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穿越北境

方柔越聽越難過，她終於不再是那個冷靜沒有一絲情緒波動的女王，在方雨面前，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姐姐，所有喜怒哀樂都展示給這個孿生妹妹。

她想站起來，卻因為太衰弱而一次次跌回去，她劇烈的咳嗽起來，艱難的說道“小雨，咳咳咳，別說了，求求——求求你，咳咳咳……”

“哈哈哈哈哈，是啊，不用再說了。因為你已經不需要了。”

方雨的臉上凝聚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她微笑着朝方柔走去，輕輕的撫着她得背，為她順氣。然後俯身貼着她得耳邊說道。

“姐姐，你看，夜幕降臨了，防護牆外面又聚集了一群喪屍呢，他們好餓啊，這裏說不定還有我們過去的熟人呢，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你不是最有同情心嗎？你不想為他們做點什麼嗎？”

小雨臉上恐怖的笑容讓她精緻的面容看起來像戴了一張假臉。說著她按下了中央指揮室運送物資的空中通道的按鈕，通道瞬間打開，把方柔推進了通道。

“不要！”李饒條件反射的去拉輪椅，可是方雨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裏。

“饒，她根本就不愛你，有她在一天你都無法坐穩王位。”李饒伸出去的手最終還是縮了回來，是啊，一個不服從他的女人和一個國家比孰輕孰重，他還很清楚，雷諾那些舊人對他早有疑心，不能再節外生枝了。

方柔順着通道跌入屍群，很快被淹沒在喪屍中，被生生的撕咬，鮮血淋漓，痛徹心扉，然而她沒有喊一聲，沒有一個表情。

她憑藉變異人超強的目力，穿過喪屍縫隙平靜的對視着他們。小雨小鳥依人在李饒懷裏，朝她露出一個陰狠扭曲的笑容。李饒皺着眉頭側過臉，一滴淚無聲滑落臉龐。

方柔的意識開始模糊，她能感覺到喪屍漸漸啃掉她的肉。恨嗎？悔嗎？她真是個傻子，這種時候了，她竟然也沒有恨過妹妹，至於李饒，沒有愛也自然沒有恨。

這樣也好，好累啊，這一路廝殺苟活，本來活着就是因為放不下唯一的妹妹，現在終於什麼也不用擔心了，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覺，好想回到媽媽溫暖的懷抱啊，回到那個平凡幸福的家裏。

“吼！”一聲帶着威壓的嘶吼響徹天際，她的氣息招來了老對手，一隻在她手裏屢屢吃虧的喪屍王，很快周圍其它的喪屍捨棄到嘴的美食逃命了，幾個來不及或者不願放棄美食的低級喪屍，被喪失王的能量風暴瞬間撕裂。

“呵呵”

方柔咧着血肉不全的嘴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我還真是有不少仇家啊，是不是做人太失敗了。不過至少可以來個痛快了，高級喪屍只食人心，正胡思亂想着，一陣劇痛從胸口傳來，解釋是一陣痙攣，她的心臟便出現在喪屍王的利爪中。

喪屍王墨綠滑膩沒有頭髮的頭顱上，睜着幾對怪異的眼睛，它裂開半張臉長的嘴，長滿倒刺的長舌一卷，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便落入裂縫一樣的嘴裏。抽搐了幾下，方柔慢慢閉上了眼睛，最後一抹燈光消失在模糊的意識深處。

“我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喪屍群散開后，一個翠綠色的光芒從她還算完整的丹田處一閃而過。

“好餓……”

不知道過了多久，方柔模糊的意識中有了一個意念。

“好餓，真的好餓啊。”

“我是誰？我是什麼？”

她努力想着，可是腦袋渾渾噩噩，什麼也想不明白。此刻一個失了左臂，其他肢體上只剩零星碎肉的喪屍，正在地上掙扎蠕動着。它的腦袋被扯掉了半邊頭皮，剩餘的一邊頭髮和臟污的血塊糾結在一起，粘在一邊。

它的臉皮只剩上半部分，下邊是森森帶血、裸露在外的牙齒。它僅有的殘缺不全的右臂已經沒有多少肌肉了，也許是筋骨未斷的原因，還可以使用，它心臟的位置有一塊隱藏在骨頭和碎肉里的木頭，一塊長着一片葉子的墨綠色木頭。這塊木頭連着它的血管和其它肝臟，竟然像心臟一樣跳動着，很是詭異。

