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若說愛，便是天堂

柱子沒能擺脫紅姐的糾纏，他只能答應她再繼續呆一年的時間，一年後，他必定要離開。

紅姐也退讓了一步，雖然離合約還差兩年，但是柱子的確是給他們帶來了很大的利益。接下來的一周時間裏，柱子再也聯繫不到顧向陽，起初他沒有在意，因為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直到一周過後，柱子才發覺了事情的嚴重性，他當初只覺得與他告別時的話很耐人尋味，但他並沒有細細作想，現在想來，他其實是在與自己做最後的告別。

柱子開始瘋了般滿城的找他，去了他家裏才發現他家現在已經人去樓空了，也不知道搬去了哪裏。他着急得像個孩子一般，坐在他家緊閉的門前抓着頭髮，慟哭起來。

“小陽，你說過我們要在一起一輩子，你怎麼能不講信用，就這樣離我而去，我不能沒有你，不能沒有你，求求你回來吧，我不想再一個人孤獨下去。”柱子一直呆到了很晚，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電話突然響了，是紅姐打來的電話。

“你究竟上哪裏去了？現在鄭小姐點名要見你，趕緊來店裏。”

柱子眼睛發紅，帶着深深的恨意：“今天老子誰也不見，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了，你要是帶人來鬧事，沒問題，隨時歡迎，老子現在窮得身上只有把刀子還有點價值，捅死一個是一個。”

“你又發什麼瘋了？”

“發瘋？我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對，就是發瘋！老子瘋了！！賤人！！”柱子狠狠的摔下手機，似是想到了什麼，趕去了沐霆的酒吧。

此時沐霆已經重新上班了，但是酒吧里換了一個不錯的小哥彈唱。柱子衝上前一把拽過沐霆的領子沉聲問：“小陽去哪裏了？告訴我！他去哪裏了？！”

沐霆淡漠的盯着他，冷笑：“我還想問你，小陽究竟去哪裏了呢？小陽之所以離開，難道不是因為你的原因？你有什麼資格跑來問我？”

柱子情緒崩潰的放開了沐霆的衣領，痛苦的用雙手掩着臉頰，後悔莫及：“是我失信在先，傷了他的心，才會讓他永遠離開我的！”

沐霆眉頭緊鎖：“你別這樣，如果你不想讓他再為你擔心，就好好的活下去，過自己的生活，他肯定也不希望你像今天這樣頹廢，小陽只是暫時離開，我覺得他還是會回來的。”

“他真的會再回來？”柱子帶着最後的一絲期待問。

“嗯，會回來。但是這一次，我一定要比你先遇到他，所以你趕緊振作起來吧，罽我是不會對你放水把小陽讓給你的。”

聽到這句話柱子眼中閃過一絲狠勁：“小陽是我的！你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

“呵，那可不一定。”沐霆勾起嘴角笑得自信，目送着柱子離開，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我不會再把小陽讓給任何人！”

搬到新城市已經一年了，自從姐姐出事後，他和趙姐為了淡去心裏的沉重，離開了原來租住的房子。

他沒有告訴小柱子也沒有告訴沐霆，他想就這樣一個人安靜的生活工作，也是一種幸福。他將沐霆送給他的資料一併帶來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將所有要學的東西都學完，姐姐一直都希望他學醫或是做一個律師，雖然醫生做不了了，但是律師他還是能考的。

所以他一邊半工半讀着律師，他的成績向來很優秀，而且學習能力很強，在上夜校時，他有緣認識了一個教授，在那教授的幫助下，他是這一批學子裏最早拿到律師證的人。

很多時間他會想到過去的種種，但突然變得很平靜了。可能是他的性子本來就淡，不喜歡去強求什麼，所以……順其自然吧。

如今他在這家律師事務所已經上班了三個月，實習期剛滿，手中剛好接了一個案子，需要他去負責，因為這個案子，他重新回到了B市。

這座熟悉的城市，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人們依然忙碌着，城市節奏依舊快得需要拼盡所有的力氣，才能追上。他見了當事人一面，做了更詳細的了解之後便回到了酒店。

姐姐已經離開了兩年多了，但他一直堅信她總有一天會回來，今晚又是元宵節，他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飄落的雪花，輕嘆了口氣。今晚又是一個人過嗎？口袋裏的電話響了，他接過電話，那端傳來趙姐關心的詢問：“小陽，今天有沒有吃湯圓啊？”

顧向陽失笑：“一個人呆在酒店裏，外面風雪太大，吃完晚飯回來，不想出去了。”

“叫外賣啊傻小子，元宵不吃湯圓怎麼行呢？”

“湯圓，是團團圓圓的意思吧？一個人吃只會覺得太凄涼了，等到大家都回來的那一天，咱們再坐在一起，我替你們煮湯圓。”顧向陽笑着說。

“你也找個人穩定下來吧，人總是要有一個歸宿的。”趙芳勸說著。顧向陽輕應了一聲：“嗯，對了，趙姐，祝你新婚快樂，趕緊與你的小男人生個娃娃玩吧，這樣才夠完美。”

兩年前，趙芳終於與他們公司的那個小老闆修成了正果，完了婚。也算是有了一個不錯的歸宿。只剩下他與姐姐了么？姐姐不知去向，而他……此時此刻好孤單。

掛斷電話，顧向陽穿上了大衣走出了酒店，因為今天團圓的日子，所以大家都回去吃團年飯了，街上沒有幾個行人，路上的積雪略學，沒過了腳背，皮靴染濕了，不遠處還有一家咖啡廳燈火通明。他想了想，推門走了進去，門口的風鈴發出悅耳好聽的聲音，讓他的心跟着顫動。

