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師兄牌醬牛肉
北峰之上常年雲霧繚繞，綠樹成蔭，山溪像一條銀蛇勾勒其中。北峰峰主從不收弟子，因此整個北峰只有一處完全由竹子搭建的院落，坐落在峰頂。現下屋中，兩人相對而坐，其中一人劍眉英目，五官如刀削一般稜角分明，立體精緻，看上去年紀不大，卻蓄了潔白的山羊鬍，一派正氣凜然，仙風道骨的模樣，可謂真正的鶴髮童顏。此人正是北峰峰主——張修文。
“今日卦象如何？”張修文道。
“不如師叔與弟子一同起卦。”坐在他對面的宋延清，正把玩着三枚不知什麼果子的果核。
“也好。”張修文喝了口茶，瞟一眼手中茶杯，又道：“可有結果？”
宋延清點點頭，手捻果核，說了一個字：“吉。”
“怎講？”
“弟子剛剛以果核起卦，此果的果樹只生長在山頂最高處至陽之地。而三為奇數，也為陽，故而為即吉祥之像。”
“不錯…”話到一半，門外一聲音響起。
“鬍子，我又來啦！”聲如洪鐘，一團青綠色的人影隨聲音沖了進來。
“休得無禮！”中峰的林澤柳雖同為峰主，卻比張修文小了一輩。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一任峰主，現任掌門岑飛的大弟子。
“喲，你小子也在呀。怎麼，昨天的果子好吃嗎？”直接無視張修文的怪罪，林澤柳轉而看着宋延清問道。
看他一臉壞笑，宋延清忽然隱隱有些不安：“那果子？有什麼問題嗎？”
“看來你還沒吃，嘗嘗不就知道了？”繼續笑道。
“可我已經送給師妹了！”笑容逐漸消失。
“喲，那你可要小心點，最近就不要見那位師妹了。”笑容逐漸加深。
“張師叔！”宋延清在林澤柳那裏挖不出來，轉而看向張修文。
“此果味同生肉。”一句話如五雷轟頂，宋延清立馬慌慌張張沖了出去。
“高處不勝寒，此掛雖吉，卻也要經歷一番波折。”張修文看着遠去的人影，淡淡道。
“嘿嘿，還是太年輕。”林澤柳一旁附和。
……
以最快速度來到白初落門前，宋延清卻猶豫了，他還沒想好如何面對師妹的怒火。這次可沒有提前準備好吃的呀。在白初落的小院裏來回踱步了幾圈。忽然，房門竟自己打開。
“矯月乖，以後就跟着師姐好好學，不用擔心爹爹，外門自會照顧好他。你想他的時候，隨時都能去看。”白初落拉着小荷花從屋內走出來。
“恩，謝謝姐姐，不不對，謝謝師叔。弟子先回去上早課了。”
“去吧。有時間就來找我玩。”
“師叔再見，再見！”東峰沒有早課，由於師父比較奇葩，修鍊基本都靠自覺，因此，白初落告別了矯月就轉身回房了。
宋延清見此機會，連忙竄到她身後，問道：“這小姑娘不是叫荷花嗎，矯月是怎麼回事？”
“師姐給她起的，畢竟拜入師門，怎麼也得有個像樣的名字。”
恩，師妹還願意理他，事情應該沒有那麼嚴重，沒準師妹還沒吃呢。正這樣想着，只聽砰地一聲，房門關上，他整個人直接拍在了上面。
就知道，師妹手裏的零食怎麼可能過夜！當時，怎麼就沒想到林師兄那麼愛惡作劇的人，怎麼可能白給我果子吃，哭喪着臉，他拍這門喊道：“我錯了，師妹！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林師兄騙了呀！”沒準備贖罪禮，到起歉來都沒有底氣，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你彆氣了唄，只要你原諒我，讓我做什麼都行！”
沒想到這句話真管用了，房門刷一下打開，白初落站在門口望着他道：“真的做什麼都行？”
他點點頭。
“你是火靈根吧？”
再點點頭：怎麼感覺自己掉坑裏了呢
……
“師妹，你把我帶到廚房做什麼？”
“做菜呀，還能做什麼？”
“唔，人肉不好吃！”捂住自己的小心口。
“呸！誰要吃你了！讓你做菜！”
“啊？我不會做飯，咱師傅也沒教過這。”
“師父教過啥？啥也沒教過你不是也都會了。”
“那不是有師叔和典籍呢么，嘿嘿。”被師妹誇了有點小驕傲。
“師叔還教你用生肉味的果子戲弄我了？”
“……”
“做不做？”
“做！”
心念一動，白初落假裝伸手到口袋中從空間裏拿出錦囊，將剩餘半個果子倒入盤中。
“我告訴你方法，你照着做就行了。”
“嗯嗯。”宋延清趕緊點點頭，附和的樣子和柴犬如出一轍，看得白初落不自覺有點想笑。