它正歪着腦袋做思考狀，但很快她沒有眼皮的眼睛漏出了茫然，大腦里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強烈的意念驅使着她，真的好想好想吃東西。

她想眨眨眼睛，可是她閉不上眼皮，準確來說是感覺不到眼皮。她想站起來，努力了幾次，還是失敗了，她想抬起手，可是只感覺到了右臂動了動，她的視線很弱很弱，像是八百度的近視眼。

她低下頭，發現自己的面前有一條掛着幾綹碎肉的右手臂，而左手臂整條不見了。她現在的大腦一片混沌，只有簡單的幾個意識。她什麼也想不起來，什麼也想不明白。

這個低級肢體不全的喪屍，就是當初那個帶領變異人南征北戰、四處救援、建立強大基地的女王方柔。

“好餓，好餓。”

它朝着不遠處庇護者基地的垃圾場爬去，那裏好像有一股香味在召喚着它，它必須去。垃圾場附近盤踞着一群低級的喪屍，他們在垃圾堆里翻找着，不時向嘴裏塞着什麼。

短短一段距離，它爬了很久，但是越爬越快，這證明它的適應力非常強。它在一處隆起一個包的垃圾堆旁停了下來，這個小鼓包巴掌大，卻蠕動着，猛地一抓，一隻老鼠被倒握着尾巴提了起來。

“好香啊，吃了它，吃了它。”

它把老鼠向嘴裏扔去，突然一隻手奪走了到嘴的美味，老鼠被一個強壯的穿着工裝的男喪屍扔進嘴裏，咬的“吱吱”叫喚。

強烈的戰鬥慾望瞬間填滿它的大腦，它意識深處燃起一團戰鬥的火焰。心臟處的木頭散發出淡淡的綠光，順着靜脈包裹全身，它瞬間爆發強大的力量，骷髏一樣的身體一彈而起，右手像利劍一樣瞬間穿透男喪屍的大腦，男喪屍轟然倒地。

從腦漿迸裂的腦袋裏掏出手臂，方柔奪過男喪屍嘴裏的老鼠，放進自己嘴裏狼吞虎噎起來。

奇異的綠光漸漸縮回了木頭裏，周圍的殭屍瞬間遠離方柔幾米之外。在接下來的歲月里，方柔很快成了垃圾場的喪屍頭目，每日在地上爬行，尋找隨時可以吞噬的垃圾和老鼠。

庇護者基地發生了幾件李饒早已預定好的大事，李饒公佈了方柔親筆簽署的權利轉讓文書，成為庇護者基地第二任國王。繼位儀式尚未舉行，方柔便被宣告不治身亡，遺體皮包骨頭、面目全非。

新任國王為前未婚妻兼女王陛下，舉行了盛大的葬禮，並宣佈按照方柔臨終囑託，將娶方柔唯一的妹妹方雨為妻，繼位大典和婚禮將同時於三日後舉行。並且邀請幾個友好基地的重要領導人，其中就包括天空之城。

天空之城是末世唯一一座沒有陷落，由原統治者統治的城市。城主皇甫洪明正值壯年，超級戰鬥力雷系變異人，城主夫人是一名水系變異人，是目前已知最強治癒系變異人，擁有一頭藍色的及踝長發，人稱水精靈。

他們的兒子皇甫瑾瑜更是繼承了父母的雙系異能，是同輩中的天才人物。熱娜是皇甫瑾瑜的師妹，也是她的未婚妻，熱娜的父親是天空之城的將軍，也是皇甫瑜的武師傅，只是沒能挺過末世浩劫。

熱娜帶着她和方柔的親信逃回天空之城后，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城主一家，皇甫一家聽完后唏噓不已，決定前去營救方柔。正當他們謀划趕回庇護者救援的時候，傳來了一則噩耗，方柔逝世了。熱娜當場就紅了眼睛，憤而拍碎了一張桌子。

要不是皇甫瑾瑜撲過去抱住她，她就衝出去了，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事情的真相，方柔根本沒有患病而是中毒。

想起她們相遇時自己的窘迫，當時她沒有死在喪屍的嘴裏，卻差點被自己的同類設計姦殺。“獵屍”行動是倖存者們建立的一次掃蕩喪屍的聯盟行動，大家選舉了“救世主”科研基地的負責人司徒卿為聯盟主席。