“你好，歡迎來到如果咖啡。”迎上來的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孩。顧向陽笑了笑，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一杯焦糖咖啡。”

“好的。”

他打量着咖啡廳，佈置得頗有藝術性，牆上掛着很多美好的油畫，能讓客人在等待着欣賞。雪越下越大，咖啡很快的送了過來。店裏只有他一位客人。

顧向陽好奇的問他：“為什麼你沒有與家裏人團年？一條街只有你們家還開着呢。”

少年笑了笑說：“大家都回家去了，只留下了我，有個客人特殊要求，出了很高的價錢包下了這間咖啡廳一天一夜，今天來店裏喝咖啡的人都是免費的。”

顧向陽眉頭緊鎖：“為什麼這麼做？”

“他說可能會在這樣的日子裏，有人孤單的走在街上，如果還能有一個停靠的港灣，他一定會進來，這樣他便與他還能再相遇。”少年話音剛落門口的風鈴再次響起，那人穿着一件尼子大衣滿臉微笑的走了進來，在離他一米遠外，他拍掉了雙肩上的雪花。對他說：“這一次，是我先遇上你。”

顧向陽瞪大了眼睛看着來人，只覺得熟悉又那樣陌生，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疑惑的輕輕的開口吐出兩個字：“沐霆？”

“是，是我。”沐霆在他面前站定，笑着說：“今天是團圓的日子，咱們回家煮湯圓吧！”

那一剎那，顧向陽眼角濕潤，跟他一起離開了咖啡廳。

多年後，顧向陽還在不斷想起那天雪夜，如果是小柱子先找到他，那他會不會選擇跟小柱子走？他不知道，因為人生本來就沒有如果。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偏向誰更多一點，拒絕誰他都不忍心，或者是傷害。但是他有一件事情很確定，他現在過得很幸福。

有一分穩定的工作，有一個相依相偎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棲，不管多早或是多晚，都會有一個人在等着他。

後來，他在某次商業的活動會上遇到了柱子，心裏雜呈着太多的情緒，讓他說不清楚那些是什麼。但看他穿着西裝打着領帶，一派成熟穩重的模樣，他的心就這樣放下了，完完全全的都放下了。

他遠遠的看着他，如魚得水般周遊在各大巨賈面前，他的身邊帶着一個很漂亮的女伴，看上去與他很相配。

顧向陽沒有上前去打擾他，有時候，相見不如相念，只要彼此還牽挂着，便永遠都存在心底。他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他的笑容僵在臉上，抬眸目送着他離開，直至消失不見。

他知道總有一天會再相遇，只是不管比沐霆是早遇見或是晚遇見，都已太遲。他給不了顧向陽想要的安定，因為他骨子裏的不安份讓他習慣了跌宕的生活。如果他能幸福，他便選擇遠遠守護，這個時間沒有期限。

曾經年少的瘋狂都已離他們遠去，驀然回首間，只是惘然。

“小陽！！”沐霆興奮的跑進廚房，從身後抱過他：“我有一件小禮物要送給你。”

“嗯？什麼禮物？”顧向陽想起，他都已經很久沒有送過禮物給他了，今天倒是很突兀。

“我們去國外結婚吧！你看，結婚戒指我都買好了。”沐霆一臉神聖的掏出口袋裏的紅色絲絨盒，遞到了顧向陽的跟前。

顧向陽微怔，眼中閃過一絲感動，接過了他手中的絲絨盒打開看了看，是兩枚一模一樣的男戒，男戒內側刻着彼此的名字。

“喂～”顧向陽靠進沐霆的懷裏，將戒指遞給了他：“幫我戴上吧。”

沐霆驚喜的看着他，露出了一抹淺笑，便知他這是答應了下來，他將手伸到他跟前說：“吶～先幫我戴上。”

“嗯。”顧向陽拿過盒子裏顯得較大的那個給沐霆戴在了左手的無名指上。沐霆吻了吻他的臉頰，拿過戒指溫柔的幫他套上：“戴上這個戒指，你就是我的人了，別人都奪不走。”

“幼稚！”顧向陽失笑：“你要是哪天不乖，戒指我隨時都可以取下來的。”

沐霆眉頭緊鎖：“小陽，你不會這樣對我的對不對？不管我做錯了什麼事，你都會原諒我，包容我，愛着我。”

“那我要你一件東西！”顧向陽沉聲的說：“這樣我才能包容你，原諒你，愛着你。”

“什麼東西？我的東西現在不都是你的東西么？”沐霆眨了眨眼睛有些無措，生怕他一個反悔，把戒指取下來。

顧向陽戳了戳他的胸口，沐霆的心臟猛的跳動了好幾下，他沖他微微一笑：“我要你的心，你可願意給我。”

沐霆深深的笑了，將他擁入懷中，伏在他的耳畔低語：“心，不是早就給你了嗎？兩年前就已經確認收貨了，還想不認帳？沒關係，反正你付的報酬已經給我了。”

“笨蛋！”顧向陽捏了下他的俊臉，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對他說了三個字：“我愛你。”

沐霆的心，歡快的彷彿要飛了起來，這是第一次顧向陽正面對他說出自己心底的話。你若說愛，便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