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抄襲
從秉筆府出來的時候,屈奚背後全是冷汗。
雖然不知蕭斷瑜為何對只有一面之緣的她如此執着,但是她下意識覺得,這不是什麼好事。
還好她聰明,也會虛以委蛇,一番周旋之後,蕭斷瑜同意放她回去好好思考思考再來回話。
還用思考嗎?
當然是不啊!
斷袖個大頭鬼啊,她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至於回話?
呵呵了,還是再次跑路要緊啊!
一進到自家後院,屈奚就鬼哭狼嚎地朝義父柳玄的房間裏沖了進去:
“義父啊啊啊啊——!”
柳玄這會兒正在對着鏡子把自己花白的鬍子辮成麻花辮。
聽見屈奚這鬼叫聲,嚇的手猛地一抖,扯住了鬍子,頓時齜牙咧嘴神色扭曲。
沒好氣地把檯子上梳鬍子的木梳向外一砸,柳玄白了屈奚一眼:
“嚎嚎嚎,嚎個什麼勁兒,你義父我還沒死呢!”
屈奚委屈巴巴地蹲牆角畫圈圈:
“義父,是孩兒快死了啊啊啊啊!”
淡定地將鬍子辮好,柳玄睨了屈奚一眼:
“這不是活蹦亂跳,哪裏快死了?”
屈奚小臉皺成一團,抗議道:
“我哪裏活蹦亂跳了?蕭斷瑜不知道抽什麼瘋,要和我斷袖!我快要嚇死了啊啊啊!義父你到底管不管我!”
聞言,柳玄漫不在乎的神色收了一收,說出的話卻依舊漫不經心:
“斷袖挺好嘛,你義兄不也是個斷袖,你何時見我管過?”
屈奚頓時一憋,蹲在地上,順手撿起柳玄方才砸過來的木梳子,一本正經地“梆梆梆”敲個不停,忽地朝着柳玄揚唇一笑:
“義父,孩兒要是真被迫斷袖了,勢必會選七八九十個小倌倌來服侍您,讓您也好好體會體會滋味兒!”
柳玄:“……”
像變臉一樣,柳玄咳了一聲,憤憤然道:
“這蕭斷瑜真不是個東西,竟然對我兒有這等齷齪想法,真是喪心病狂喪盡天良……”
屈奚站起身,笑嘻嘻道:“義父,晚了,孩兒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來啊,互相傷害啊!
柳玄咬牙切齒,脫下腳上的粗布鞋就要朝屈奚丟過去,屈奚迅速一個閃身,因為蕭斷瑜帶來的沉鬱心情一掃而空。
“你這個混小子。”柳玄單腳跳到自己扔出去的布鞋前,“呲溜”一聲穿上了布鞋,斜睨了屈奚一眼:
“行了,既然還有心思跑來求安慰,看來小奚你對接下來怎麼做已經有譜了吧?”
聽見柳玄的問話,屈奚眼底閃過一抹愧色:“可能要勞累您和義兄隨我一起私潛回河南府。”
她們三人是為她而從河南府來到北京落腳,如今又因她緣故要再次遷徙回去,她於心有愧。
“唔,回河南府?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這是個不錯的想法。”柳玄寬慰般拍了拍屈奚的肩:
“既然這樣,那就收拾收拾,趕早不趕晚,今夜便走。”
屈奚心中有暖流涌過,義父不愧是她認來的爹!
柳玄嘀咕道:“嘿,來北京許久,甚是想念河南府的菜,終於找到機會回去了。”
屈奚:“……”
原來她還沒菜重要,義父果然是她認來的爹!
收拾好包袱細軟,確定在無人盯梢的情況下,屈奚和義父義兄踏上了回河南府的路。
秉筆府。
“乾爹,屈先生在今夜悄悄走了。看他們的方向,似乎是去河南府那一片。是否派人去追回來?”
蕭斷瑜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語氣平淡:
“不必,讓他們走,找幾個人在暗處跟着。”
“是,那小允子退下了。”
房間裏只剩下蕭斷瑜一人之時,他長身而立,推開窗向西南方看去。
夜色蒼茫,冷月凄冷。
河南府,他當年倉皇離開,也是在這樣的一個夜晚,一恍,如今已經整整過去七年了……
此時,屈奚正在趕往河南府的路上。
這一路還算順風,唯一不暢快的是,半路不知怎麼,馬車竟然翻了個車。
雖然沒有人受傷,但是有不少物什散落,旁邊也有人幫忙去撿。
好不容易拾撿完,再清點時屈奚發現自己新寫了個開頭的話本底稿不見蹤跡,遍尋不到,加上又在趕路,也只能自認倒霉。
幾日後,河南府。
與北京城的奢華殷貴不同,河南府雖然繁華,但是人口眾多,更多了幾分親切的味道。
尋好了客棧,屈奚便立刻尋了個安靜之地坐了下來,憑着記憶重新將之前丟失的話本底稿復原下來。
整理好之後,和義父說了一聲,屈奚便帶着話本子出去了。
兜兜轉轉回到了河南府,也是好事。
這裏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也有她必須要討回的債。
不過,在討債之前,先賺到銀子填飽肚子才是大事。
她這趟要去的,是河南府較有名氣的話本鋪子,禮書齋。
因着屈奚曾經在禮書齋賣過一些成書,反響都還算不錯,所以禮書齋的林掌柜還記得她,親自接待了她。
和林掌柜坐在一起的,還有另外一個書生,林掌柜只草草介紹,這書生姓王。
屈奚一眼掃過,只覺得這王姓書生很是面熟,卻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
將自己的話本子遞給林掌柜,林掌柜認真看了幾頁,忽然將稿子撂下,變了臉色:
“王先生,屈先生,為何你們二人來賣的故事一模一樣?!到底怎麼回事,可是有什麼誤會?”
那個姓王的書生聞言豁地一下站起身:
“這故事是在下親手所寫,怎麼可能一樣!而且是我先來的,八成是這個人抄襲我的!”
寫書人最忌諱的,就是抄襲二字。
因此一聽這話,屈奚的臉色猛然變的難看起來,冷笑道:
“那還真是巧了,我的故事也是本人親自寫的!你怎麼能不明是非直接誣陷於我!”
沉默了一瞬,只見那王書生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想起你了!我在路上丟失了一卷初稿,原來是被你撿去了!你撿去就算了,為何還要冒充我來賣稿!”
這王書生不說也就算了,一說屈奚立刻就想起來了。
她們馬車翻的時候,在一旁幫忙收撿東西的,可不是正好有這個書生!
也就是說,這個書生偷了她的書稿來賣也就算了,見面之後還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