墊底的兵 第九章 落網
風，迎面而來。
楊凡，再次奔跑在死亡的邊緣，依舊是屬於自己的節奏。心，如同湖面般平靜，沒有一絲漣漪。他在默念，估摸着子彈到達的時間，0.5秒、1秒、1.5秒……
出現了！
伴隨着“砰”的一聲急促槍響，子彈出現了！沿着既定的軌道，快速旋轉着朝他飛來。
楊凡沒有遲疑，右腳用力蹬地，順勢向左側移動，在子彈抵達的前一瞬間，與之擦肩而過，有驚而無險，一切尚在他的掌握之中。
繼續跑！不能停！他的意識清楚告訴自己，稍一停留，危險就更添一分。
“砰”、“砰”、“砰”，一聲又一聲的槍響回蕩在耳際，子彈分別落在他的四周，深深地鑽入泥土。
槍聲每隔大概2.5秒便規律性地響起，而子彈也總是能夠捕捉到對方的準確位置，試圖置他於死地，毫無疑問，躲藏在暗處的狙擊手是一個熟練的殺手，擁有超高的狙擊水準。
只不過，沒有人想到的是，奔跑中的那個人，竟然能夠看到子彈的飛行軌跡，並一次次躲過危險。
楊凡在大口大口地喘氣，全力的奔跑加上高度的集中注意力，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他的腳步放緩，視線也開始慢慢變得模糊，子彈似乎在左右晃動，無法再輕易定焦。
“怎麼還沒找到敵人位置！”
內心在這一瞬間控制不住地急躁，注意力也因此開始渙散，而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子彈的位置消失了！猶如晴天霹靂般，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嗖！”
子彈擦臉而過，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傷口，帶來尖銳的刺痛感，侵襲着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血，一點點地滲出，黏糊糊的，很不好受，順着臉頰流到了楊凡的嘴裏，還帶着點鹹鹹的味道。
不敢耽誤哪怕一秒鐘的時間，在特種部隊呆了這麼久，他深知，對於資深的狙擊手來說，一秒鐘足以讓敵人永別這個世界。
時間容不得躊躇不定，生死都在片刻之間，他咬着牙，含着血，強忍着痛楚，繼續奔跑在逃亡的路上。
現在還沒到放棄的時候！
“10點鐘方向，高度為5米的樹上。”磚頭的聲音如同神啟般，帶來了生的希望。
楊凡完全專註於奔跑與閃躲，無法分散注意力去確認信息的真偽，只能孤注一擲，相信磚頭的判斷。
機會只有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子彈再次襲來，朦朦朧朧的，難以捕捉，但憑藉著感覺，他往10點鐘方向翻滾而去，動作乾脆利落，絕無半點拖沓。
幸好，子彈落空。
他借勢右腳跪地，左腳半蹲，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艱難地抬起左臂當做支撐，右手持槍搭在左臂，瞄準前方5米高度的位置，毅然決然地扣下了扳機。
“砰！”
子彈脫膛而出，在楊凡的注視下，帶着希望與怒火，撕裂着空氣，穿過重重疊疊的樹葉枝蔓，直奔暗處的敵人而去。
“中！一定要命中！”
作為一個墊底的特種兵，這種極高難度的移動中快速調整射擊，從來都不是他的強項，所以此時此刻，他只能在內心中大聲祈禱，祈求着命運的眷顧。
他保持着適才的射擊動作，蹲坐在原地，等待着最後結果的揭曉。不是因為無力起身，而是因為沒有必要，如果這一槍不能命中敵人，那麼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樹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緊接着一個不明物體從高空墜落，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個將自己隱藏起來的狙擊手，早已和大樹融為一體，要不是仔細觀察，絕不可能發現他的位置。
身體緊繃的楊凡，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整個人癱坐在地上，覺得身體被完全掏空，不想再去折騰，這也太特么的刺激了，他不禁感慨道。
衝鋒槍巨大的后坐力，導致左臂的疼痛感愈加強烈，好不容易凝固的傷口再次撕裂，血，滴得滿地都是。
嘴唇在戰鬥中不慎咬破，滲出血絲，但卻毫無察覺，他抬手擦掉臉上流淌的血跡，抓緊時間給受傷的左手做着簡單的應急處理。
沒想到剛進入遊戲不久，已經弄得體無完膚，臉色蒼白的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菜雞，你這槍的水平至少達到了特種兵的最低標準。”
他笑了笑，“你的偵查水平也不賴。”
楊凡望着前方的道路，平靜地說：“走吧，趁着我鬥志還在，趕緊完事了，離開這個鬼地方。”
於是，他們踏上了最後的征程。
