娘這麼心地善良，貌美無敵，天雷老哥，你是眼瞎了嗎？
嗚嗚嗚，靈犀姐姐，湮若，湮若好餓——’
梁下不遠，半人高的書桌旁，男子放下書冊，單手抬起捏了捏眼角。
‘咚咚——’
“上神，紅鸞，白芷求見。”
“進來吧！”
得了應允，兩人快步走了進去，白芷心疼的看了眼仍舊掛在房樑上的烏鴉屍體，眼角微酸，心思更加堅定。
“何事？”
書桌后，男子清涼的聲音傳來。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
“上神，您神體無礙了吧？”
抬眸望快速了他一眼，紅鸞有些擔心。
男子並未抬頭，只是語氣有些不耐。
“你們進來就是想問這個？”
聞言，白芷咚的一聲直直跪下。
“上神息怒，上神息怒，白芷，是白芷拉着紅鸞姐姐過來的，白芷——”
男子已然有些不耐，端起一旁的茶杯輕抿了口。
“本尊無事，退下。”
“啊——”白芷仰頭，有些驚訝。
知他這是煩了，紅鸞急忙跟着跪下。
“上神容稟，紅鸞與白芷求見，不為其他，只是見那小烏鴉鳥死身僵，甚為可憐，又憂其屍體恐會發臭，擾了上神清寧，特此來求上神恩准，讓紅鸞二人帶他出宮安葬。”
男子眉角一抬，唇角忍不住抽了抽，端着茶杯的手慢慢放下。
“你們從哪看出她死了？”
“啊，沒死？”
白芷抬頭，急忙轉身看向房樑上的黑物。
一動不動，白眼翻着，舌頭掉着，這，分明就是一臉死狀！
“本尊怎會讓一個臭東西掛在書房。”
“上神，那上神他，他——”
“她既喜歡裝死，本尊也就勉為其難看看。”
“額——”
抬頭對視一眼，紅鸞與白芷當場愣住，不知該如何言語。
起身慢走到黑鳥身邊站定，伸手點了下她的尖嘴，男子面露微笑，說話的聲音卻依舊清冷。
“若無他事，就退下吧！”
“是，上神。”
兩人再次行禮后，起身退了出去。
纖長白皙如玉的手指，點了點黑鳥的尖嘴，又找了撮唯一完好的黑毛用力拔了下來。
“這毛不錯，挑揀挑揀做兩支雞毛撣子是夠了！
喲，看不出還是只肥鳥，拔完毛煮了也不錯。”
再也無法裝下去，玄鳥一個瞪大雙眼，雙翅一撲，用盡最後一口力氣，像那人的雙眼啄去。
‘大惡魔，死變態，讓你拔我毛，還想吃本姑娘的肉，看本姑娘啄瞎你的狗眼。’
她這般鳥語，男子自然是聽不懂的，卻在她將要啄到自己的瞬間，大掌一揮，細長且關節分明的手，準確無誤握住鳥兒纖長的脖頸，如玉的臉上泛起一抹嘲笑。
“不知死活的鳥兒，恩將仇報的小傢伙，若非本尊那日接住你，怕是你早就被無望海下的魔獸給撕了，哼，想啄本尊的眼睛，膽子不小啊！”
脖頸被抓住，被迫聽了這一番言語，玄鳥一愣，當場呆住。
“你以為那無望海下是什麼？
下面可是封印了遠古魔界所有的魔獸，他們無法出來，並不代表六界活物掉不下去，你一小小玄鳥，是多不想活了，飛到那處去尋死？”
‘誰尋死了，我才沒有，你少污衊鳥，我，我，我就是路過而已，對，就是路過。’
“真是只呆鳥，跑到無望海去渡劫，你怕是這六界第一人了。”
‘什麼，渡劫，什麼渡劫，你說清楚些，誰渡劫，渡什麼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