“救世主”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基地，該基地的領主司徒卿是一名藥劑師，儘管他不是變異人，沒有強大的異能。但是他能製造出抑制變異人和殭屍的藥劑，並把藥劑應用在武器上，對變異人和殭屍有很大的殺傷力。

他建立了一批以藥劑為武器的軍隊，成立“救世主”基地。對外宣稱要研究出能治癒喪屍病毒的藥劑，拯救全人類。很多感染病毒的人類和變異人前往基地尋求治療，司徒卿沒有嫌棄他們，給予他們治療，事實證明藥劑雖然不能治癒，但卻能壓制病毒發作，有的感染者連續服用藥劑三年也沒有屍化。

救世主基地很快建立了威望，而司徒卿也成為了全人類的希望。司徒卿年近四十，不知道服用了什麼藥劑，外表看起來只有二十七八歲，常年穿着白色的工裝風衣，考究的金絲眼鏡，儒雅有禮，為人謙恭，很受歡迎和信賴。

每年冬季是喪屍的冬眠季節，在冬眠前，喪屍王會率領喪屍大軍進行冬眠前夕的狩獵。瘋狂的攻擊倖存者們的基地，好儲備過冬的糧食。這是喪屍的盛宴，是人類的災難日。

面對無窮無盡的喪屍潮，即便是強大的基地也只能摒棄前嫌暫時結成同盟共同抗擊人類的敵人——喪屍。

她記得那個冬季來得格外的早，樹葉剛開始凋零，天空就飄起了雪花。突不及防的寒冷使得喪屍本能更加瘋狂，迫切的渴望鮮血和生肉。

聯盟緊急組建軍隊對抗突襲的喪屍潮，熱娜有幸和聯盟首席司徒卿組隊，但她根本沒有想到文質彬彬的司徒卿會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和城府極深的陰謀家。

司徒卿故意傳遞假消息，把幾個和救世主基地並駕齊驅的基地派遣在喪屍王最多的戰線，自己偷偷躲在前線的後方，坐收漁翁之利。

被陷害的隊伍就有天空之城，那一戰，天空之城損失慘重，要不是皇甫城主在戰鬥中覺醒天賦技能——天雷斬，早都全軍覆沒了。但是熱娜的父親為了保護族人再也沒有回來，末世奪走了她的母親和哥哥，如今連僅剩的父親也沒有了。

這個如同晴天霹靂一樣的噩耗，擊斷了她腦袋裏最後一根弦。她帶着僅剩的人手準備前往前線為父報仇，可是比喪屍潮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她衝進營地看見戰士們橫七豎八的躺着，有的趴在指揮台上，有的倒在地上，有的椅牆坐着，全都不省人事。她跑到昔日戰友王浩身邊輕輕的晃動他的身體。

“耗子，耗子，你快醒醒，快醒醒。”

她把手輕輕放在他鼻子下試了試，沒有呼吸，也沒有溫度。不可能，晚飯前明明好好的，大家還有說有笑。她還敲着耗子的頭讓他少吃點肉，多吃點菜。她起身走向側趴在指揮台上的玉子，指揮台的電腦依然運行着。

“玉子，玉子，你怎麼了？”

她的手上用了力，玉子被推起來，仰面軟軟倒在椅背上，沒有絲毫回應。死了，大家都死了，沒有一點外傷。這時門口一道黑影投射下來，她趕緊轉身看去，司徒卿穿着白衣站在那裏。單純的她以為救星來了，她跑過去抓着他的雙手。

“司徒叔叔，您快救救他們吧。”

司徒卿沒有動，熱娜焦急的拽着他去救人。但是司徒卿右手輕輕覆上拽着他左手的小手上，像是安撫。

“娜娜，他們已經死了，不要白費力氣了。”

依然是平時溫和有禮的語氣，卻讓她聽出了弦外之音。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了，他為什麼會知道？熱娜抽出自己被司徒卿握着的手，陌生而驚恐的看着他。

司徒卿看了看空了的手，習慣性的用它提了提眼鏡。

“真是個敏感而可愛的小傢伙。”

眼鏡后漏出一雙陌生而貪婪的眼睛。他輕輕舔了舔嘴唇，像看着獵物一樣看着熱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