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月氏老者
蘇莞莞一驚,轉頭看向盧謹安,兩人對視了幾秒。
身處險境,謎團太多,盧謹安非常謹慎,沒有正面回答,反問到“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此乃塞國一個部落。”老者不以為意,坦然答道。
“現在是什麼年代?”
老者好像不明白這個問題,盧謹安換了個問法“現在是什麼年號?”老者還是茫然,他忽然想到“年號”是漢武帝發明的,秦時還沒這個說法,老者又是少數民族……估計答不上來。
“請問您是誰,怎麼會說秦國話?”盧謹安拋出第三個問題。
老者哈哈一笑“你們秦人果然狡詐,我問你的問題,你不答,反倒連問我三次。”他一點不惱,走出去幾步,將火把插放在一個容器里,走回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面向二人,席地而坐。
“我觀你們,似秦人又不似秦人。”老者眼神中有些疑惑,盧謹安還是不答。
老者從懷裏掏出一個餅,掰了一塊兒,送到盧謹安嘴邊,盧謹安皺了皺眉,將臉轉向一邊。
“他們塞族人長居此地,逍遙安逸,善良淳樸,我想下毒,也尋不到毒藥。”老者說完,將餅送入自己口中。
“你不是塞族人?”盧謹安聽他說的蹊蹺。
“我不是塞族,我是月氏人。”
盧謹安一愣,仔細端詳老者,他也是完全西化的長相,在盧謹安眼裏看不出他與塞族人的區別,但是歷史上的月氏可是赫赫有名的,史書中着墨甚多,張騫出使西域,也是為了結盟月氏國。不過月氏與匈奴是世仇,與秦並無仇怨。想到這裏,盧謹安安心了許多。
“如果您是月氏人,怎麼會在塞國?”秦時,月氏雄踞河西走廊。
老者的眼睛有些發光,這個問題觸到了他內心深處。
“你果然是秦人,知之甚多。”
“我們月氏,本居於你們秦人所說的河西,但匈奴人屢次侵犯我們,搶奪草原和牛羊,我們遷徙了十餘年,人越走越少,十幾年前,我們到達這裏的時候,尚有五人,時至今日,僅余我一人。”
老者講的動容,兩人聽的也是唏噓不已。
“您的往事,的確令人惋惜,可是為什麼要講給我們聽?”
“既然你們是秦人,請告知我,匈奴人現在如何?”老者這話問的有些咬牙切齒。
盧謹安沒想到他忽然問這個,仔細一想,他離開河西很久了,但是對匈奴人的恨卻沒有忘,古時候消息閉塞,他長居塞國,對外界真的是一無所知。
“漠北之戰,衛青、霍去病大敗匈奴,此後匈奴日漸衰落,不能再霸佔河西。匈奴人自己說,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盧謹安只能拿出還未發生的歷史來安慰這位泫然淚下的老者,還好他曾在父親的督促下,熟讀史書,引經據典,信手拈來。
“好!好!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老者破涕為笑。
蘇莞莞很鄙視的看了盧謹安一眼,你丫真是忽悠老手啊。
“作為月氏人,您的秦國話說的真不錯。”盧謹安給他戴高帽,繼續套問第三個問題。
老者聽聞是秦人破了匈奴,對他二人好感倍增,拭乾眼淚開口。
“河西之地,各族雜居,商貿頻繁,久而久之,人人略懂通譯之技,不足為奇。”
盧謹安覺得這個解釋很合理,見老者心情不錯,直接問道“您老過來不是純聊天的吧,塞族人抓了我們打算怎麼處置?”
“一切等族長回來定奪。”看來管事的出門去了,他真的只是來聊天打探情況的。
“塞族長居此地,鮮有外人,都不知秦人,你們相貌打扮均與眾不同,他們難免受到驚嚇。”老者是見過世面的,不過他心中還有一事不明。
“你們來時,所乘之物,甚是怪異,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請問是何物?”
盧謹安知道他想問汽車,後悔當時貿然開進村子,引起他們關注,汽車暫時是他們在古代的神器,可千萬不能出差錯。現在老者問起,如是解釋,他肯定理解不了,只能胡謅“那個是神馬,趕路用的。”
為了避免老者打破砂鍋問到底,他緊接著說道“我在車上有些食物,要不您陪我去取一下?順便帶您看看神馬。”
老者雖然是古人,但是智商還是在線的,嘿嘿乾笑了兩聲“想逃?切莫做那無望打算,方圓百里,只有這個塞族部落,三面又是高山,只有西面有路,直通塞國城郭。”
心思被識破,盧謹安二人又對視了幾秒,看來,逃出去要麼餓死,要麼又被塞族人捉回來,下場都不是太好。
老者沒理會他倆,回頭沖氈房外說了兩句,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門外守衛的塞族男人進來,準備給他倆解手腕上的繩子。
“鬆了手,你們先吃點東西。”老者又從懷裏掏出兩個餅,放在他二人腳邊,蘇莞莞看了一眼,那餅黑不溜秋、硬了吧唧的,看着就沒食慾。
盧謹安見那男人近身,趕緊把拽在手裏的車鑰匙,放到了褲子後面的口袋裏。可是沒用,男人還是發現了繩子有明顯割過的痕迹。
塞族男人拽住盧謹安的胳膊,凶神惡煞的瞪着他,還好他沒帶長矛進氈房,否則可能血濺當場。
蘇莞莞嚇的想起身,奈何手腳被縛,站都站不起來,急的大叫“放開他,我們不跑。”
老者倒是不慌不忙的走了過來,手在盧謹安腰間搜尋一番,掏出了他的車鑰匙還有手機,他與塞族男人交流幾句,男人鬆了手,老者將車鑰匙和手機收入懷中,微微一笑。
“你們秦人真真狡詐,先吃東西,休想逃跑。”
盧謹安見車鑰匙都被沒收了,逃也白逃。沒了手機,哪怕它已沒有信號,可是也彷彿被收了魂,現代人的通病,手機依賴症。
雙手鬆了綁的二人,只得一人撿起一個餅,啃了起來,一時半會兒也跑不了了,還是先吃飽了再說吧,雖然那餅硬的,要靠唾沫潤濕了,才能咽的下去。
待他們吃完,塞族男人又給他們綁上了,這回不是草繩,換成了更加堅韌的牛皮繩。
老者也起身離開,臨走前倒是好心的留下了火把和一個水囊。蘇莞莞看着盧謹安,終於還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