“前面的人聽着，放下武器，舉起雙手，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
聲音彷彿從左側的叢林傳出，沒有細想，他迅速找到掩體，將自己隱藏起來。
自從進入遊戲后，危機四伏的環境無時不刻不在威脅着他的生命安全，而正是這種危機感的存在，不斷刺激着他的成長，讓他學會時刻保持警惕，留意身邊的異動，同時也掌握了自保的能力。
這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自然發生，連楊凡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就像BB機所說的一樣，只有真正的戰場，才能磨練出真正的戰士。
毫無疑問，這是日常的訓練和軍隊演習所不能賦予的。
不一會兒，一大堆守衛的士兵出現在眼前，少則也有二三十，一個個全副武裝。
“所有人不許開槍，接到堡壘最新的命令，活捉入侵者。”
“收到！”
發號施令的那個人往楊凡的方向走了幾步，再次重複道：“你們已經暴露，放下武器，舉起雙手，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
看來暴露目標了，楊凡嚇得目瞪口呆，和磚頭面面相覷，同是一臉的茫然，說不出話。
“你放下武器啊！菜雞！難道你想死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別在這個時候逞英雄，死了就什麼都結束了，只要活着就還有一線希望。”磚頭狠狠地說，情緒十分激動。
楊凡楞了一下，想不明白的是，這塊磚頭怎麼忽然間變了個人似的……
“投降，投降，別開槍。”
他將手持步槍的右手高高舉起，緩緩從大樹後走出，在敵人的注視下蹲下身子，將手中的武器扔到了對方身前。
“左手！左手也舉起來！”
“受傷了，舉不了。”
那個人打量一番后，做了個手勢，身旁兩個士兵點點頭，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把那個懸着的BB機也帶上，它的行為非常可疑，估計有人在幕後操縱。”
“喂，你們輕點，輕點！弄疼我了。”磚頭那殺豬般的聲音又傳開了。
現場陷入了一段長時間的沉默，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張着嘴，瞪着眼，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最後一起兩眼發光地看着BB機。
“帶走帶走，說好的建國之後不能成精呢，剛好拿去一起做試驗研究。”
然後，在敵人的押解下，他們提前到達了終點站——堡壘。
穿出叢林，赫然在目的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堡壘，橫跨在兩座大山之間，將通行的道路攔腰折斷，成為了這個地方唯一的主宰。
這簡直就是一個鋼鐵製成的怪物！
只見堡壘外肉眼可見的地方，全都是守衛的士兵，更可怕的是，堡壘上帶有8個炮管的感應機器，足足8個！所有的設置和安排都近乎於毫無破綻，堅不可摧。
楊凡的心驟然涼了一大塊，還好沒有貿然前來送人頭。
一群人走到紅色感應球的地方，沒過多久，感應球朝自動上下兩側展開，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隧道鋪展在眼前。
這不是第一關BOSS的致命點嗎？
他清楚記得，只要摧毀這個紅色感應點，堡壘將會轟然爆炸，可是……可是現在為什麼變成了一扇門？這還玩個鎚子！？
他的心涼透了。
根據敵人的安排，楊凡和BB機被投放到一間密閉室，調養幾天後將會派上大用場，但現在還是秘密。
“磚頭，這遊戲確定是魂斗羅嗎？我怎麼不記得還有監禁這個劇情……”
“我也不知道，現在我的心情有點低落……”
出乎意料的是，他們受到了優厚的款待，除了限制人身自由外，吃好的喝好的，還有軍醫前來為楊凡治療傷口，服務周到。
“不過嘛，好像也沒想像中那麼差。”死不要臉的磚頭不到一會兒就改口，忘記了剛剛的低落。
楊凡瞥了它一眼，“都死到臨頭了，還說沒那麼差，你能不能有點危機感。”
“看到你這麼有危機感，我表示很欣慰，”磚頭有模有樣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不過聽他們的意思，應該這幾天都不會對我們動手，你還是趁機好好休息，到時還有一戰之力。”
一戰之力……還有贏的可能嗎？
“誒，磚頭，是不是只有破壞掉堡壘，才能成功過關？”
“那當然，遊戲的設定不就是這樣的嗎？”
楊凡恨得咬牙切齒，右手握拳，重重地捶打在牆壁上，發泄着內心的憤懣。該設定的不設定，不該設定的全部中招！這都走的什麼運氣？
“淡定，在戰鬥中心態很重要，我都相信你，你還有什麼理由不相信你自己？”
算了算了，只要危險沒有真正來到，那麼一切好說。
於是，他安然地睡了。