“咳，那開始吧，先做水，等水燒開了放果子煮熟。”
“啊？師妹，這果子能煮嘛？”
“你別管照我說的做就行了。”
於是，宋延清默默的不再出聲。
“現在，把血沫子撈出去，就是上面那些泡沫，對對。這果子居然還能熬出血沫子，不知道怎麼長得。”
“煮的差不多，可以放調料了，那邊那些香料放進去，對，就是那個。再加點醬油，糖，鹽，還有那個酒，到一點就可以了。”
“師妹這酒哪兒來的？”終於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我自己釀的啊，你想喝下次給你點。”
猛點頭。
“誒，你看着鍋呀，再有半個時辰就大功告成了。”
半個時辰后。
宋延清將鍋里的果肉撈出來放到一個小碗裏。倆人圍坐在桌邊，盯着中間的碗。
“這幾個小塊應該不用再泡了，我的醬牛肉呀！終於要吃到了！”口水已經要出來的白初落。
“嗯？醬牛肉？這不是昨天我給你的果子嘛？這果子不會有毒吧！難道把你吃傻了？！”
一巴掌拍到宋延清後腦勺，她說“你才傻了，這是肉啊肉啊！你給我的是肉味的果子，當然煮熟了才好吃。”
好像有點那麼點道理，但怎麼還是覺得哪裏不對。
白初落拿起筷子加了一塊放到嘴裏，厚重的醬味帶着絲絲甜意，果然是自己印象中的醬牛肉！肉質滑嫩，煮的時間剛剛好，一點也不老，而且與普通牛肉不同的是，沒有絲狀的肉質，一點也不會塞牙，此果味道果真絕佳！
“師兄，你果然是個天才！”
冷不丁又被誇了，宋延清撓撓頭，嘿嘿笑了一下。
“要不要嘗嘗自己做的？”
“不了不了，我已辟穀多年，多食五穀雜糧不利於修…”話沒說完，嘴裏就被塞進了一塊果肉。唔，味道確實不錯。
“這是靈果，沒事的，你當丹藥吃就行了。”好像是為了呼應她說的話，咽下果肉后宋延清似乎真感受到了一小股靈力注入了他的四肢百脈，非常舒服。
“師妹，這？”再一抬頭，卻發現師妹已將剩下的果肉吃完，盤腿坐在了床上。周圍靈氣波動嚴重，看樣子是要突破築基了。
“師妹何時，竟到了鍊氣大圓滿的境界？”心中這樣想，卻不敢打擾師妹築基的關鍵時期。將碗筷收拾妥當，他走出房間卻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在在房間四面貼了保護符咒，然後等在院中親自為白初落護法。
沒有讓他等太久，不到一個時辰白初落就睜開了眼睛。築基之後果然不一樣，四肢百骸都舒暢無比，能感受到靈力在體內流動的方向。
“築基之後你就有了神識，空間裏的東西就能隨意取用了。”腦海里想起了白烈的話。
果然，她試着用神識掃了一下，所有內容就印到了她的腦海中。
感受到靈氣不再肆意波動，宋延清上前敲了敲房門。
“進來吧，師兄。”
“恭喜師妹，築基成功。”邊說著邊從口袋裏掏出個錦囊塞到她手裏，“這是之前給你準備的築基禮物，幸好我隨身帶着。”
錦囊拿着不重，打開一看才知道竟也是個小儲物袋，裏面放了滿滿的一袋銀子。
“師兄！”她有點激動。
被她炙熱的眼神看的有點害羞，宋延清道：“築基后食堂就不供應餐點了，我之前跟外門採買的師弟換了些散碎銀子，你自己買點零食吃。”話說一半，又嚴肅起來“不過，五穀歸根結底不利於修行，你還需節制一些。”
“嗯！來，師兄，告訴你個秘密。”美滋滋的將錦囊收入空間，徵得白烈同意后她向宋延清招招手道。
他聽話的附耳過去。
“什麼？！以食入道，不用辟穀？我怎麼沒聽過這中修鍊方法？”
“嗯，是我家先祖留下來的秘法。”
“你家先祖？你家不世代務農嘛？”
“額，此時說來話長，以後我在慢慢和你說，我就是先告訴你一聲，築基之後我也不用辟穀。”
宋延清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行，你還是跟我去見見師父，這次說什麼也要把他叫起來，確定沒事了我才踏實。”說著就拽起她要走。
“誒，等一下，師兄，你確定能叫起師父？他修鍊時什麼樣子你又不是沒見過！”
“不怕，之前師父怕有急事給我留了道符。”
“那不是急事才用的嘛。現在就用多浪費。”
“你修鍊是大事，怎麼能叫浪費！”
看着他一臉堅定的樣子，白初落一臉無奈，只得跟他一起來到師父修鍊的山洞前。
宋延清剛要抬手打出符咒，洞裏卻先傳出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